010 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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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楊子凡還是挺耐得住打的。

  死不了，最大的依仗。

  不耐打，挺委屈的一件事。

  他捂著腦袋腫起的大包，蹲在牢里，頗有意味的看著牢對門。

  「你這是什麼意思，把我埋在土裡，當我死了？」魔克臉上帶著怒色，搖晃著鐵柵欄。

  「嘿嘿。」楊子凡也不答話，一味的傻笑。

  「你腦袋出問題了？傻笑什麼？」魔克倒是鬱悶，自己醒來一身的土不算，還被一個奇怪的陣法困住，好不容易跑出來，又遇到了死對頭翠心宮的傢伙們。

  「你倆給我安靜點。」牢外傳來一陣鐵鏈的敲擊聲。

  魔克拿楊子凡的傻笑戰術沒辦法，放低了聲音道：「我們怎麼來到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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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子凡繼續傻笑道：「活著真好。」

  「喂，小子，我在問話你沒聽到？」魔克心裡的火氣被這句話給塞了回去，差點氣短。

  「聽到了聽到，事情很不好解釋……」楊子凡總不能說自己帶著他來到這裡的，如果真這樣說的話不易於火上澆油。

  「翠心宮，翠心宮。」魔克自言自語，坐在了牢中不再說話。

  …………

  …………

  夜半十分，牢房內突然失火，天火堵塞了整個牢房，火光之中兩隻「土撥鼠」打地洞消失在翠心宮內。

  這兩隻土撥鼠自然是楊子凡和魔克。

  說實話，楊子凡覺得天台上遇到的結界挺厲害的，可惜牢房就差了，即使是用精鐵灌注，但對於楊子凡這個會噴火的娃娃來說，木頭、精鐵真沒什麼差別。

  在牢房大火撲滅的時候，楊子凡、魔克出現在城中的某個角落裡，楊子凡一把將他從土裡拎了出來，實在想不明白他的修為去哪了，走路都走不動。

  「喂，你怎麼了？」楊子凡疑惑的看著他。

  魔克長長吸了口冷氣，舉起手鐐道：「這東西對你沒用，可是我的死對頭。」

  楊子凡打量著泛著土色的鐐銬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道：「真的那樣神奇，為什麼會這樣？」

  魔克不願意說，罵道：「小子，就知道唧唧哇哇的叫個不停，不知道幫我解開？」

  「我還以為你能行。」楊子凡手上青芒一閃，鐐銬斷裂，魔克如釋重負，長長吸了口氣，又恢復的往日的氣魄。

  楊子凡拎著鐐銬，注意到鐐銬的斷裂處有一層淡黃色的晶體物質，伸手去摸，晶體一閃，黃色淡然無存。

  「別看了，是西磷礦，遇到空氣就消失了。」

  魔克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對他來說翠心宮始終是一片禁地。

  「西磷礦？」楊子凡沒聽說過這名字，不過看著剛剛的晶體的結構似乎有些熟悉，好似那一塊紅鱗炎蛇留下的東西。

  只不過那一塊晶石是紅色的。

  「快走吧，我可不想呆在這兒。」魔克打量著四周，縮了縮身子提醒道。

  「喂，你倆小子，等等我這個老不死的行嗎？」

  兩人打算離開翠心宮的時候，地道中突然冒出一個禿頭的腦袋來。

  「誰？」

  「你是誰？」

  「老頭子一個。」冒出的禿頭，爬了上來拍了拍身上的浮灰，滿是皺紋的臉上一雙小眼四下打量了一陣，一伸腰：「外面還真是舒坦。」

  面對突然出現的人物，楊子凡、魔克面面相覷。

  「別看不起老頭子。」老頭子見到兩人的眼神，吹了吹鼻子下面的一對白色鬍鬚，很嚴肅的說。

  楊子凡打量著老頭，對方修為也就在元嬰期左右，可是剛剛他和魔克逃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人跟著。

  老頭子似乎能夠看清楚他的心思，摸了摸鼻子道：「你兩個小子修為太低了。」

  言下之意，楊子凡與魔克修為太低所以沒能感覺到他。

  「呀，你這老頭，從哪冒出來的。」魔克本以為他是個高人，結果細細打量了一會發現並非自己想的那樣問道。

  「從牢里出來的。」老頭子指了指地洞，裂開一拍整齊的白牙齒看著楊子凡笑道：「你小子放火功夫不錯。」

  「一個元嬰期的老頭，亂說什麼？」魔克有些不滿意他不評價自己，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

  「你倆也不過是元嬰期修為罷了，老頭我起碼長你們一些歲數，難道沒資格教導兩個後生？」老頭子卻是倔強，毫不畏懼魔克，叉著腰評價道。

  楊子凡打量著老頭，感覺有些古怪，魔克可不管對方古不古怪，一元嬰期老頭怕啥子，罵道：「那我便看看你的高招。」

  老頭冷笑道：「來啊，老頭子很多年沒動過手了，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魔克大喝一聲，只彈出了一粒煙塵，老頭子毫無覺察，煙塵鑽進了他的體內，老頭子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紫，癱倒地上，大口喘氣道：「哎呦，你使詐，老頭子不行了……不行了」說著便翻起了白眼。

  魔克冷哼道：「高手，你真是太厲害了。」

  楊子凡瞪了他一眼，手掌一翻，青蓮之氣喚起周圍的元氣，牽動老頭體內的真元，化去那粒如同刺刀一般的煙塵。

  老頭子剛緩過氣來，立刻蹦了起來指著魔克道：「別逼我出手，我是看在你們是後輩的情況下才硬吃你一招的。」

  「去！」魔克懶得理他，在他的世界弱肉強食，弱者他可不願意接觸，對楊子凡道：「我們快走吧，天快亮了，在這地方總感覺很寒磣。」

  「喂，小子，你是個好人，我勸你還是別跟著他跑，跟著我去做有前途的事情吧！」老頭子似乎感覺楊子凡更好說話一些，笑嘻嘻的說道。

  楊子凡打量著天色，知道呆在翠心宮裡對魔克不利，於是道：「前輩，我這朋友不適合呆在這，小子打算將他送出去，前輩可願意同行？」

  魔克一聽「大好人」楊子凡要帶上老頭子，氣道：「喂，楊子凡，你可別忘了現在我們的境遇，你帶上一個老頭子，萬一他們殺來了怎麼辦？」

  楊子凡抓了抓腦袋笑道：「年輕人要尊老愛幼。」

  他有他的打算，能夠悄無聲息的跟在自己兩人身後，普通人物來解釋的話有些說不過去。

  「聽到沒有是小子請我出去的。」老頭子對著魔克瞪著小眼睛。

  楊子凡見魔克又要動手，連忙抓住兩人肩膀道：「準備，走！」

  …………

  …………

  …………

  翠心湖是一片很奇怪的地方，它不屬於仙界、不屬於虛界、更不屬於凡間。這裡好似一片虛無地帶，連接著凡間與虛界。

  幾萬年前虛界的大門本與凡界想通，然虛界與仙界的道心有異，連年征戰不斷，有大賢不忍看到凡人受苦，毅然用自己的強大修為打斷凡間與虛界的連接，於是才出現了翠心湖這一片地域。

  所以說虛界一眾後來要進入凡間都需要經過這片區域，然千百年前虛界與凡間同時出現了兩位大賢，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將虛界與翠心湖的入口封住，自此虛界這個詞語幾乎在人間消失，但在翠心湖卻依舊有記載，只是千百年來一輩一輩的翠心湖守衛再也沒有見到過虛界人物，時間是對知識與認知最為殘酷的利刃，長時間下去翠心湖守衛開始淡忘虛界人物究竟有何特徵，這才打在翠心湖重地，凡人勿進的招牌。

  凡進到翠心湖區域的都打成虛界魔將一類，所以楊子凡才會在不分青紅皂白下當做魔將關了起來。

  當然，這些事情楊子凡、魔克並不知道。

  老頭子倒是知道，只是楊子凡沒問他也想不起來說明這件事，而且楊子凡連續來了三次挪移，也沒給他說的機會。

  第三次挪移結束。

  老頭子面色慘白，顫抖的嘴間擠出一句話：「不行了，不行了……」

  楊子凡連忙停了下來，這才發現他受不住挪移帶來的壓力，幾乎崩潰，連忙停了下來。

  老頭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道：「哎呦，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跑出來怎麼比坐牢還累。」

  看他樣子，並不像是裝出來，楊子凡有些納悶，難道自己的判斷錯了。

  魔克嘲笑道：「說了不要帶他，現在看看。」

  楊子凡道歉的笑了笑，打量著周圍的風景。

  清風徐徐，綠草漫野，儼然一片美麗大草原的景象。

  魔克有些古怪的瞥過頭去，心道，楊子凡這小子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

  老者喘過起來，也注意到了周圍的風景，小眼睛一眯，頓時罵道：「小子你這是往哪帶的，我可是要回家，我家裡還有個老太婆。「

  突然間嘴角一顫，似乎想到了某種可怕的事情，指著楊子凡道：「小子，你是不是要把老頭子拐走？我警告你，你可別打我的注意。」

  ……

  楊子凡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前輩，小子沒有別的想法，只是一時大意沒考慮清楚。」

  老頭子翻著小眼睛看著他，似乎在詢問是不是真的。

  楊子凡點了點頭，

  他在草地上蹭了蹭手上的鼻涕，站起身子道：「小子，這次就原諒你了，大路在前，我們各走一邊吧！」

  打量著風景的魔克冷道：「要滾就滾快點，別在這磨磨唧唧的。」

  「小子，說話積點口德。」老頭子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邁開步子往西走去。

  「前輩走好！」

  會說這話的只有楊子凡，在他眼裡，老人家一般都是前輩，並不會因為對方的修為高低而看高自己。

  老子轉過頭來對他笑笑道：「回去的路不好走。」

  「有病！」魔克嘲笑楊子凡。

  楊子凡聳了聳肩，他有自己的原則，原則上的東西即使別人嘲笑自己，無所謂。

  他目送著老頭子消失在草原上才道：「走吧！現在該回去了吧？這地方我呆著也不舒服，你應該認識路吧！」

  魔克道：「知是知道，只是從未走過。」

  楊子凡笑道：「知道你第一次出來，我真不明白虛界才是你的家，你跑來凡間做什麼。」

  魔克眉頭動了動，似乎楊子凡的話牽動了他的一些心事：「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會很瀟灑，很舒坦。」

  「瀟灑……舒坦……」楊子凡仰頭望著天，復而眯著眼睛看著大草原深處：「做了修士，這東西早沒了。」

  說得是老氣橫秋。

  「小子，你才活了幾年，我們走。」

  說罷消失在草原之上。

  …………

  …………

  連續挪移了很多次，從草原到荒漠，從荒漠到大河，又從大河到了大草原，又從大草原回到荒漠、大河、大江……

  落腳點，最後出現在一片雪域上。

  如果不是魔克一副很認真，很嚴肅的模樣，楊子凡簡直懷疑他帶著自己繞了一個大圈。

  飄飛的雪花，如刀的寒風。

  兩人位於懸崖頂部。

  楊子凡看著懸崖外空白的大片天際納悶道：「魔克老兄，從翠心湖出去真的那樣難？」

  魔克很嚴肅的說道：「翠心湖雖然在凡間，但準確說卻與凡間有一定的距離。」

  「怎麼個說法？」

  「凡間與翠心湖之間就像有一條管道相連，從這邊到那邊需要走過管道之間的門。」

  「門？」楊子凡抓著腦袋道：「如果真是這樣，門口不是應該有人把守才對。」

  「有！」魔克伸出手指道：「準確說有一位金仙水平的仙人把守。」

  「金仙！」楊子凡倒吸一口冷氣，他一直不清楚仙界到底怎麼分級的趁機問道：「仙界到底怎麼分級的？」

  魔克是虛界的人物自然對自己的仇敵很了解，解釋道：「仙兵、仙將、上仙、金仙、大羅金仙、玄仙、玄天金仙、始隱者、上位者，分如此九個層次。」

  楊子凡聽到此處才恍然大悟為何一玄子會那樣厲害，自己在他面前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有沒，那可是仙界第六層次的存在，忽然間他很好奇仙界統領天帝到了哪個境界。

  於是小心翼翼問道：「那麼天帝呢？」

  天帝……

  魔克面色古怪的看著他。

  楊子凡不明所以追問道：「他怎麼了？」

  「他是仙界老大，我怎麼知道。」

  魔克瞪著蔚藍的大眼睛，很是「可愛」，對於楊子凡已經徹底無語了。

  楊子凡當然不會告訴他，天帝找自己做徒弟的事情，而且一玄子說的話能當真？他深表懷疑。

  魔克揉了揉身子，往懸崖邊走了出去。

  積雪掉落懸崖發出沙沙的聲響。

  楊子凡一把抓住他道：「你幹什麼？金仙我倆能對付嗎？」

  魔克笑道：「你急什麼，我會那樣傻嗎？我只是看看這裡的風景罷了。」

  「你，想打一架嗎？」楊子凡沒料到魔克在刺激自己，笑罵道：「你這傢伙，難道還有其它的地方？」

  魔克道：「那自然是，天地尚有間隙，又何況是一界之中，要不然怎麼能翠心湖的妖怪跑到凡間去呢？」

  「所以這裡還有一道門？」楊子凡頓時明白過來。

  「恩，雖然沒來過，但是我在虛界的某些典籍上看到過。」魔克點了點頭。

  楊子凡望著懸崖外道：「典籍上雖然有，但是真的有嗎？」

  魔克白了他一眼道：「仙人能夠找到路下凡，難道我們就不能嗎？」

  「難道說？」楊子凡想到了某些可能，魔克嘿嘿一笑閉口不言。

  楊子凡知道魔克已經當自己是朋友了，要不不會告訴自己這樣多的東西。

  「那怎麼才能過去？」

  魔克示意楊子凡後退，從口袋裡面拿出兩根土黃色的小香，施展法術將兩根小香插到了雪地中。

  說也奇怪，兩根小香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逢冰天雪地，天上又飄著鵝毛大雪，小香沒有一點熄滅的跡象，香尖的火星反而在冷風中愈加的明麗。

  一縷青煙，似霧，似雲。

  緩緩朝天上某個角落飄去，然後像是在天空中找到了某種縫隙，飄起的青煙緩緩朝裡面落去。

  魔克道：「就是那。」

  楊子凡驚異的看著兩根小香。

  能夠探測到天地間的縫隙，真是厲害。

  看到雪地上一雙發亮的眼睛，魔克連忙將兩根小香滅去收到懷中。

  「小氣。」楊子凡鄙視了他一下。

  兩人施展身形，飛身而起，朝剛剛青煙所指的方向飛去。

  青煙拖著最後一點尾巴消失，楊子凡兩人飛翔的身形卻如同兩隻鴻雁，很瀟灑的飛到空中。

  只是飛到了空中，唯一有一點變化的就是——兩人身上多多少少落上了幾點新鮮的雪花。

  魔克愣在原處。

  楊子凡無辜的看著他。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飄在天上的兩人黑眼瞪藍眼，毫不知覺。

  大草原上某處一位老頭掰了掰自己的手指，看看天空，又看看地面，自言自語道：「好像忘記告訴好心小子，雪山的出口給人封了。」

  如果某人在這裡的話，定會大嘆自己悲劇。

  又如果老頭子不糊塗的話，雪山上的兩位傻子也不會一遍又一遍的來個低空飛行，還不忘時不時的燒一柱香。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楊子凡肯定會高念：「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不過，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