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白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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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斑駁，一片雨雲飄過，遮住了那一輪半彎的月兒，鑄劍台上忽然飄起一陣冷風，冷風之中傳來一個柔和而帶些淒婉的女子聲音：

  山風澀，百花苦。

  萬千修行總為道。

  望塵世，嘆百世。

  千般苦難卻為情？

  那女聲婉轉，輕聲低吟，人影雖不見，卻帶著一股哀傷的氣息，淡淡傳來，惹得楊子凡心間一陣萌動。他抬頭四望，只見樹影搖晃卻無一物，只怕多半是什麼山精鬼怪。當下站起身子，心下好奇，這到底是什麼山精妖怪，竟苦情低吟如此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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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之中雨雲散去，月牙彎彎，重新亮出了光，漸漸的照亮了鑄劍台，也照亮了周圍的樹林。

  楊子凡注意到東面樹林之中站著一位白衣女子，青絲披肩，背對著他，長長的脖頸微微上揚，正仰頭看天，那詩正是從她口中來的。

  「這人是誰？是人，是妖？」楊子凡心中咯噔一下，不清楚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

  良久，那白衣女子低下腦袋，只聽見淡淡一聲嘆息，從前方飄了過來，她便轉過了身來。

  霧氣清淡，如燭下青帳，映著那天上的月兒，婉轉輕飄，照在那白衣身上，那女子淡淡的望了過來。

  楊子凡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似水的女子，黑柔的秀髮披在肩頭，白皙的臉龐上，有婉約的眉，小巧的鼻子；紅唇淡淡，眼波如水，望了過來，竟帶著萬千的柔情，看在心頭，連心兒都痛了。

  如此的女子就這樣站在霧氣之中，朦朦朧朧，讓人無法不去疼愛她。

  楊子凡覺得，如果能看下去，他也許會一輩子這樣看下去：「你，你是誰？」

  那女子朝前走了一步，卻似要離去，楊子凡遲疑了一下追問道。

  白衣女子沒有回答，身如青煙飄飛而起，盪入了夜空之中。楊子凡心下一驚，忙急追而去。

  四下山風冷清，蕭蕭瑟瑟。那白衣女子如同一團煙波飄在空中，楊子凡卻在地上奔跑，轉眼間距離越拉越遠，就要看不到那一絲衣角了。

  楊子凡下意識的抽出血刃，手捏劍訣，就此第一次御劍化作一抹血紅撞入了天空。

  劍聲嘯嘯，呼吸之間已經划過半個天元派，天空之中忽的飄起了綿綿細雨，楊子凡被淋個正著，一時間清醒過來，心下大驚，從劍上跌落了下去。

  當他從地上爬起身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天上也沒有了那名白衣女子。

  「莫非，這次又像上次夜魔一般？」呼吸之間，楊子凡心中一凜，額頭冷汗直冒，只覺得自己恐怕又重蹈覆轍了。

  連忙朝四下看去，這是一片白色的竹林，小雨霏霏，沒有月光，淋在林間沙沙作響。

  「白色竹林……白竹峰……」楊子凡頓時明白過來自己來到了哪裡。血刃落到了一邊，他小心的撿了起來，回想起自己竟能御劍飛行了，莫非已經到了金丹期的水平了。靈覺一看九葉青蓮心卻依舊是那個樣子沒有變化，但是自己剛剛確實御劍而起了，而且速度還不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思索之間，楊子凡忽然聽到左邊竹林之間有爭吵聲。心下微驚，知道自己此時又亂跑到白竹峰來了，心下打算還是先走為妙。

  於是悄悄往竹林深處逃去。

  就在他轉身欲走之時，耳邊忽然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道：

  「你還不是為了楊子凡那小子。」

  楊子凡心下一驚，這聲音不是李程程的嗎？

  忽又聽聞，一聲斧嘯，李程程的憤怒聲音：「你在刺我一劍呀，像上次一樣，為了那楊子凡，然後我就當這件事情沒聽說過，你也沒說過。刺我沒什麼，最多痛的是我，可你這次為什麼說要讓一個外人來掌管你的白竹峰呢，你倒是說個明白。」

  「因為我被刺了一劍？我……掌管白竹峰？」楊子凡心下大驚，李程程所說的兩件事都與他聯繫到了一起，他再也抽不開身子，連忙返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周身運起忽悠神訣藏在林中。

  透過白色的竹林，在瑟瑟雨聲之中，楊子凡望見林外有一小院，院前有溪流穿過，小院之中站著梁逸辰與李程程。

  李程程面色如霜，開天飄飛在身前，其勢欲墜。

  「告訴我，究竟為何，你這次回來全變了。」

  梁逸辰搖頭不語。

  「好，你竟連我這個朋友都不肯直言了，那就當沒有我這個朋友。」話音還未落，開天傾斜了一寸，竟朝李程程自己劈去。

  梁逸辰面色大變，身上金光暴漲，那柄竹劍如附上了千斤巨力，擋在了李程程面前。

  「嘭！」

  一聲悶響。

  開天被挑飛，旋轉著插到了一旁的地上。

  梁逸辰收劍而回嘆了口氣道：「你這是何必呢？知道了反而徒增煩惱，既然想知道，我也不會瞞你，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李程程沒想到梁逸辰心裡藏著這樣一件事，只恨自己不該發小脾氣，半晌之後才開口道：「這次下山你找到清風師伯了？」

  梁逸辰搖頭，望著那雨水中涓涓而流的小溪，神情悲切道：「我沒能找到師父。」

  李程程又道：「那你怎麼知道你清風師伯他仙逝了？」

  梁逸辰掏出一塊白色的玉佩，放到李程程面前道：「這玉叫漣漪鎖，師父有兩塊，覆上真元的話能夠產生感應，師父在下山之前給了我一塊。對我說若是有一天他沒有回來，有人帶著另一塊回來了那人便是我的師弟，那說明他已經仙逝了，師弟已經繼承了他的衣缽。」

  「這……」李程程一時不知道如何言語，蔚藍如水的眼睛望著梁逸辰，他說到此處他心中早已經明朗：「那麼說，楊子凡他……」

  梁逸辰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點頭道：「對，第一次在雨中遇到他，漣漪鎖產生了反應，他就是我師弟。」

  林中的楊子凡呆住了，就在梁逸辰掏出那塊白色玉佩的時候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一些不對的地方，連忙從乾坤戒裡面掏出了那塊帶血的玉佩，雖然光線不足，但是在這昏暗的光景中他還是清楚的看到，梁逸辰手中的玉佩與自己手中的樣式分毫不差。

  沒想到，完全沒想到，怪先生竟然是天元派的清風道人，難怪那次雨中，那次紫竹林中他會那樣看我。

  而且，怪先生竟仙逝了，這，根本不可能。龍嘯風是不是說他得道成仙的了嗎？梁逸辰一定猜錯了，龍嘯風是不可能騙我的。

  楊子凡心中一時間五味混雜，心中隱約感到很多不妥之處，此刻的他只是死抓著龍嘯風說過的事情以為怪先生已經成仙了。至於說白竹峰首座，他可是想都沒想過，更沒有心思去做，所以根本不會同意梁逸辰的決定，更不會因為那句話而去繼承怪先生的衣缽。

  一時間，雨水蕭蕭，溪水涓涓，天地間再無人聲。

  楊子凡藏在白色竹林中，苦笑著。溪邊梁逸辰望向天元派後山的方向，微笑著。李程程蔚藍的眼睛望著梁逸辰，眼中有光閃動，似柔情，似煩擾。

  天空閃過一道亮白，隆隆雷聲打破了沉默。

  「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對不起。」李程程，收起了開天道：「我不該誤會你。」

  梁逸辰笑道：「我們是朋友，你誤會我也是擔心我而已。正因為師父說過，所以我這白竹峰首座的位子是要讓給他的。」

  「不，不能讓。」李程程突然神情大變，抬頭道：「你辛苦了這樣多年才撐起了白竹峰這一脈，即使他是你師弟，即使你師父說過，也絕對不能讓給他。」

  梁逸辰沒想到李程程情緒變化會如此之大，神色一凜道：「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