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浮生紅妝> 第一百二十七回:棋逢對手

第一百二十七回:棋逢對手

2024-05-11 11:03:30 作者: 斐什

  單餘姚星飛電急地趕回曉南閣來,卻見蘇棠檸臉色紅潤滴粉搓酥,唇也較往日塗的更紅艷。棠檸瞧餘姚走進茶樓里,離著老遠就花搖柳顫地過來相迎。

  「餘姚!餘姚你可算過來啦!」棠檸拉住她直奔裡間兒里去。

  棠檸一反常態的舉止把餘姚驚的夠嗆,「姊姊,我瞧你這樣子怪瘮人的,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棠檸白了她一眼,妖嬈嗔笑道:「你們文化人是不是都頂愛參加什麼沙龍派對的?」

  「我可不是文化人!棠檸,你可不要給我亂扣帽子!賣兩本書可不等同於有文化。」餘姚急於撇清道。

  「噯,我不管!晚上你得陪我去趟伍太太家裡,她們家有個文藝沙龍派對。到時候我怕自己再出了洋相,你得在旁邊提點我些。」

  餘姚不可名狀瞪圓了眼睛,「你要是再賣關子不講清楚,我可要動手揍你啦!」

  棠檸這才紅著臉道出始末。原來前些日子茶樓里來了一撥女客,她們和棠檸相聊甚歡很是投緣,她們便邀棠檸去她們家中玩樂打牌。棠檸雖談不上喜好廣泛交友,但她瞧著那幾個女客還算順眼,就選了得閒的日子,去往她們其中一家家中拜會。

  

  那幾個女客和棠檸的年齡相差不算大,各個家世都還很不錯,均可稱作有錢人家的太太,真可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那日,她們齊聚在其中一位沈太太家中打牌。沈太太有個表哥恰好來她家做客,就被她們這一群女客給撞見了。那表哥是個眉清目秀的長相,已過四十歲保養的卻一點也不輸給女人。那表哥許是在脂粉堆兒里穿梭慣了,特熟稔女人們的心思。最為重要的一點,他的模樣和舉手投足之間與藤岡修無比相似。

  餘姚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棠檸之所以動了凡心,是因為那男子和藤岡修頗為相像。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她的心裡還是放不下藤岡修。

  餘姚睃了她一眼,「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你們倆已經發展到哪一步?還有這位表哥當真是沈太太的表哥?」

  「我就猜到你要刨根問底,他肯定不是沈太太的表哥啦!那沈太太的先生常年在香港那邊做生意,好久都不回來一次,他應該是沈太太的姘頭!」

  餘姚責備道:「你都清楚他的底細還硬要往上湊?」

  「我們倆發乎情止乎禮,我就是見著他太心動,那簡直就是藤岡修本人站在我面前!」

  「那沈太太要是發現你們倆攪合到一起去還肯罷休?」

  「沈太太是有家室的,我還怕了她不成?再說我又沒想和他長相廝守!我就是……」

  餘姚搶先一步,道:「你這是思念成疾!」

  棠檸已坐在一旁擦粉描眉,「這表哥姓童,叫童岐山,職業是個什麼家,反正就是鑑別古董字畫的。要我說他就是個盜墓的。今晚伍太太生日,非要辦成文藝沙龍,邀請一些文人雅客來參加。我哪裡知道什麼對什麼,但是童岐山肯定會去呀!我可不想在他面前丟臉!」

  棠檸已變回餘姚最初認識她的模樣。她是明晃晃的烈焰百媚,帶有攻擊性的美麗!這幾年她收斂許多鋒芒,可今日她志在必得。到底是童岐山的魅力太強還是藤岡修的烙印太深?

  棠檸收拾妥當站起來轉了一圈,「我這個樣子可以吧?」

  餘姚上下打量她,笑問道:「你可是一定要去撩撥那位童岐山?」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棠檸又把小鏡子掏出來照了照自己。

  「你確實你參加的不是酒會舞會而是文縐縐沙龍派對?」她只怕那些人是打著文藝的幌子葉公好龍罷了。

  「當然!」棠檸向餘姚拋了個媚眼。

  餘姚揉了揉太陽穴,「那麼蘇小姐,我請你去洗洗臉。你這個樣子太光彩奪目!」

  「我光彩奪目不好嗎?」

  「姑奶奶,我怕你這個樣子再引來焦點,她們再難為讓你講講托爾斯泰和羅素,那你可怎麼辦?」

  棠檸愣了半晌,認真問道:「他們是誰?」

  「不要說是你,我也不大知道,淺顯的讀過他們的書,根本講不出所以然來。」

  「你說的有道理,那我……那我怎麼辦?」

  餘姚拉住她,「我知道你沒有素淨的衣裳,我家裡有的,跟我回去換!你得打扮成……當下流行的『知性』女性的模樣。」

  棠檸是鐵了心非去不可了,她拉起餘姚就往麥根路走,邊走邊說與餘姚,「今晚我不能丟人呀!你必須得幫我!」

  「棠檸!棠檸你輕一點拉我,我的手臂都要斷了呀!」

  她們二人風風火火的趕回餘姚家中,直把餘姚的衣櫃翻個底朝天。幸而她們倆的身高身形相差不多,待棠檸試穿到第十三件衣裳時,餘姚終於點了頭。

  餘姚斬釘截鐵道:「就是它了!」

  棠檸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身穿一件純色白紗齊膝砍袖旗袍,渾身無半點顏色素淨到了極致。她的臉已經洗淨,只微微擦了點雪花膏再無塗抹其他。她頭髮依然是卷卷的隨意掖在耳後。

  「你可不許糊弄我!我這個樣子真的可以嗎?」棠檸不自信的問道。

  餘姚幫她搭配著皮包,「不知道那伍太太家裡有沒有琵琶,咱們自己帶一把又有些不大合適。」

  「我又不是去賣唱,要我彈琵琶幹什麼?」

  「此言差矣,我的姊姊,文人騷客不就愛鼓搗那些風雅之物嗎?」

  餘姚終於幫棠檸打扮妥當,二人快步出門,叫了車去往伍太太家裡。

  棠檸不知道她們之間的習好,所以禮金和禮物都備了份。想是到了伍太太家裡以後,看看眾人是怎麼送的,她再從眾也不遲。

  伍家算是中等偏上的住宅,與靳茂辰的家很相似。嫩綠的草皮,烏黑的沙礫,一座泛著微黃的小洋房,房子上鑲著白漆的百葉窗也已發黃。

  待她們走進去以後才知道,這裡不過是個私人的小型西式宴會。餘姚猜的很對,他們的確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伍太太的先生倒是很健談,伍太太里里外外張羅著賓客,盡顯女主人的風範。棠檸見眾人有送禮物的也有給禮金的,她正拿不定主意,已走過來個男子向她打招呼。

  餘姚第一眼看見童岐山,就知道棠檸在劫難逃。他果真和藤岡修有幾分相似,但是藤岡修的形象在餘姚心裡還停留在多年前,那時候藤岡修還未成熟,是跟在她們倆身後逛四平街的小跟班。可童岐山顯然不是那個樣子,他的陰柔裡帶著油膩。

  「蘇小姐,既然禮物都帶了過來,就送給伍太太吧。」童岐山沙啞磁性的嗓音,使人禁不住多看上他幾眼。

  棠檸笑得甜蜜蜜的,「噯,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一瓶法國香水而已,拿不出手怕惹伍太太笑話。」

  童岐山有意鬆了松衣襟領口,隱約露出些他的胸膛,「蘇小姐可真是說笑,這樣貴重的禮物還說不值錢?」

  棠檸已春心蕩漾,她滿眼裝著童岐山。餘姚躲在一旁偷笑,想崔鶯鶯見張生也就是這般模樣了。俄頃,童岐山已引著棠檸去給伍太太送禮,再一會,人們已開始在吃吃喝喝跳起狐步舞。

  餘姚坐在角落裡,眼睛盯緊棠檸,起先還能看見她和童岐山的身影,再一會已經找不到他們二人。她自怨自艾,今晚就不該跟著棠檸來,她來了一點忙也沒幫上,現如今倒更像個礙事的,他們二人卻躲起來你儂我儂去了。

  想來棠檸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過了那麼久的空窗期,再找下個男朋友理所應該。只是這童岐山明顯就是個吃軟飯的,還不如靳茂辰一半兒靠譜。可他卻有著一張近似藤岡修的臉,棠檸就被這張臉所迷惑住。

  童岐山和棠檸躲在伍家後院的草坪上散步。二人並肩行走,本就炎熱的天氣,這時候顯得更加悶熱。他們身邊時不時有蠅蚊飛過,棠檸的小腿已被它們虐咬過,可是她依然忍著癢,丁點不呈現在臉上。她心裡已謝過了餘姚十八輩的先人,因她聽了餘姚的話未施胭脂水粉,不然這樣的時刻她的妝容必將化得一塌糊塗。

  童岐山已脫下外套拿在手裡,未有一絲褶皺的白襯衫已被汗水浸濕大半。他掏出外套上衣口袋裡的方巾,柔情的遞給棠檸,「蘇小姐,擦汗、擦汗。」

  棠檸嬌羞的「嗯」了一聲,已把方巾接過手裡來。在接方巾的時候,不知是他有意觸碰她,還是她有意觸碰他,總之他們二人已如觸電般驚覺起來。

  「童先生,我們還是進去吧。一會兒沈太太再找不到你……」

  「我表妹尋我作甚?她定和伍太太在把酒言歡。」

  「還是進去吧,我的朋友還在裡面呢!」

  彈指間,童岐山已鬼使神差地攬住她的腰身,三兩步就把她按到屋檐下的牆壁上。他衝動地帶著笑的看著她。

  棠檸也抬起頭挑釁的看著她,仿佛在說:「你敢嗎?」

  童岐山的吻如夏日裡的狂風暴雨突襲而來,那法式之吻讓棠檸喘不過氣來。

  待棠檸可以喘氣後,直白的讚嘆道:「老練!」

  童岐山用手指勾了勾唇上的餘味,「你也不賴。」

  棋逢對手,乾柴烈火?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