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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蜚短流長(下)

2024-05-11 11:00:18 作者: 斐什

  琪紅跪倒在地求饒哭訴:「姨奶奶,咱們家老宅那邊上下都傳瘋啦!他們都在說小姨奶奶和杜嬸兒的兒子杜仁平有姦情!」

  餘姚禍出不測如鯁在喉,眾口鑠黃金!眾口鑠黃金!

  杜嬸兒「咣當」一下癱坐在地上木若呆雞,「我的媽呀!完啦!完啦!」

  琪紅繼續哭訴道:「他們傳你們倆是去年老爺入關時相好上的。最初這話先傳到了金夫人耳朵里,讓金夫人給壓制下來,不許下人們亂嚼舌根子。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又傳到了商行那邊去。那豈還得了?一下子就炸了鍋到底被老爺知道。」

  杜嬸兒嚎啕大哭起來,「那老爺咋就相信了呢?我家仁平絕對干不出那種事!」

  「誰知道老爺有沒有相信!他就是把杜家哥哥派到興京祖宅收租子去了。老爺又勒令闔府上下、商行里外不許再議論一個字兒!我同鄉大姨在金夫人身邊服侍,金夫人知道我在姨奶奶這邊伺候,就要我每隔幾日向她通報一次這邊的狀況。」

  琪紅死命作揖磕頭,「姨奶奶,我真的沒有出賣您,我就是瞎編亂造應付她們的!」

  

  通姦這事是葉啟洺告訴給父親的。葉裔勛當場就給了他一記耳光,要他不准再胡言亂語。葉啟洺直喊叫有證據,道是杜仁平隨身攜帶一塊女子手帕,那手帕原是單餘姚手邊的;又指商行里有人親眼目睹單餘姚和杜仁平在全聚德里偷偷幽會。葉啟洺再三進言,提醒父親三思,不要被他們二人給欺騙!

  葉裔勛叫來杜仁平單獨問話,又讓他把那條手帕拿出來瞧瞧。那塊手帕沒什麼特別之處,裔勛又要他解釋清楚原委。杜仁平起手發誓,絕沒有做過任何背信棄義的事,那手帕更不是單餘姚的,只是……他怎麼也不肯說出手帕的來歷。

  葉裔勛沒有難為他,只是命他當夜立刻動身趕往興京,替商行收取當季的地租。他自己當晚就住回葉家大院。

  第一夜,他獨自睡在正房;第二日,吃過晚飯他還沒有離開老宅,金氏和萬氏知道她們終於等來了機會。

  金氏持穩重姿態,只教小丫頭往老爺房裡送吃送喝,便不敢再有其他動作;萬氏則趁著天黑無人發覺,踩著小腳蹭蹭地鑽進正房裡。她先同裔勛說盡情話,又垂淚嗔怪老爺好幾年沒有碰過她,再為老爺捏肩捏腳直到寬衣解帶……

  次日清早,萬氏已恢復當年那般驕橫勁兒,去給金氏請安都恨不得耀武揚威起來。金氏慈眉善目心裡卻恨得牙痒痒,自己千方百計設下的套,卻讓萬氏給撿了便宜。

  葉裔勛索性移居到萬氏房中,欒鳳傑見狀直接領著施芸和萃紋住回葉家。他日日陪同岳父岳母喝茶打牌盡顯諂媚。葉施芸卻頂看不上他這樣沒有出息,每每回到房中都要和他拌幾次嘴。鳳傑則不大理會她,有時實在受不了了,就拿出施芸沒為他生下兒子為藉口反駁兩句。

  當月下營口運送銷往關內的大豆,葉裔勛當真請了鳳傑去看顧。欒鳳傑得意洋洋而去,滿心盤算著這一趟走下來能撈多少油水。

  左卿卿養好傷回到葉邸也聽聞了謠傳,她知道單餘姚是不會和杜仁平通姦的。杜仁平已被老爺支去興京,單餘姚說不定還蒙在鼓裡不知情。她念著單餘姚還想為自己出頭的好,總想去小公館那邊通風報信,但又怕殃及自己始終不敢前去。

  因老爺回到府上又搬到二姨娘那邊去住,金夫人和葉啟洺總是陰沉個臉。左卿卿離他們遠遠的,每晚都在經年緯年房中逗留很晚才敢回屋。

  這晚,左卿卿剛剛回到房間,葉啟洺已瞪著眼珠子在她身後叫罵道:「我當你是死了,再也不回來了!」

  左卿卿自顧自忙,不予理會他。

  「外面哪個娘們兒不比你強!」葉啟洺繼續挑釁她。

  左卿卿仍然不語,她收拾妥當解衣躺了下來。

  葉啟洺見她始終不理會自己,一下子又發起怒氣。「哐」——他揚手砸碎一隻茶杯,緊接著三兩步跳上火炕。葉啟洺兇狠地揪住左卿卿的頭髮,拖著她拽倒在地上。果不然他又要打她,他還沒有動手,左卿卿已經跪在地上懇求他。

  葉啟洺哪裡還能聽得進去?他扯出一根皮帶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你個不要臉的賤貨,自己跑回娘家又自己舔臉回來,要老子去娘家接你?沒門!你有本事別回來呀!」

  往日葉啟洺打她,她便不敢叫出聲音。何況老爺好不容易回到府上來,她更不敢叫喊驚動起全家,她只能咬碎牙往肚子裡咽。葉啟洺騎在她的身上,壓低聲音作踐地問道:「你自己說你賤不賤?」

  左卿卿捂著頭流淚道:「我賤!我賤!」

  他露出變態的滿意的笑容,他收住手把她扶起來,「我爹在家且先饒過你!你放心,我沒打在臉上,別人看不出來!」

  左卿卿顫抖著身體回到炕上,她除了默默哭泣不敢說葉啟洺半個不字。

  漸漸的府上的流言蜚語消散開。忽一日,杜仁平赫然出現在葉記商行,又在葉邸往來自如日日伴在葉裔勛身邊。杜仁平一切如舊,同往日一樣穩妥勤懇的做事。葉裔勛也覺待在老宅的日子過久,自己應該回到小公館那邊去了。

  他回到小公館時,在小公館的門口略站了會兒,方才開門走進去。

  環櫻聞見門聲跑出下房,見到是老爺回來高興的蹦蹦跳跳,一路高喊著向內室通報消息。杜嬸兒莽莽撞撞的跑出來,見到老爺一下子栽跪下來,「老爺您明鑑吶!老爺,我家仁平是清白的,不知是哪個挨千刀的造謠滋事呀!」

  葉裔勛把她扶起來,「我知道仁平是冤枉的,你不必哭,他過兩日就過來看你。」他略頓了頓,「姨太太呢?」

  杜嬸兒站起來抹著眼淚,「姨奶奶在屋裡呢!姨奶奶她……」

  杜嬸兒話音未完,葉裔勛已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講下去。他迅速走進內室,但見餘姚躺在床上蓋緊被子。他知道她定是在裝睡,遂默默坐到床邊,輕聲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餘姚本想冷著他不理他,但她還是太稚嫩忍不住,她一下子坐了起來,「你……你走!我被子裡藏著杜仁平呢!」

  葉裔勛呵呵地笑起來,「你莫要怪我,這段日子我在老宅也是在調查此事。」

  「哼!你可是調查清楚了?」

  「自然是清楚了,不然我趕回來做什麼?」

  餘姚瞪大眼睛盤腿坐在床上,「我的清白全憑你葉老爺一句話!信我就是信我,不信我我還能怎麼樣?」

  餘姚猜測得到,他撇下自己回到老宅定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難道他就沒有更深一層的意思?他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她的一切全部都仰仗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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