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撥雲見日

  「你、你這是……」

  連一句完整的話我都說不出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李鴻興，他手筆太大了，難道我身邊一直跟著一位菩薩？

  轉過頭來，李鴻興拉我一把道：「別傻了，幻術而已，我把畫中場景與真實世界變幻了一下，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法術，等他們回過神來衝進門就麻煩了，快走。」

  說完李鴻興拉著我就跑，但他沒有帶我爬牆頭，徑直走向門邊，對著門輕輕一推，門就打開，外面空無一人，我遲疑道：「也是幻術？外面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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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再跟你說術理。」李鴻興拉著我就往外走。

  將信將疑的跟在他後面往外出，門外確實空無一人，但場景依舊是龍王廟中，所有的一切景物都和我記憶中一般無二，但就是空無一人，我們一行人就像走在另一個相似但不同的世界，這讓我想起了陰陽渡口。

  只有陰陽渡口中才有如此奇異的景象，時空完全的凌亂，由心變幻，沒有規律可言。

  一切我所知的幻術，都不可能有如此神妙的效果。所謂幻術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他可以遮蔽人眼，厲害的甚至能遮蔽五感，甚或人心，但也不可能改變空間布局，換句話說，即使真的是幻術，嚇住門外的人，可我們出門後怎麼會看不見其他人呢？他們都去哪裡了？

  疑心是李鴻興在騙我，可現在他也是幫我們逃出去，我總不能在這時質問他。又想起昨夜雲舟君肅穆的神情，想來雲舟君著實察覺到李鴻興的不簡單，所以才會露出那等表情吧。

  一路走到龍王廟的大門邊，門緊鎖著，門外同樣是空無一人。沒有丁點聲音，這又是不可能的是，龍王廟白晝里可謂門庭若市，香火那般鼎盛的狀況，怎麼會無人？

  隨著李鴻興走出龍王廟大門，忽然間，天色驟變，清冷的月光消失了。天上依舊是白日當空，眼前則是大河滔滔，我們站在瀏河河岸，原來是龍王廟的後門，難怪沒什麼人。誰拜神祈福會走後門呢？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也就是水中之月，鏡中之花那樣的小術。不過是把畫中世界和真實世界略作調換，我們走的只是『門』這個概念，其實真實世界裡我們說不準是爬牆出來的。」李鴻興說著不正經的話。

  我不是完全信他，哪裡有他說的這麼微不足道，皺著的眉也沒舒展開，卻被他發覺，笑問道：「守一兄，你不會以為我有偷天換日之能吧？哈哈，哪裡有這麼厲害。」

  他有沒有那麼厲害我是不知道了，就在我打算進一步探討時，趙良突然在不遠處向著我們兩招手，只見他正附耳在一扇窗扉之下，似乎在聽著屋子裡的響動，還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按說這麼做不太道德，我還沒動，李鴻興已經飛快躥了過去，與趙良一樣蹲在窗下聽。沒聽一會，臉色變了，對我猛招手，示意我過去，我實在好奇，也跟過去趴在窗下聽。

  這一聽不要緊，我從頭涼到腳，渾身血都冰冷。

  「祖師，趙村民眾已經堵著他們，牆外也有人守著，他們該是逃不出去，您放心就是！」

  「逃不出去？哼，修行這麼久，連這點感應都沒有？沒有感覺到剛才突然的術法波動嗎？我看他們現在已經走了。」

  門裡說話的兩人，聲音我都極熟悉，一個是龍王廟住持，早上我還在對懷疑他心懷愧疚。而另一個則是人聲稚嫩，語氣卻老氣橫秋的趙延。而且龍王廟住持居然叫他祖師？到底怎麼回事？

  猛然間，想起昨夜宗師廟的夢境來。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變幻成冒牌掌教的才是胖道人化身點化於我。他特意帶我在宗師廟裡給我講可以信任胖道人不要信任龍王廟這支法脈，還特別點出龍王廟這一支的宗師。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所謂妖童子，其實就是龍王廟這一支的開派傳法者，他是胖道人法脈的承襲者，不知因何緣故居然走入邪道，奪舍他人，變成了妖童子。

  「這……」

  我幾乎沒忍住，差點叫出聲來，還好李鴻興眼疾手快，捂住我的嘴。加上門外大河滔滔，流動聲很大，裡面的人並未注意到我們潛藏在窗外聽著。

  不一會，突然有弟子來報：「師尊，看守夏院的弟子說，剛剛突然夏院天色變黑，本是晴空白日，突然就變成滿月，不知何故，嚇得村民都不敢再圍著。過了半刻鐘，又恢復成原樣。」

  「不好，是須彌幻境，他們中有個修佛的人。」趙延的語氣也驚了。

  原來李鴻興的這招法叫須彌幻境，我記得胖道人說過，他還得地藏菩薩傳法，所以他們這一支雖多是行道家的法，但也有佛家之法蘊藏其中，難怪趙延一聽描述就能說出來。

  等我漸漸冷靜下來，我的思緒終於理清楚了。六合鎮龍王廟的歷史，跟趙村歷史應該相近，難怪當年趙村先祖說要提防天煞孤星，搞不好在當時，趙村先祖就已經認識龍王廟住持，兩人互相之間可能有什麼交往，所以趙村先組早就告誡子孫將來之厄。

  而趙延之所以選擇去趙村奪舍，怕是為了找尋當年趙村先祖得到的什麼東西。但是他沒有想到，當年趙村先祖為了防範，老早就讓家人全部毀掉了。只是不知誰還是留下些隻言片語，這才有了趙延讓趙良父親去尋找先祖資料的事。

  如此一想，要是當年趙村真的把趙家先祖的東西毀的乾乾淨淨，完全不知道先祖的東西，妖童子可能就不會選擇趙村之人作為他奪舍的目標，趙村哪來今日之厄？

  看來師父的眼光很準，他說的對，趙村之事，妖童子也只是表面，更重要的是趙村和六合鎮當年的成因，趙村先祖為什麼到這裡建立村子？地下石窟中隱藏了什麼秘密？六合鎮的建立，又是為了壓制什麼？

  一時間思緒凌亂，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找，出去找他們，找到就把他們帶回來。」龍王廟住持的語氣有些震怒，更有些慌亂，似乎很是畏懼趙延。

  片刻之後，趙延道：「罷了，他們誠心要走，你手下的弟子能找到？找到又有何用？須彌幻境巧奪天工，便是我要破也不容易，弟子輩哪裡有這心智？找到也是無用，要從長計議，讓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