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變天換日

  「呦呵，不得了」李鴻興露出驚訝的神情，仔細端詳著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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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略微注意，他雖然一直在仔細端詳天書，也拿起來看看背後與側面。但始終沒有翻動，大概他也是有意為之。

  當他端詳天書之時，我把剛剛發生的事和我當下面臨的困境，都跟李鴻興講了一番。

  等我講完，問道：「情況就是這樣，你說我該把天書給住持大師看嗎？」

  「原來守一兄你在煩惱這事？」李鴻興依舊是混不在意的模樣：「如果你得的夢是仙人啟示，你就不該把天書給住持看，否則就會有危險。可如果住持得的啟示才是仙人的，你就該把天書給住持看，否則就無法對付妖童子。」

  「就是這樣！」我肯定了李鴻興的一番總結。

  李鴻興將天書推回給我，說道：「守一兄，你說說，你相信龍王廟住持嗎？」

  「當然相信，他幫了我們很多。」如果問信不信任住持，我當然是信的，可我不理解李鴻興為什麼這麼問，事實上我也很信冒牌掌教，結果他是妖童子的棋子。我甚至還相信了趙延，結果他就是妖童子。

  「既然相信，就把天書給他看吧。」

  「什麼？」我愕然，沒想到李鴻興如此直白。

  只聽李鴻興繼續道：「人們總想找到最好最正確的路，可這世間有些路是你一時難以判斷的，既然如此，不如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的選擇，如此也可少許多煩惱。」

  說著，他對我一挑眉，道：「就像初見守一兄之時，我也不知道守一兄你是好還是壞。但我覺得你是個頗有趣的妙人，便與你同行了。」

  還真是沒什麼邏輯的話，倒也符合李鴻興的性格。我還能說什麼？只得苦笑：「如果選錯了，讓天書落在賊人之手，就是我的過錯了。」

  「守一兄，你能保證天書永遠在你手裡，不會被壞人得走嗎？」李鴻興又問我。

  想了片刻，我道：「無法保證，我只能盡己所能。何況我不過一介凡人，哪能保天書永遠在我手裡？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將天書流布出去，傳諸天下，這才是天書的使命。」

  「既如此，要是住持的啟示，真是妖童子為之，天書落入他手，想必也是天命所歸，何須你來煩惱？」

  說完，不待我回答。李鴻興已然站起身，抻著懶腰往屋子裡走去，邊走邊道：「睡咯，想這麼多作甚？」

  我看著天書，真是哭不得也笑不得，但仔細想想李鴻興的話，似乎也沒什麼毛病。真要天書該落在妖童子手中，糾結煩惱也是無用，天數合該如此。就像我們揣度半天妖童子是誰，做下許多自以為周密的布置，哪成想最後還是著了道？

  改變什麼了嗎？趙村如今已是人去村空。不論將來如何，有些人一定會離開趙村再不復返。趙氏一族的崩解離散，其實已經開始了，而我們又阻止了什麼？什麼也沒能阻止。

  李鴻興說的也有道理，我願意相信龍王廟住持，既然這樣，就沒必要思慮過多。反正兩個結果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那就盡我所能，剩下的留給天命。

  回到房中休息，我就趴在師父的床邊，沒有躺著，可只要呆在師父身邊，就使我安心。

  又是那個奇怪的夢，置身群星之間，山川大地自然成於地下，遠方有人來人往，生生死死。

  不知道睡了多久，幾乎是在早晨的陽光照進來時，我就醒了過來。時間肯定不長，但我感覺昏沉的頭腦恢復的很好。不是被日光照醒的，純粹是因為院門口的砸門聲，太過劇烈。

  「嘭、嘭嘭」

  「出來，趕快出來！」

  門外有人叫喊，聲音很雜亂，應該有許多人站在門口。別的聲音我不太聽得出來，但是有一個人的聲音我倒是熟悉，正是村長趙良柱，他怎麼來了？

  趙村的人中，有一些居住在龍王廟這我是知道的，昨夜龍王廟住持甚至告訴我，會讓弟子帶著趙村村民回到趙村，送他們回家，怎麼今天一早就來砸我們的門？誰告訴他們我在這的？

  又是妖童子的計謀？大概是利用龍王廟裡他的棋子故意泄露我們的所在。我十分頭痛，他根本是拿無辜村民當做人質，分明是看準我們是好人，不會傷害那些無辜的普通人，然後就以他們為武器攻擊我們，又以他們做盾牌保護自己，太噁心了。

  「大哥哥，他們來啦！」

  幾乎是同時，李鴻興與趙良打開我跟師父的房門。趙良是一臉慌張，倒是李鴻興還很穩：「守一兄，我們趕快走，跟他們說不清楚。」

  「走？你有辦法？」我眼睛一亮，看著還躺在床上的師父，飛快的開始收拾東西，要把他背上，準備逃離。

  李鴻興也不回答，只是神秘的笑笑。看他的笑容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辦法了，那我就等著看他的好消息了。

  收拾東西很快，臨走前我還摸了下師父的脈搏，現在師父的脈息已經恢復平穩、有力。隨時都會醒過來，這樣我就放心了。

  背著師父走到院中，李鴻興與趙良已經等在那裡。

  小院的門板被拍的啪啪響，那扇原本還算結實的門和背後的門栓，已經如風燭殘年的老人，隨時都會斷裂、破損。

  「怎麼辦？」我問李鴻興。

  依舊不答話，但他伸出手指，朝門板指去。門上，正貼著他畫那幅月下古廟圖，沒想到那麼劇烈的敲擊，都沒能把那幅畫給震落。我猛然意識到，他把畫貼在門上，根本不是要晾乾墨跡，他是早就預料到會發生的事了嗎？

  李鴻興雙手合十，口中誦咒

  「唵，折利主利、准提、司瓦哈！」

  隨著咒音最後一個字落下，我隱約聽見從空而至的梵唱聲，猶如天邊有無數鬼神匯聚，眾僧齊唱，隱約，但浩大無邊。

  轉瞬間，天黑了，本是日光剛剛灑出第一縷晨光的白晝，現在卻驟然天黑，烏雲被驅散，有一輪清輝明月當空照下，其光將地面上映的清冷光明，色白意清，皎潔明晃。

  我被震驚在當場，李鴻興這一手哪裡是人的手段？只有仙神才有這樣的力量吧？甚至我遇到的可以稱之為仙神的人中，其實也沒有誰展現如此力量，就算是佛家，應該也只有傳說中的羅漢菩薩有這等神通力？改天換日？

  不止我，門外的人似乎也被這莫大神通震撼，連敲門聲也止息了，猶如真的還是深夜，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