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趙氏先祖

  被扶起的趙良朝我的方向看過來，這個舉動讓趙良的父親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

  「良良，你是看見了什麼嗎？」趙良父親疑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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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樣很疑惑，趙良看我，到底是他在這個夢境之中看我，還是說在許多年前，趙良也曾有過這樣的舉動？

  還真是一種極奇怪的感受，明明這裡只是一場夢，就像鵠鳴山上我也曾進入的幻境那般。可是幻境中遇到的那位仙人，又真實的與我發生了互動。當時我就很好奇，真與幻之間，過去與當下之間，是否具有某種聯繫呢？

  不是我多想和矯情，實在是有超乎世俗之力，仙人菩薩這樣的存在干預的事。原本的邏輯便不那麼適用了。

  趙良對著父親搖搖頭，又點點頭。把他父親逗笑了，道：「你這到底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笑完，扶起趙良說道：「你且等等，還有件事，我不能不做。」

  說完，趙良父親站起身，他匆匆在書架上翻找了一下，很快便在一處書架上尋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鐵盒子。趙良父親又取了一小張紙，在桌前提筆，往紙上寫下一些字跡來。

  我就站在他身旁，可是因為趙良沒有看到他父親紙上寫了什麼。我同樣看不到，只能看見趙良父親奮筆疾書，紙上卻是一片空白。就連字跡筆畫也凌亂不堪，可能趙良父親確實寫了字，可字跡是趙良腦補加工出來的，並非真實。

  趙良父親寫完之後，將字舉起來，吹乾。再將紙張摺疊起來，放在鐵盒子之中。

  伸出手招呼趙良道：「良良，你且過來。」

  把趙良叫道身邊，又不知從哪弄出一隻不大的鏟子，尋了一處角落，和趙良一起挖了起來。大概挖了個一尺見方的小坑，把鐵盒子放進去，最後將土填回去，還用鏟子拍平整。

  「良良，你要記得，如果有一天……嗯、就是如果、我和你娘都不在了。村子又出現什麼危險的時候。你要帶你相信的人回到這裡，找到這隻盒子，裡面有很重要的東西。」趙良父親笑著說道。

  見都做好了，白淨的中年男人抱起趙良，呵呵笑：「生下你那天，我做了個夢，夢到有一隻飛天的老虎鑽入我們家裡。隱約我就覺得，有一天這事還是得寄在你身上。或許你真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存在，有朝一日，村子還得靠你。」

  「不管以後怎麼樣，你還是要記得，村里人都是好人，他們只是想好好生活。你也不要怨他們，要幫助他們。」趙良的父親像是與趙良談著家常話，同時抱著趙良往外走去。

  到了祖先牌位之前，趙良父親對著祖先鞠躬道：「列祖列宗們，村子裡的人不知道我做什麼。可你們是知道的，我並無半點私心。我也不知這麼做是對是錯，不敢奢求保佑我，可還望你們保佑這個孩子平安，趙村的未來，都在他的身上。」

  邊說，邊摸著趙良，小娃娃懵懵懂懂，也不懂父親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一個過客，但這樣的話語聽在我的耳朵里，又渾身不是滋味兒。我印象中，都是爺爺，對父親的印象很少。趙良大概對自己爹的印象也不深了，偏我這個旁觀者，看到了一切，看到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的殷切囑託和期盼，哪怕知道自己時間已經不久了。

  埋下鐵盒子的誘因，是趙良的兩次看向我。趙良父親也是冥冥中若有所感。這一段是趙良夢境中自然生成的，還是當年趙良親耳聽見的？如果是前者，只好說冥冥中天數註定我和師父會到來，當年趙良的父親也是感應到了這種天數。

  如果是後者，那我現在的經歷，就不只是一個夢，實是在李鴻興和文殊菩薩的力量下，我在當下的這一刻，影響到了過去發生的事物進程。

  趙良父親對祖先牌位鞠躬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門外有個邋遢的小孩在晃。見了他，趙良父親打招呼道：「趙七，今晚去我們家吃飯啊？」

  趙七渾身髒兮兮的，冒著鼻涕泡，也還只是個小孩。傻傻的笑，也不知他說了什麼。因為就在此刻，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力。我的雙腿動彈不得，眼前祠堂的門變得遙不可及，趙良父親、趙良還有趙七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我猛然轉身，趙家祠堂祖宗神主牌都發出了奇怪的光。一個眨眼的功夫，天地間再無其他，只剩下趙家的祖宗牌位，飄在空中，圍繞著我，形成一個圈子，把我包裹在其中。

  「你們……」

  驚詫於眼前的一幕，雖然並不能與之對話。但是我隱約有所感，這是一種拜託，是趙氏先祖們對我所說的無聲之語。看來趙氏這些先祖，果然看著趙村發生的一切，雖然他們不曾言語，依舊在試圖庇佑著趙氏的後人。

  當他們感受到如今趙村的危險，借趙良這個夢，拜託我要幫助趙村擺脫危機。

  無論是趙良父親剛剛的殷切囑託還是如今趙氏先祖對子孫的牽掛，都讓我無法拒絕他們的心意。自古以來，人們代代相承，都是這種心念的寄託。

  指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

  我點頭應道：「身為茅山弟子，此事既然經歷了，自然不會撒手不管，你們放心就是。」

  話音一落，趙氏祖先的牌位都落了回去。幾乎同時，我感覺到好像他們交給我了一件什麼東西，可我又鬧不清楚他們給了我什麼。

  還沒來得及深思，眼前場景忽變。我依舊站在祠堂之中，可門外已經不是白晝。而是一個夜晚，祠堂中濃煙大作，火光從後面燒了上來。門外有人在四處奔走，大喊，有人提水，有人瘋狂將祖宗牌位往外搬去。

  這個場景，我幾乎是瞬間就理解了。如果我沒有記錯，趙良曾經告訴過我，他的父親是在祠堂被燒死的，而且地方應該就是在藏書室。

  不過這段經歷趙良應該是不曾經歷過的，他應該不在這裡才對。

  我繞過祖宗牌位，走到剛剛的地方，那扇小門仍在，我有些猶豫，要不要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