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四種感情（1）

  沐子歌先行，原亭帶著充足的人手在後面跟上，試圖找到破城的機會。然而，當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發現，事情並不會按照自己預想的那樣發展。

  因為，藍溪設的宴，不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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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緩的腳步，是對環境的感知。

  「沐城主，這下怎麼辦？」

  「沒辦法了，你先留在遠處觀望，一旦找到時機，就立即出手。」

  「那您呢？」

  「不用管我，我自有辦法脫身。」

  無奈之下，原亭等人只好暫時按兵不動，四散而去，在後方默默守護。

  圍起的校場，架起的高台，搭好的帷幔，有歌有酒，有佳肴，還有時刻散發著的，危險的氣息。

  沐子歌一躍而上，藍溪已在等候。

  「叫藍姑娘久候，是在下失禮了。」

  「沐城主不必拘禮，請坐。」

  斟滿的美酒，滿目的佳肴，沐子歌卻絲毫不敢動，只是坐著，玩味地看著藍溪的獨角戲。

  「沐城主怎麼都不吃點東西？是不是菜品不合口味？」

  噬魂散無色無味，未免中招，沐子歌自然是不會動這桌上的任何一道菜的。他看著周圍的環境，刻意迴避開這個問題，問著：「藍姑娘選了這樣一個地方宴客，倒叫人覺得別出心裁，別有風情啊。」

  「沐城主見諒，我只不過不希望你我之間的宴飲，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破壞了，所以只好在城外與閣下相見了。」

  他們想要攻其不備，可藍溪卻沒有給他們機會。

  「無妨，只是不知藍姑娘今日請我來，有何事？」

  「沐城主怎的這般健忘，你與我之間還有交易，我的誠心，閣下也見到了，不知可還滿意？」

  「令尊好端端地忽然狂性大發，原來全拜姑娘所賜，真是叫子歌大開眼界。」

  「那也要多虧了百里墨璃高深的內功，提前逼出了藥性，不然恐怕還要再多等上幾天才可以。」

  「姑娘的誠意，在下看到了。只是，因為令尊的發狂，犧牲了不少無辜人的性命，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

  「這怎麼能怪我呢？我也沒想到，他會瘋得那般徹底。要我說呢，沐城主若是能早一點趕到，沒準還能阻止住他的行為，救下一兩個人呢。」

  「姑娘的意思，倒是在怨我了？」

  「城主想太多了。說到底，誰都不想的，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只能為那些人表示遺憾，你我皆是凡人，總歸是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藍姑娘過謙了，連噬魂術這樣失傳已久的武功都能學會，而且運用自如，我甚至都開始懷疑藍姑娘是否真的只是個平凡人了。」

  「武功再生僻也不過是一門武功，再難懂也會被有心人學會，藍溪不過是比別人幸運一點，得到了這門武學，又得以在深閨中靜心研習，才小有成就罷了。」

  「小有成就？藍姑娘真是太謙虛了。在下要是能有姑娘這樣的成就，就不必和姑娘談交易，以別人的命去換仇人的命了。」

  「沐城主來了這麼久，跟藍溪聊了這麼多話，終於肯切入正題了。」

  「什么正題？」

  「沐城主就別跟我在這裡兜圈子了，我既將請柬送至城內，便清楚你與城中那幾位的關係。閣下該是也已經知道你的心上人在我手上，現在你人坐在這裡，只怕心思早就飛走了吧。」

  「藍姑娘既然開門見山了，在下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姑娘可否給子歌一個情面，讓我帶城兒離開。」

  「城兒？難道不應該是情兒嗎？」

  「姑娘說她是誰就是誰。」

  在輕城身份這件事上，雖然二人都心知肚明，可沐子歌卻仍舊故意裝糊塗，不去承認。

  「我今天請沐城主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姑娘此話怎講？」

  「我同閣下的交易，我已履行承諾助你報仇，我托閣下找的人也已找到，雖然是她自己送上門的，可我看在你們之間瓜葛的份上，姑且就算是閣下幫了我的忙。你我就當兩清了，如何？」

  「怎麼我越聽越糊塗了？在下愚鈍，藍姑娘究竟要怎樣，還請明示。」

  「無憂城一向與世無爭，我也不想攪了沐城主的安定。只要閣下把你的人帶走，徹底退出這場紛爭，我便可以當作不認識閣下，不動閣下的人。」

  藍溪居然不想對付沐子歌，這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藍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我沐子歌本就不願摻和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只為自己所愛而努力。只要姑娘將在下的心上人放了，我便同她一起歸隱，再不管這世上的紛爭煩擾。」

  「沐城主明知道你的心上人就是我苦苦尋找多時的慕容情，我自然是不會放人的，你何必叫我為難呢？」

  「那在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沐城主不打算再考慮一下嗎？」

  「沒什麼可考慮的，藍姑娘就算再問我千遍萬遍，子歌的答案都不會改變。」

  「真是痴兒。」藍溪對沐子歌存有欣賞之情，甚至開始替他覺得惋惜，「慕容情也真是的，放著如此情深義重之人不選，偏偏選了薄情寡義的楚無歡，你為她捨命，她卻為了別人犧牲。哎，我都替你覺得冤。」

  「真的愛一個人，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離開，我就放過你。」

  「藍姑娘的美意，真是讓子歌受寵若驚，只可惜，要讓你失望了。」

  藍溪退了一步，沐子歌卻不肯讓步，他堅定的態度，終結了整個談話。

  掌力的對峙，不過片刻，就將擋在中間的圓桌震裂成兩半，剛剛的宴客之處轉眼間變成了擂台。

  而就在沐子歌后撤的一瞬間，原亭察覺到了台上的異動，下令進攻。很快，雙方又開始了一場廝殺。

  藍溪的鞭上仿佛附有生命，緊緊糾纏著沐子歌，靈活多變，隨他而動，只憑手腕的微弱變化，便可演變出複雜多樣的招式。沐子歌以劍代扇，一邊依靠腳步的移動躲閃，一邊試圖打斷藍溪的攻勢，謀得拔劍的機會。

  藍溪的身體也在移動，手腕卻始終平穩，沒有留給沐子歌任何的機會。

  「沐城主，你的腳步過於沉重了。」

  「那又如何？」

  「我是無所謂，我就怕你的心上人受不了。」藍溪在故意擾亂沐子歌的心神。

  「你什麼意思？」

  「你的慕容姑娘就在這層鐵板之下，你的腳步越重，板子下面的鐵刺扎在她身上的深度就越深，你可要想好了。」

  「你！」看樣子，沐子歌是真的被激怒了。

  搭起的高台，是藍溪的心機，運用他們的軟肋，牽制他們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無論沐子歌踩在哪個位置，藏在下面的慕容情都要遭受針刺之痛。

  「難為她強忍著，一直都沒有出聲，可見她也並不是毫不在意你。」

  慕容情為他著想，不忍分他的神，可藍溪不會白白浪費這個機會，不停地刺激著沐子歌。

  「沒準現在你的腳下就是她的身體，沒準現在你正踩在她的小腹之上，沒準在夾板之下，已是血流成河。」

  「你閉嘴！」

  沐子歌的心徹底亂了，腳步也跟著亂了，他害怕自己傷害到她，以致於速度慢了下來，躲閃不及，挨上幾鞭就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了。

  不能亂，一定不能亂，他重複地提醒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