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一七〇章 第四種感情(2)
2025-03-31 18:21:11
作者: 殤盡情殤
一步,兩步,三步,藍溪緊逼沐子歌,沐子歌不斷後撤,終於撤到了高台邊緣,就差一個飛身,他便可以引她離開高台。
可這份心思,卻還是被看透了:「想下去?看看你身後的人答不答應。」
是洛北。
沐子歌的退路被洛北的流星錘完全地封死,縱使藍溪不再揮鞭,可他卻被心神俱失的洛北不斷逼迫著,一刻不能放鬆。沐子歌沿著邊緣移動,每走過一處,洛北的錘子就在那地方砸出一個坑來。
「沐城主,你不管踩在哪裡,結果都是一樣的,何苦讓自己陷入墜下去的危險呢?」
「你也太小看我了。」
石板上隨著洛北的一次次落錘多出了無數道裂縫,沐子歌就找准了最深的一處,拔出劍,一招橫掃,將洛北逼出兩米之外;一招斬殺,將藍溪逼到另外的角落上;隨後,他整個人凌空飛轉,人劍之氣合為一體,利用縫隙,直接將這一層鐵板震裂,紛紛向四周飛落。
被綁在夾層里的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用她微弱的聲音,嘲笑著藍溪:「你失策了。」
藍溪也沒有想到,自己明明在用慕容情牽著沐子歌走,結果卻被他破了局:「是我小瞧你了,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你竟然還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我不是楚無歡,關心則亂這一招,對我沒用。」冷靜、果斷的沐子歌,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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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沒用,是因為他太清楚,自己的關心會害了她,當他們彼此互相掣肘之時,就會成全別人的漁翁之利。所以,當藍溪在場時,慕容情不會在沐子歌面前展露切實的痛苦,沐子歌也不會在慕容情面前展現真正的擔憂。
藏在心裡的,才是真實的。
藍溪眼瞅著自己布好的局被破壞,心有不甘,將攻擊的目標轉而換為了慕容情。慕容情手腳被鐵鎖束縛著,動彈不得,當鞭子抽下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黑,自己仿佛真的走到了鬼門關前。
之前的傷力道再重,又怎能同灌注著內力打下來的傷相提並論呢。
沐子歌在藍溪抬手的一刻就想搶先一步救出慕容情,可惜洛北快速地殺回,令他再一次陷入纏鬥。
「沐子歌,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走,就別怪我不讓你走了。」
「你以為就憑這個人就能困得住我?」
「他是個喪失心智、不知疲倦的傀儡,而你是人,你一定會比他先倦怠下來的。」手腕輕輕一翻,長鞭便纏在了慕容情的脖子上,「更何況,你不死,她就得死。」
「她死了,你就沒有任何要挾我們的籌碼了,你捨得嗎?」
「無所謂了,你們人多勢眾,我只能遇到一個就除掉一個了,不然,我還真怕你們群起而攻,我招架不住。」
「那你就動手吧。」
沐子歌竟然毫不在意慕容情的死活?
「你?真的不在乎?」藍溪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只知道,如果現在我是她,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的負累。」
慕容情還是緊緊地閉著眼睛,嘴上卻說道:「藍溪,這一局你輸了。」
自以為可以玩弄所有人的藍溪,卻敗給了沐子歌,敗給了他和慕容情的互相理解,互相體諒。
藍溪收回了鞭,而洛北也停了下來。
一下子,剛剛還在生死相搏的三個人,都留在了原地。
沐子歌的警惕仍在:「你這是什麼意思?」
藍溪好像有些失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明明愛她,卻為什麼可以眼看著她死而不救她?這不符合情理。」
「因為她不會希望我為了她而出事,那樣她會自責一輩子,比殺了她還痛苦。與其活著備受折磨,不如徹底死了,不成為任何人的牽絆。」
「她是解脫了,可你卻會因此痛苦一生。」
「就算痛苦也是我和她的回憶,足夠我用餘生去懷念。」這一句話,溫柔而深情,令人沉醉。
藍溪更加迷惑了,卻蹲下身子,解開了慕容情手上的鎖扣:「你對她,她對你,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沐子歌驚異於她的舉動,卻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愛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要占有,也不一定要生死與共,我愛她,可我更懂她,所以我成全她。」
是的,成全。
沐家兄弟都在對慕容情的愛裡面,選擇了成全。
慕容情緩緩睜開眼睛,泛起的晶瑩淚光從眼角滑下去。只一滴,卻被藍溪捕捉到了。她向她伸出了手:「那你呢?」
慕容情竭盡全力抬起胳膊,又因為體力不支重重地垂了下去:「他是我今生最珍惜的人,如果這世上有一份感情,超越了友情、超越了愛情、超越了親情,那便是我對他的情。」
第四種情感,該是怎樣得熾熱而深厚。
「我原本打算跟你還有楚無歡玩一場遊戲,用你的身體去折磨他的心,那一定很痛快。可是現在,我不想玩了。」藍溪放棄了已計劃好的一切,包括她在慕容情面前提到的那件事情。
沐子歌將信將疑:「為什麼?」
「因為你。」
「我?」
「因為你讓我覺得,折磨沒有意義,誅心更沒有意義。」
沐子歌的超然,打碎了藍溪的固執,那些她始終堅信和追求的,都被他一一拆解,變得毫無意義。
「帶她走吧。」藍溪放手了。
「多謝。」
「不必謝我,謝你自己吧。」
藍溪說完,就帶上洛北,走了。
沒有機關,沒有陷阱,高台之上,真的就只剩下了沐子歌和慕容情。
「情兒!」沐子歌想抱起慕容情出來,卻礙於她的傷勢,碰都不敢碰她。
慕容情掙扎著起來,又重重地摔下,起來,又倒下,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沐子歌不忍看下去,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的身上:「情兒,你忍著點,我帶你回去。」
原亭和手下正在下面廝殺,雙方各有死傷,分不出優勢和劣勢。
「沐城主。」原亭看到他平安無事,鬆了一口氣,「這?」
沐子歌咳了兩聲,呼吸沉重:「救人要緊,回去再說。」
「你先走,我來斷後。」原亭多年養成的習慣,令他不會即刻撤退。
「辛苦你了。」
沐子歌沒有騎馬,正如同那日的楚無歡一樣,抱著慕容情,不顧自己的傷勢,一路輕功回城。拼盡全力地奔跑,手臂上卻不敢抱得太松和太緊。待他回到城中,見到若問等人之時,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便倒下了。
在他倒地的那一刻,還不忘護住慕容情在身前。
這熟悉的一幕,亦如二十年前,沐以澤守護蕭顏的模樣。
時光交替,重迭的畫面,是傳承的天性,還是,永恆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