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父女

  當一邊的星辰在緊鑼密鼓地備戰時，這一邊的擎蒼卻還不知道局勢正在悄然逆轉。

  壓抑的天氣，令人的心情也不似往日積極，整個藍府都懶洋洋的，沒有一點活力。唯獨藍溪，昨日刻意拖晚歸來，今日又早早地起來，她的臉上卻沒有顯出一絲一毫的疲憊，看起來更加的容光煥發。

  「溪兒？」正準備出門的藍遠剛好在院子裡碰到了要去找他的藍溪，「你何時回來的？」

  「昨夜回來的，我看時辰不早了，就沒去打擾您。」

  「沐子歌可答應了？」藍遠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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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溪頭也不抬，反問著藍遠：「您是希望他答應還是不希望他答應？」

  不希望沐子歌答應就表示他還心疼這個女兒，這便是藍溪留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可惜，藍遠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女兒那一顆，正在，慢慢冷去的心：「當然是希望他答應了，有了他的幫忙，我們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那樣的話，恐怕要叫您失望了。」藍溪並不覺得意外，她早就習慣了，習慣了父親的自私，「我的分量的確比不上那位輕城姑娘。」

  這似乎出乎了藍遠的意料：「居然還有你都比不上的人？可我卻從未在江湖上聽到過這樣一號人物。」

  「人家是身量纖纖的弱質女流，舉手投足都是溫柔細膩，嬌聲細語，連我聽得都醉了，何況是男人。」

  藍遠顧不上聽她形容輕城有多美，一心只憂慮自己即將面對的強敵：「可惡，居然讓楚無歡搶先一步！這下子情況就不妙了，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藍溪卻故意將話題岔開了：「爹，我想問你件事。」

  「什麼事？現在還有什麼事比對付姓楚的還重要？」

  「爹爹有沒有跟姓沐的人結過仇？」藍溪只聽說過以澤之名，卻不知道其姓。

  「姓沐的人？」藍遠第一反應就是當年被自己出賣過的那個人，「的確有過，不過那個人已經死了二十幾年了吧。」

  「他可留有後人在世？」

  「絕不可能！」他派去的都是頂尖的殺手，不可能留下活口的。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事情。」

  「莫非……」藍遠動搖了，他想起來當年派出去的十個人，無一人回來復命，是楚千夜帶回的消息，聲稱沐家無一人生還。當時的場景，現在想來，好像有一些值得令人深究和懷疑的地方。

  當年，楚千夜帶著數具焦屍回到擎蒼，告訴眾人，沐家四口還有跟去的隨從，全部被人殺害，並焚屍在大火里。可是，沒有人去清點過屍體，也沒有人見過到底死了多少人。一切都是楚千夜一人之言，憑他與沐以澤的交情，替他隱瞞並非沒有可能。

  「沐子歌，沐以澤，難道姓沐的那小子是那個老傢伙的兒子？」

  「怕是如此。」藍溪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事情，不用去問沐子歌也能了解真相，「按理說，沐子歌作為第三方，他若想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會同時向另外兩方開口的，可他偏偏只同楚無歡接觸，而一點都沒有要搭理我們的意思。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懷疑他的背景了。此番正面接觸之後，我更加肯定，他與您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心結。」

  「是我疏忽了。」藍遠追悔莫及，可是一切已成定局，「如此想來，還有一件事值得深思。」

  「什麼事？」

  「二十年前，在沐以澤下葬之後，楚千夜帶回來一個男孩兒，時間上雖然錯後了幾天，可是現在想想，楚千夜對那孩子的態度，同無情、無歡兩兄弟幾乎沒有差別，簡直可以說是視如己出，悉心教導。」

  若問的身世同樣因此而曝光。

  「爹爹的意思是，若問也有可能是當年沐家的遺孤，是沐子歌的兄弟？」

  「不錯。」

  沐子歌的臉，若問的臉，藍溪這才發現兩個人竟然有些相似。她對這二人都不熟悉，所以並沒有仔細留意過他們的長相，直到藍遠說出自己的懷疑，才讓藍溪注意起來。

  「之前沒有發現，現在回想起來，沐子歌和若問確實有些像。」

  藍遠也在回憶：「對，對，對！可惡！若問在我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我竟然沒有留意，他的模樣跟蕭顏近乎神似！」

  「蕭顏？」

  「蕭顏就是沐以澤的夫人，若問的娘親。」

  「這就不好辦了，沐家兄弟聯手楚無歡，無憂城加上星辰殿，還有之前離開的百里墨璃、葉汍生、蘇仲。爹，現在的形勢，完全超乎我們的控制了。」藍溪將擺在他們面前的對手一一列舉出來，語氣嚴峻，面色凝重。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只好背水一戰了。」藍遠準備全力一擊。

  「爹，我覺得現在需要您親自出馬了，擎蒼有能力的舵主所剩無多，能同百里墨璃抗衡的人除了您，再無其他人了。」

  「就算你不說，我也準備去會一會沐家兄弟了。他們老爹我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他們。不過是讓這兩個餘孽多活了二十年，結局並不會有什麼不同。」

  「那女兒這就去準備一下，即刻出發。」

  「好。」

  背開藍遠的視線，藍溪面上的凝重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欣喜、歡愉還有期待，她期待的不是決戰，而是訣別。

  整裝待發，擎蒼總舵近乎是傾巢而出。

  東、西、北，三個方向，藍遠遲遲沒有定下來安排。有了原亭的前車之鑑，這一刻，他對誰都不放心。

  「爹，我們現在連一盞茶的時間都耽誤不得，您要速做決定。」藍溪在他耳邊催促著。

  「讓我想一想。」

  正當藍遠舉棋不定時，忽然從城外傳來了加急快報：「幫主，大事不妙。」

  「又出了什麼事？」

  「聽雨分舵主動出擊，我方快頂不住了。」

  「什麼！」想到會有變化，但是變化居然來得這麼快。

  「是何人支援？」藍溪卻覺得這一仗，打得極好。

  「是百里墨璃還有葉汍生。」

  「沒有蘇仲？」

  「沒有。」

  「另外兩處呢？有沒有開戰的消息？」

  「沒有。原舵主和洛舵主那邊依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動靜。」

  「爹，看來他們是打算放棄原亭，任他去了。北邊有百里墨璃和葉汍生，那麼蘇仲該是留在洛伯伯那邊，為楚無歡他們助陣了。」

  星辰的兵力的部署明朗起來，一邊是兩個身經百戰的老江湖，以最難攻的聽雨分舵為據點展開攻擊；另一邊是一個實力不弱的蘇仲帶上一個隨楚無情征戰多年的若問，還有兩個武功不弱、善於單兵作戰的沐子歌和楚無歡。

  「如此，我便去會會百里那老傢伙。」藍遠自己勢要守住正面的陣地，正面是擎蒼的門面，一旦攻破，就是在宣告藍遠大勢已去，所以決不能丟，「溪兒，楚無歡就交給你收拾了。」

  他竟然也放棄了原亭。

  「好。不過，我覺得還是派些人去盯著原亭，他現在是誰也不靠，可難保不是什麼陰謀。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小心點好。」

  「就按你說的辦，出發！」

  大軍兵分兩路，浩浩蕩蕩地向兩地出發了。

  聽雨分舵十萬火急，藍遠片刻都不敢耽誤；相比之下，藍溪就沉穩多了，正常的速度行進，就像是認定楚無歡不會進攻一樣；還有一小隊人馬幸運地被挑去盯梢，不用參與打打殺殺，那幾個人溜得倒是更快。

  不難看出，雙方這一次都是用盡了全力，勝敗，就在此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