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死而復生

  江湖比武，生死之戰，慕容情敗在了楚無情的手上。她的死訊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江湖，有人唏噓，一代絕色就此隕落；有人追憶，那些受過她恩惠的人為她惋惜；但是更多人的對此並沒有什麼感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星辰眾人，看起來也比較平靜，對於舊主，除了偶爾懷念，再無別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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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她的死，星辰沒有人再失蹤了，很多人甚至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除掉每一個有心歸附楚家的人，最後再收回自己的權力，只是她還沒有等到那一天，就因為技不如人而丟了性命。

  無歡鮮再出現在玲瓏軒了，他每天依舊忙碌著，風平浪靜，不代表他會安於現狀。他還有著更大的欲望，想要征服更多的人、更大的地盤。藍溪支持著他的一切，多少個夜晚，他們一起舞文弄墨，月下共酌。和心愛的人過著琴瑟和諧的生活，是她一生的嚮往，為了這一刻，她不惜雙手染滿無辜者的血。

  若問原本想要追查的事情，因為不再有新的事件發生，而變得寸步難行、毫無頭緒，輕君時常會來陪著他，開解他，不讓他那麼煩惱。

  一對對有情人似乎快要終成眷屬，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而正常，除了無情。他的行蹤詭異，去處成謎，每天都會不帶任何侍從而獨自出城，回府時常常臉色蒼白，令人感覺很累的樣子。無歡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的情況，他也只說沒事，簡單地搪塞過去。他不願意說，無歡也不便多問。

  城外重山座座，綠蔭蔥蔥，風景如畫。連綿的山巒之中，藏著一個十分隱蔽的山洞，此刻無情就在洞外，手上還拿著一個小小的包袱。

  走進去，可以看到火光若隱若現。

  洞中居然有人。

  無情走了進去：「你的氣色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那人走了過來，感謝道：「還不是多虧了你，費心費力地幫我，不然我哪裡還有命站在這裡。」

  無情將包袱遞給那人：「裡面有些衣服，還有些吃的、用的，都是你能用得上的東西。」

  那人將東西接過來：「謝謝，讓你費心了。」

  洞中有水、有火、有草蓆，足夠一個人生活所用，若是不說，只怕沒有人會發現這裡居然還有人住著。

  「你要記得偶爾出去看看陽光，透透氣，這樣身體才好得快些，眼睛也會舒服些。你放心，這周圍我都查過了，綠樹成蔭、層巒迭嶂，不會有人發現的。」

  「你費心了。」同樣的一句話，這人竟說了三遍，「只是，我不明白，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你指什麼？」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坐在了草蓆上。無情在替那人把脈，「你的毒好了很多，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以前只是有所耳聞，說你的體質很特別，沒料到竟真是這樣，受了那麼重的外傷居然可以痊癒得這麼快。」

  那人並不在意這點，不斷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明明可以直接殺了我的，局都布好了，沒人會怪你，可你卻對我手下留情，還替我療傷，幫我運功逼毒。若沒有你深厚的內力，那些已經侵入經脈的毒素又怎麼會被逼出，為了我，你損耗這麼多修為，不覺得很虧嗎？這可不像你楚大幫主會做的事情。」

  無情鬆開手：「反正現在在世人眼中你已經是個死人了，至於你是不是真的死了，又有誰會去查證呢？我楚無情向來不喜歡欠人什麼，這就當是我還你的。你替我們楚家保住了最重要的名聲，若你就這麼死了，我豈不是要欠你一輩子了？何況我與你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沒有到非要至你於死地的地步。等你徹底好了，天南海北，你大可去浪跡天涯，大好河山，豈不快哉。」

  那人卻不以為然：「活著有什麼好？其實對我來說，死有的時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然而，你們每個人卻偏偏都想讓我好好活著，你是這樣，若問是這樣，離振天也是這樣。」

  「離振天？」從她嘴裡聽到聽這個名字，無情十分意外。

  「是他將畢生的內力都給了我，自己力竭引至毒發而死。因為他，我才有機會重新拿起刀。」刀光閃爍，寒氣逼人，一柄鋒利匕首，赫然是憶寒。

  「我一直以為你們兩個是死敵，沒想到他最後會這麼做。」這是無歡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無情也一樣。昨天的敵人，今日的朋友，這該是怎樣的心胸才能包容的一切。

  「你一定很奇怪，是什麼讓我們放下對彼此的仇恨，化敵為友的，對不對？」對於眼前這個救了自己的人，這人也打開了自己的心扉，講出了深埋心中的隱秘。

  「你願不願意一解我心中的疑惑？」這句話，既肯定了她的猜測，又徵詢了她的意見。

  那人點點頭，告訴了他一個答案：「是血脈。」

  「他居然是慕容家的人？」離振天身世成謎，從他對慕容家仇視的態度之中，無情早就該有所察覺的，「我早該想到的。」

  「他本名慕容懌，是我伯父慕容華的兒子。當年慕容華被慕容博所殺，他自己也被迫逃命，最後摔落懸崖。或許真的是他命不該絕，他活了下來，雖然容貌大改，卻成就了他的復仇大業。」慕容博，直呼其名，是那個人心中滿滿的怨懟。

  楚無情聽完，大概能夠想像出當時的慘烈了：「所以，你們是堂兄妹？」

  「如果是這樣，倒不會讓人這麼痛苦了，只是造化弄人，我們，是親兄妹。」火光映在那人的臉上，一道明顯的疤痕，一張動人的面孔。

  是慕容情。

  她跟無情講述著過往，表情依然平靜，那些不堪的事情，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後，她好像可以放下了。

  「什麼？」無情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個結果，太過出人意料，作為外人，都難以接受。

  「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這件事是慕容博當著我們的面說出來的。就是這個真相，擊垮了我們所有人。我的父親慕容博自絕而死，我的哥哥慕容懌耗盡內力而亡，只留下我帶著這個秘密，苟且地活著。」

  「那……那些傳言，你們豈不是……」無情這一刻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一生遠比自己所知道的還要悽慘，而這一切，他和楚無歡雖沒有直接參與，卻間接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如果沒有他們的推波助瀾，她也許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傳言都是真的，而事實遠比傳言更加不堪。」她在笑，笑得無奈、笑得嘲諷，「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撐過來的，每天我都會夢到那些片段，夜不能眠的日子真的不好過。」

  「若問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嗎？」

  「若問很好，只是人的心只能住一個人，對他，我只有抱歉。他的陪伴，給了我活下去的力量，卻沒辦法讓噩夢消失。而到現在，在那夜之後，那些記憶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再也不曾入夢。這真的是托你的福了。」

  無情的心稍稍得到了些慰藉：「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慕容情搖搖頭，她不信運氣，只相信人定勝天：「若不是你的槍鋒刻意偏開了半寸，若不是你在轉瞬之間替我封穴止血，若不是你每天都來為我療傷，我又怎麼會這麼幸運。」

  救她的人原來就是殺她的人。

  無情卻並不想讓她一直介懷：「這件事，你也不必再提，就當是我們扯平了，從此互不相欠。其實，若非楚家和慕容家世代為敵，你和無歡本該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可惜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一切都是註定的，該認命的時候我會認。而對於那個人，從今往後，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好，就讓過往的一切隨著慕容情的死長埋地下。你的傷也好了大半，以後的日子就靠你自己了。無歡已經有所察覺，我也不好再如此頻繁地來看你了。」

  「你放心，這個世上……真的不會再有慕容情。」

  香消玉殞，重獲新生，經歷過生死，便是重新的開始。

  嶄新的人生，與慕容情，無瓜無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