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壇祈雨

2025-03-22 22:37:57 作者: 十三味

  大自然的力量是讓人敬畏的,人們相信天神的力量,年景好了,一定是老天保佑,年景不好,一定是天神發怒,降災於世。於是當天旱不雨時,老百姓虔誠祈雨,求雨不得,繼而各級官員祈雨,如果還不下雨,皇帝就會以真龍天子名義親自向上天祈雨。

  己卯日儀親王永璇率著大小臣工出午門,緩步前往天壇,日頭毒辣辣的曬著,但為向上蒼表示誠意,祈雨期間謝絕騎馬乘轎,只能步行。

  兩條腿越走越沉,衣服浸著汗水,也越來越重。永璇心裡罵天罵地罵了個遍,步行啊,他這個王爺平時乘車還要靠著三個墊子弄得舒舒服服,什麼時候受過這份罪,趕快下雨吧,祭祀完了他就去桃花院,一定要騎著個女人在院子裡轉個十圈。

  行走數里,到達天壇時,衣襟已經濕透。而祈雨儀式才開始。

  典儀官唱贊「燔柴迎帝神」,奏響迎帝神樂,燔柴爐內裊裊青煙徐徐升上天空。

  永璇身著雨冠素服,前有儀仗導引,後隨陪官,奉上三炷香,依次敬至日神、月神、雲雨風雷等諸方神聖牌位前,行三跪九拜之禮,而後跪讀祝誦禱詞:「敬求上天憐憫,速賜甘霖,解黎民旱魃之苦,以救下民之命」

  奉旨祈雨,是個苦差事,烈日炎炎之下,永璇衣冠楚楚地站在台上,可憐頭頂連個遮陽傘都沒有,豆大的汗珠子滾落下來,沾濕了眼睫毛,視線有些模糊,仿佛周圍隨著汗水有些濕潤,但是身體裡卻乾涸了,很渴,要是喝些水就好了,不對,要是有酒喝,再有美人伴左右就好了,與其在這裡辛苦祈雨,真不如在桃花院中溫香軟玉魚水歡暢。

  他有些開始分神,仰頭看著天空,青天白日,萬里無雲,烈日當頭。嘴角浮過一絲冷笑,難道他站在這個台子上真的能帶來神跡麼。他們這些皇室里的人往往都被傳成神仙,當神仙供著,可他卻羨慕那些凡人生活,那些龍只是刻在牆上,縫在被子上,繡在衣服上,與他這個人無關,只是成為他的表象,或者他成為那些龍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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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眼前,祈雨的典章大事程序一道接一道,無窮無盡的繁文縟節,而天邊未見一絲雲彩,沒有一點兒要下雨的意思,旁邊的典儀官告訴永璇,祈雨若兩三天內下雨就算靈驗,這樣的消息只讓永璇心下更是不耐煩。

  永璇看了看祈雨台下,眾多跟隨著的各級官員還有附近的百姓都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夠了,真是夠了,這一切該結束了!

  永璇起身環視眾人道:「你們以為,老天爺有眼麼,我求他,他就會下雨嗎?青天在上,若耗盡我這顆為國為民的心,果真能祈下些比金錢還寶貴的雨水?蒼天是否會應驗,咱們現在就試一試。「

  台下的人看得莫名其妙,有些小騷動。

  只見永璇搖頭晃腦念道:「老天爺,掉點金子,掉點珠寶,讓天下人全都富足起來。如果一時三刻內掉下塊金子,那麼就算我說話算數,你講誠信,祈雨必成。」

  人們仰著頭,青天白日,連絲風也沒有。天上怎麼可能掉下黃金,隨行的官員看著這位荒誕不經、大逆不道的王爺,卻不敢說出任何勸阻的話語。

  永璇兩手一攤:「諾,什麼也沒有,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求來的,一半是要看天行事,另一半還需事在人為。不要對我這樣的人做何指望,我既不能讓天降黃金,也必不能指揮得了天降大雨。天道輪迴,該下雨時自然會下雨,我去也。」言罷將紅色雨冠摔在地上,哈哈笑著,揚長而去。

  留下一堆木然的人,守著祈雨台,張皇地向天叩首謝罪,生怕惹怒了蒼天,便更是滴雨不下了。

  永璇一溜煙進了八大胡同,直奔心心念的桃花院,一進院門大呼小叫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心肝寶貝,想死你們了!「

  姑娘們見了八王爺滿是歡喜,拿手絹一拋:「王爺許久未來,到底有多想我們?」

  永璇笑道:「熱死我了,拿把刀將肚子破開,把這心兒、肺兒一古腦兒摳出來,都擱在冰水裡泡著,給妹妹們瞧個明白!」

  進到廂房內,永璇掏出一把票子放在桌上:」這些都是你們的,慢著拿,我看看,誰叫我,叫得最好聽?「

  春嬌扭著腰貼上來,聲音算得能滴出來:」親親王爺寶貝,奴家想死你了,想得我這胸上的兩個桃子都熟透了。「

  永璇聽得心花怒放。

  寶菱亦不甘示弱,伸手在身上指指點點道:」王爺,奴家,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在想您,想得好癢啊。「

  永璇一手摟過她們,一手揮灑票子道:」拿去,小寶貝們,萬能的錢,胭脂、首飾,喜歡什麼就去買什麼!「

  明珠在旁冷眼旁觀,這王爺肉麻的讓人直打哆嗦,於是道:「王爺,銀子可別都付出去,這酒菜錢您還沒付呢。」

  王爺先是不悅道:「這新來的真沒眼力勁,也不打聽打聽,爺什麼時候該過花酒帳!」

  待抬眼看到明珠,不由眼前一亮,桃花院中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個小丫頭,圓圓的大眼睛閃動著水靈靈的寒氣波光,紅紅的嘴唇一翹又添一分魅力,自有一股風流勁俏的味道。

  永璇想伸手拉她坐下,不料剛一碰到明珠的手,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來個騰空翻,然後趴在了地上。

  哎呦,這丫頭手上的力道不輸一個男人啊。

  姑娘們嚇壞了,忙把王爺扶正到座位上。

  於媽也趕緊進來,揪著明珠的耳朵道:「王爺,這新來的丫頭不懂事,我這就教訓她,來,快給王爺陪不是!」

  明珠撅著嘴,她才不願給這個色色的王爺道歉呢。

  王爺揮了揮手道:「算了,王爺這兩天正不舒服,讓她這一摔,跟騰雲駕霧似的,舒坦,爽,賞!」

  於媽轉憂為喜,忙拿了張銀票塞在明珠手裡,摁著明珠腦袋:「王爺真是大人大量,多謝王爺啦!」

  於媽揪著明珠的耳朵出了廂房,罵道:「死丫頭,怎麼一點兒長勁也沒有,伺候客人也沒這樣伺候的,跟客人要錢也不能這樣要啊,你是女人,要溫柔,柔情似水,懂不懂?」

  明珠想起她們肉麻的樣子就起雞皮疙瘩,於媽掐了明珠一把道:「肉麻就對了,明珠,你要知道這院子做的是什麼生意,皮肉生意,肉麻,肉癢,肉酥,就是要有肉肉的感覺,你要是學不會讓人肉麻,於媽我就讓你肉疼!死丫頭,再去買幾盞大紅燈籠,我要讓這桃花院的牌子在夜裡照得亮亮的!」

  永璇在天壇祈雨半路離去的事,早有人報告了乾隆,乾隆皇上異常氣憤,怒罵道:「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祖宗的事、百姓的事都不放在心上,簡直是膽大包天,還反了他不成,去,把他找回來!」

  派遣去找永璇的侍衛在儀親王府撲了個空,永璇從天壇出來後壓根就沒回親王府,聖命難違,還是府里幾個較為熟悉儀親王蹤跡的小廝帶著他們直接去了八大胡同,轉了幾家,果然在胭脂胡同內的桃花院中找到了永璇,只見八阿哥正暢飲美酒,前有美人奏曲,懷擁美人,逍遙地不亦樂乎。

  侍衛們匆匆將八阿哥帶到乾隆跟前。

  乾隆一看永璇,衣冠不正,且身上一股熏人酒氣,便氣不打一處來問道,「你們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侍衛們不敢撒謊,直言回稟:「在胭脂胡同里的桃花院。」

  「桃花院,那是什麼地方?」

  侍衛小心翼翼地回答:「啟奏陛下,是一家青樓妓館。」

  乾隆壓抑著怒火:「他當時在做什麼,不得欺瞞朕。」

  侍衛跪下道:「王爺在那裡,喝酒,聽曲,和幾個女人在一起」

  乾隆氣的面色烏青,七竅生煙,勃然大怒:「來人,把這個孽障拉出去打三十大板,拘在府內不得外出。」

  乾隆近日身體不佳,傷懷感身,自登基以來彈指一揮竟然過去了二十年,當年立下的誓言就要兌現,曾經皇子成群,而如今膝下只有皇八子永璇、皇十一子永瑆和皇十五子永琰。按照嫡長子繼承制,該當永璇繼位太子,這次祈雨,本是對永璇的一次考驗,誰知永璇如此的不爭氣,根本無法承擔起一個太子的責任。

  太子位已空置多年,立儲迫在眉睫,乾隆心裡明白,雖然人們都在呼他「萬歲」,可終究是血肉之軀,終有一天會離去,大清國不能沒有繼位人。

  永瑆同永琰一起去獵場做功課,永琰冷著臉同永瑆一句話也不說,射箭時將那箭靶當成了仇人,一箭箭如流星射出正中靶心,永瑆本就心虛,一箭也未射中靶心,永瑆追在永琰後面騎馬,他本騎術不佳,十圈馬騎下來,屁股都要被顛成兩半,下了馬一瘸一拐跟在永琰身後,知曉永琰還在因他撒謊的事生氣,不停苦苦祈求永琰的原諒:「好兄弟,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你知道,我闖了大禍,打碎了皇阿瑪的碧玉盤,和大人幫我彌補了這次過錯,情非得已,我才答應他。」

  「我知道和珅不好,以後有機會,再去告他,我一定幫你。十五阿哥,你若恨我,就打我,只是不要不理我。」

  其實永琰心裡早已原諒了永瑆,手足情深,他怎麼會不理他呢,只是恨和珅老謀深算,將他們一起算計了。

  天氣燥熱,永瑆像只蒼蠅縈繞在他身側,永琰看他態度誠懇,於是道:「傻瓜,你答應我件事,我就原諒你。」

  「什麼事?」

  「閉上嘴巴!我現在要去看永璇,你要不要去?」

  永瑆捂著嘴巴道:「好好,說不說話就不說話了!其實我也很討厭那些舌燦蓮花、唾沫星子橫飛、攪擾人清淨的人!」

  永瑆和永琰去探望永璇,只見永璇被一堆靠墊圍攏著俯趴臥在床榻上,床榻前方,放著一隻裝滿葡萄的水晶盤,府里的侍女用纖纖玉手剝了葡萄皮、剔出葡萄肉餵到他的嘴中。

  再前方,有舞伎正在翩翩起舞。

  永琰搖頭嘆道:「八阿哥真是始終不改風流本色,萬花叢中過,朵朵都折下,烈日當空、河流乾枯、屁股挨板子都阻擋不住啊。」

  永瑆亦嘆道:「我這兩天射箭加騎馬,手拉弓都磨出了血泡,屁股在馬上晃得也快開花了。原以為八阿哥和我是是同樣的苦命相連,親眼看見才知道,八阿哥的苦原來早已過去,又開始享樂了。」

  永璇頭往枕頭上靠了靠:「兩位,我都這樣了,就不要說風涼話。要說後悔,我只是後悔生於皇室,絕不後悔去胡同里尋歡作樂。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風韻韻。世上最快活的所在,莫過於和一群美女尋樂事。」

  永瑆道:「那桃花院,就真的這樣讓你流連忘返?」

  永璇道:「煙花地,尋花問柳之事,不去走一遍是不會知曉其中的快樂的。十五弟,皇阿瑪誇你知民間疾苦,你看見了他們的苦,你可見過他們的樂,他們快樂起來,肆無忌憚的快樂,可不像皇室這麼多拘束。」

  永琰道:「八阿哥這麼一說,我都有些躍躍欲試了。不過你這屁股上已經被打上『以儆效尤』四個字,還是不要步你的後塵了。」

  永璇不屑一顧,舉起一壺酒仰脖喝了一口:「不過是一頓皮肉傷,能與佳人共度春宵一刻,值了。」

  思及往昔好時光,又嘆道:「東院聞箏,西院聽笙。還是桃花院的歌舞最醉人。有機會我帶你們去逛逛。可惜,八大胡同花魁選拔時間將近,我在這府中,不能去親臨這樣的盛事,實數一大憾事。」

  永瑆好奇道:「什麼是花魁?」

  成親王永瑆與永璇截然相反他將全部身心都貢獻給了一管毛筆,寫得一筆和他本人相貌一樣能傾倒眾生的好字。他從不為路邊的野花逗留片刻,只有女人為他瘋狂,還未見有女人入他法眼。

  永璇笑道:「花魁,就像考生里的狀元郎。勾欄中本都是爭奇鬥豔的女子,能當得起這群女子裡的狀元,可見要多出色。」

  永瑆奇道:「風塵女子中也有狀元?那讓大家閨秀情何以堪。」

  永琰笑對永瑆道:「難得你對女人感興趣一回,不如趁著八阿哥圈禁府中,改日咱們也走一趟八大胡同,看一看良辰美景,賞心悅事,讓八阿哥羨慕嫉妒恨一回。」

  永璇可憐兮兮道:「等花魁選出後,幫我給花魁帶個話,讓她等著我,我一出去就找她。」

  永琰道:「八阿哥還是安心養傷吧,被父皇知道了,沒準會無限期延遲禁期的哦。」

  說罷和永瑆說笑著走了,留下永璇一個人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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