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顏熙！」雲漠本來在書房裡，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心有所動，飛奔著出來，女人的蒼白落入他的眼底，他預感到情況不好，立即把顏熙抱在懷裡護住。懷裡的人像是要僵住了，任他怎麼暖也暖不熱，「顏熙，我們回房間……」

  顏熙痛苦地閉緊眼，又艱難地睜開，雲漠身上的香氣第一次讓覺得她難受。她不想和雲漠回房間。房間裡到處都是他們親熱的回憶，之前的溫存此刻來看，只覺得痛苦。她和雲漠是親兄妹，又怎麼能在一起做夫妻之事呢？

  「雲漠，你放手吧！」顏熙哀求。

  「不，我不放手。你是我妻子，我要和你在一起……」

  雲漠的話沒有讓顏熙得到安慰反而加重了她的痛苦，「雲漠，你說我們是什麼？」

  「你是我雲漠的妻子，是我最愛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顏熙從雲漠的懷裡掙脫出來。她感覺自己從來沒這樣清醒過。

  「雲漠，以前我也是這樣想，但是現在，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想了！你讓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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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然，你帶我走，帶我走！」

  顏熙堪堪地伸出手來，像是要抓住歡然的手。秦歡然近前一步，觸到了顏熙的手。顏熙扭著身體，表情難受，雲漠只好放鬆了懷抱。

  顏熙拉住秦歡然，告訴她自己不想在這裡呆了，「歡然，我們現在就走。」

  ——「顏熙，雲棲山莊是你的家，就算你不想和雲漠在一起，可以和奶奶在一起。」

  雲蓉在人群之外艱難地發聲。

  她說出這樣的話，是費了很大心力的。她之前對顏熙的種種惡毒，讓她自己都無法面對。現在知道顏熙是她的孫女了，她多想把過去忘掉，把最好的愛補償給顏熙啊！

  「歡然，我們走，我們走。」

  顏熙再次跟歡然哀求著。

  歡然也不想在雲棲山莊呆著了，但是，雲棲山莊這麼大，她和顏熙只靠自己是出不去的。她首先要得到雲蓉的許可，然後叫車過來接她們。

  「雲老夫人，你都聽到了，顏熙不想在雲棲山莊住，你如果真心地為她好，就請你高抬貴手，放我和顏熙出雲棲山莊。」

  歡然的話說得鏗鏘而有力，雲蓉聽後在心裡恨死她了。

  雲蓉不捨得顏熙走，可是，秦歡然卻在這裡攪和，怎麼能不讓她生氣呢？

  「秦歡然，你不能替顏熙作主。這裡是顏熙的家，也是她腹中寶寶的家，她怎麼能離開雲棲山莊呢？你要是想走，我這就找人送你，但是，顏熙不能走……」

  「我為什麼不能走？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我要走，我現在就走。」

  顏熙放開了歡然的手，邁著稍顯匆忙的步子朝外走。

  雲蓉等人追在後面。

  雲漠更是幾步下了樓梯，擋在了顏熙面前。

  顏熙根本不看他，「雲漠，你不要攔我。」

  「不，顏熙，你說過的，我們結了婚，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如今，就算我的父親成了你的父親……又如何？」

  雲漠不想再逃避了。

  他要把自己的心剖開來給顏熙看，「顏熙，你告訴我，難道我們的身份變了，你就不愛我了嗎？難道我們的身份變了，你就要拋棄我們嗎？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是那樣慎重，你對我，對我們的婚姻是經過認真考量的。你明白自己的心裡想要什麼，為什麼才遇到這麼一點挫折，你就要放棄呢？」

  「雲漠，你要我怎麼著？你要我明明知道自己和你是兄妹，還要和你親親我我嗎？」

  顏熙被逼急了，脫口而出說道。

  她再愛雲漠，也不至於愛得糊塗地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倫理道德。

  「雲漠，你讓我走吧，你還可以再選擇其它的女人，而不是在這裡苦苦地逼迫我……」

  傑克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他邁著踉蹌的步子走過來，站在顏熙和雲漠身邊，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他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匕首來。那雪亮的刀刃舉起放在脖頸的大動脈下。雲漠看到他這樣，吃了一驚。連一直低著頭的顏熙也覺出了事情的異常，她抬頭就看到了傑克舉刀的情景，那樣的情景，似乎是要立刻自刎一樣。

  「傑克，你這是要做什麼？」

  雲蓉在身後高喊。

  傑克就是她的兒子云司翰，她怎麼能讓兒子死呢？

  「顏熙，如果你執意要走，那我就自刎在你的面前謝罪。是我的錯，造成了你和雲漠的痛苦。不過，請你相信我，你們是可以在一起的。我會從心底里祝福你們。你明白嗎？顏熙，你是何等的冰雪聰明，難道連爸爸這樣的話也聽不明白嗎？」

  傑克的話，讓雲漠有一點點遲疑。。

  他一向敏銳，傑克的話裡有話，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只好在事後具體地再想，或者和傑克好好談談。難道，他和顏熙的兄妹身份是另有隱情？

  雲漠覺得應該先勸下顏熙，然後再把事情調查清楚。

  雲漠兩手握緊顏熙的上臂，想看著她的眼睛說話，可是，她卻彆扭地低著頭不看他，「顏熙，或許事情不是你聽到的那樣，也不是你想的那樣，難道你不敢留下來面對嗎？」

  傑克聽了雲漠的話，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顏熙已經沒有精神再聽了，她想離開的念頭是那樣的強烈。

  她就覺得雲棲山莊的空氣壓抑著她喘不過氣來。

  「顏熙，我們走。」

  「好。」

  歡然拉住顏熙的手就朝外走。

  歡然心想，只要雲蓉不刻意攔她，她們是能走出去的。她出門就給家裡的司機打電話，好過來接她。歡然把自己當作了顏熙的保護傘。她是一定要讓顏熙離開雲棲山莊的。

  「血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

  顏熙迴轉頭看時，看到傑克的脖子裡正汩汩地朝外面冒血——「爸！」

  顏熙返回去，想去救傑克，那邊，雲漠已經迅速地從廳里拿了止血繃帶給傑克止血，又打了電話給雲棲山莊的醫院，讓他們救人。

  身後，雲蓉手裡的拐杖倒在地上，哐一聲作響。

  孩子們受了這樣的苦，她這個作母親，作奶奶的也沒有辦法啊！

  *

  傑克經搶救之後，保住了生命。

  他的人被從手術室出來，頭木木地疼。顏熙不顧身體勞累，站在一旁守著。雲漠和雲蓉也在一旁守著。

  傑克做手術時，直接把鬍子剪了，露出一片白白的皮膚。

  樣子有些古怪。

  雲蓉也守在一旁，她心疼顏熙，就讓顏熙和雲漠先回去。顏熙的眼睛瞪大的很大，人也十分地疲憊，肚子偶爾也有些疼，可她就是不想和雲漠一起回雲棲山莊，「我不回去，我就在這裡守著。」

  顏熙的聲音倔強，雲蓉嘆了口氣，只好讓雲漠先回去，她陪著顏熙在醫院照料傑克。

  雲漠心裡很痛苦。

  發生了這樣的事，顏熙處處和他疏遠，他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

  「姐，你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電話里，秦錚的聲音略帶責備。秦歡然可是真累了，聲音微弱，「我現在和你說，不行嗎？」

  秦錚勸她先休息，秦歡然裹著被子就是睡不著，「秦錚，今天……」

  今天的事太重大了，她不知道怎麼跟秦錚說。就轉過話題問起了秦錚的生活，「阿錚，你最近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吧！」

  「聽你這樣消極，一點兒也沒有作父親的喜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夜晚的書房格外地安靜，雲詩落沒有在身邊，秦錚說起話來，漸漸地沒有了顧忌。壓在心頭的秘密，就是那樣脫口而出。

  「我哪裡是要做父親了，雲詩落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秦錚的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屈辱。自己的妻子懷孕了，孩子的父親卻不知道是何許人，這怎麼能不讓他惱恨呢？

  秦歡然也吃了一驚，直接從床上驚得坐了起來。

  「秦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歡然想把事情弄清楚。秦錚也只能說這些了，關於雲詩落的事，只要她自己不說，誰也猜不出來的。

  「我哪裡能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孩子來歷不明，詩落卻把孩子當作寶貝一樣……「

  秦歡然在電話里靜靜地聽著，也暗暗地思索著，原來，她周遭的親人和朋友都有這樣那樣的痛苦。秦錚娶了雲詩落竟然被人戴了一頂大大的綠色帽子。這也是奇了！

  *

  嘩啦！

  裴芸芸看看被裴有年掀翻在地上的茶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次在雲棲山莊受了辱，爺爺豈能平息？

  而雲蓉的態度，竟然是錚錚地極為護短。以前爺爺總能左右雲蓉的情緒，這一次在她那裡吃了敗仗，自然要生氣了。

  「都下去吧，我要一個人靜靜。」

  「也好，爺爺，您有事叫我。」

  裴芸芸長長地吐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裡，卻怎麼也不能安然入睡。今天她被爺爺說得失去了主張，絲毫沒有顧及到楊爍的想法。現在，她是絕對地做不了雲夫人了，而楊爍卻回了他自己的家，她是不是要主動一點兒呢？

  想到主動的事，裴芸芸陷入了沉思之中。

  「找我，有事？」當裴芸芸主動打電話給楊爍時，楊爍在電話里冷冷地問道。

  裴芸芸的聲音囁嚅了，「我……是有事啊！我是想……」

  「夜深了，沒事睡覺吧！」楊爍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裴芸芸急了，她再也不管什麼了，直接說道，「楊爍，我好冷。」

  楊爍聽到裴芸芸這樣說，並不理會。

  這個時候，她有什麼好冷的？

  裴芸芸自己主動喊出了聲，「楊爍，我一個人站在朝陽公寓的門口呢！你……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挨凍嗎？」

  裴芸芸的話說到最後，帶了幾分哭腔。楊爍不得不提起了重視。裴芸芸可是懷著他的孩子呢，十月的天氣，深夜已經是十分地清涼，要是她被凍出了什麼病，他可怎麼辦呢？

  楊爍手揣在褲兜里，一步一步走到朝陽公寓的門口。

  看到裴芸芸一襲黃色裙子，兩手抱著肩在夜風中孤零零地站著，楊爍的心為之一動，口中卻十分惱火，「裴芸芸，你故意的，是不是？這大半夜的，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裴芸芸故意站在原地沒有動。

  好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地楚楚可憐，「楊爍，今天爺爺跟我說了那麼多，起初我心裡很畏懼，我不知道怎麼辦……」

  「你不知道怎麼辦過來找我做什麼？」楊爍說話沒有好氣。

  裴芸芸立即接了話，「我當時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現在知道了？」楊爍的挑聲問道。

  裴芸芸點點頭，兩隻眼睛茫然地睜大，她看著楊爍，覺得他是這世界上最美的男子。

  「楊爍，我已經明白了。在這世間什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寶寶。楊爍，你長得那麼美，我就是天天供奉著，也心甘情願。」

  「咳……」楊爍被裴芸芸的話氣和態度給驚著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裴芸芸說起肉麻的話來，竟然是這樣的有水平。她竟然說要天天把他供奉著？她倒是能啊！

  「少說這些無用的話，你還是回家吧！」楊爍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

  裴芸芸突然就說道，「楊爍，你上次問我的事，我已經想好了。我們明天就去領證去。我們過去，不能帶上雲逸。領了證，你陪著我到商場裡去買個包包，然後，我們一起回來。」

  「楊爍，你送我一個包包，好不好？」

  裴芸芸的話說得適宜，於嬌憨中透出對楊爍的喜愛來。楊爍揚揚下頦，轉身就走。裴芸芸緊追不捨。她抱著雙肩，臉上的表情十分地決然。

  」楊爍，我冷。「

  兩人一路迎著風回到楊爍的住處。

  裴芸芸先進樓裡面。廳里燈火通明，可是，她卻迴轉身看楊爍。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楊爍。楊爍覺得這女人也是有能耐，因為他不抱她，就一個勁兒地說自己冷，倒是把他纏得無法。

  」我去樓上，你在樓下開空調吧。把溫度開高點……「

  不等楊爍說完，裴芸芸就撲在了他的懷裡。楊爍乍開兩隻胳膊，俯首看著懷裡的女人……良久，才垂下了手臂，將她的人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