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虎鯊的地盤

  秦以川萬沒有想到接電話的人會是荀語。

  在秦以川心裡，他對荀語的看法確實有點複雜。最初遇到的鯊群都和荀語有關，甚至根本就是她在暗中安排，但是她布置的局又並不是無懈可擊，他們總是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線索。

  荀語想要荀言的命，但卻沒有真正採取一些極端措施，其中種種讓秦以川十分困惑，甚至覺得荀語本身就不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然而如今回頭再看，當時種種，分明只是遮掩的假象，荀語將自己偽裝成不堪大用的模樣，才能被鳳凰反覆利用，在關鍵時刻，才能反水一擊。

  荀語：「秦警官，我等你好久了。」

  秦以川：「果不其然，一切都在荀言的意料之中。」

  荀語：「你現在應該是和麒麟在一起？」

  秦以川：「是。」

  荀語：「請轉告麒麟，他的隊伍里有釘子，具體是誰讓他自己查。秦警官放心，我會按計劃帶人前往科靈，必要的時候……我會成為綠蘿的突進組。」

  

  秦以川一頓，綠蘿的突進組面對的永遠是最難預料的情況，也是傷亡最大的小組，荀語這話，擺明了是要代替他們犧牲。

  荀語：「別誤會，我帶人突進並不是想替你們死，順便告訴你，鳳凰也帶人去科靈了，我帶人率先行動，只是為了不和她碰上罷了。」

  秦以川：「鳳凰也去了？她帶了多少人手？」

  荀語：「全部。鳳凰的時間所剩無幾，她等不了了，科靈是她給自己選的埋骨之地。你們綠蘿……自求多福。」

  電話掛斷，秦以川抬眼看荀修遠，他神情微變，一雙眼睛又亮又黑，像個黑洞似的什麼都看不出來。秦以川微有恍惚，荀修遠的眼神，和荀言簡直太像了。

  秦以川：「荀隊長，剛才的話都聽見了。」

  荀修遠沒有回應這句話，按下對講機：「我是麒麟。」

  片刻後：「我是蘇紀凌。」

  荀修遠：「情況有變，按B計劃行動，帶你的人和聯合執法隊立刻趕往科靈。」

  蘇紀凌：「收到。」

  荀修遠：「全體都有，直升機待命，第三小組留下善後，其他人立刻行動，十五分鐘內登機！」

  直升機的噪音隔著耳機仍舊轟鳴作響，秦以川心裡卻平靜得像結了一層冰。

  他擺弄著手機，像是在等什麼，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四小時後他收到了胖子的簡訊，說荀言已經脫離危險，也只是回復了一個嗯字。

  荀言剛出事的時候他的確是驚慌失措的，但是後來慢慢的就冷靜下來，他對荀言從來都有一種毫無緣由的信任，他不信荀言會真的出意外。

  直升機在一處山脈中停下，山里沒有停機坪，只能依靠索降而下。山林密集，天光隔絕，冷峻尖銳的樹枝像是刺上天空的鬼影，伺機撕碎所有闖入的人。

  按照地圖上的標識，再往前十一公里，他們會正式踏進科靈的第一個有人煙的據點。科靈是這片土地的總稱，轄區之內還有些零星的小村莊，但是這些村莊久在虎鯊治下，早就不再是單純的居民，綠蘿的人只要露面，就會立刻被發現。

  但是繞過去又是不可能的，且不說路程問題，就算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前面的小村莊緊挨著的湄公河的一個分支，水流湍急，普通小馬力漁船都根本無法通行，他們又不是魚，沒法從水裡游過去。

  耳麥里傳來顧瑾之的聲音：「注意警戒，再往前可能會有對方的哨崗。」

  秦以川隱約好像知道了顧瑾之的打算，但又好像不知道，他現在不是副隊長，只是一個綠蘿的編外人員，決策層面的事情不該他管也不需要他想的，他本只需要聽命行事就是了。

  但他的身上始終有一根神經繃著，既是防著虎鯊，也在防著最壞的那個結果。

  秦以川都忘了在這條不是路途的路上走了多久，前面的顧瑾之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耳機里傳出來前去探路之人的聲音：「報告隊長，是刀子！」

  「刀子」是暗語，這話便是說前面的村子中不是平民，而是對他們有威脅的武裝分子。換句話說，他們有了動手的理由。

  顧瑾之：「檢查裝備，準備行動。兩人一組，不許戀戰。必須優先確保自身安全。」

  蘇紀凌：「我們這邊呢？」

  顧瑾之：「不要暴露。」

  特戰隊員：「隊長，發現一輛車。」

  顧瑾之：「誰的車？」

  特戰隊員：「看不清楚。」

  從他們來的方向，車根本進不來。這個村莊幾乎是有進無出，若是村中有車，必定是從科靈的中心區域而來。

  中心區域，便是虎鯊的地盤。

  虎鯊的人來了。

  顧瑾之：「派人盯著，找出來的人是誰。」

  貼身安放的手機動了一下。秦以川沖顧瑾之望了一眼，顧瑾之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點點頭。

  秦以川把手機拿出來，是一條簡訊，內容是非常簡單的八個字：「虎鯊在此，我們繞背。」

  顧瑾之和荀修遠的眼神中都有冰冷的光亮一閃而過。

  秦以川：「這消息是荀語發的，虎鯊不可能無緣無故到這裡，鳳凰很可能也來了。」

  荀修遠非常淡地彎了一下眼睛，眼底卻不見笑意。

  顧瑾之：「準備突進。」

  村子的建築大多陳舊，只有一個三層自建小樓相對較新，有輛車停在小樓之前的空地上。天已經徹底黑下去，這裡所有建築在設計時顯然都考慮到了保密因素，窗戶上設置了遮光板，哪怕房間裡裝了個太陽，從外面看依舊是黑漆漆一片，死寂得像墳墓一樣。

  荀修遠：「強攻？」

  顧瑾之：「強攻。」

  荀修遠隔了一會兒又道：「不要把所有人手壓上去，蘇紀凌繞後盯著鯊群。我對他們一點都不放心。」

  顧瑾之沒有回應，但是耳機里的通訊頻道是通著的，蘇紀凌顯然已經聽見了。

  黑夜中立刻湧起一陣短暫的騷動，夜梟似的黑影仿佛融進了黑夜裡，在小樓門口的舊房子上輕輕一敲，裡面的人立刻被驚動，打開窗戶警惕地往外探出頭，一把刀像切豆腐一樣瞬間貫穿了那人的喉嚨；他身後之人還沒等察覺出不對勁，一個蝙蝠似的黑影突然從窗外竄進去，那把還帶著血的刀已然割斷了他的脖子。

  秦以川順著排水管道從後側方爬上二樓，窗戶都是鋁合金配著防彈玻璃，且都是密封根本無法打開，這個地方從設計的時候就做成了一個鐵桶，想進去只能走正門，或者把窗戶炸開。

  秦以川沒有動。他需要等待顧瑾之的指令。

  顧瑾之：「匯報。」

  「a區域清理完畢！」

  「b區域清理完畢！」

  「c區域清理完畢！」

  顧瑾之：「準備爆破。」

  有人帶著一袋麵包似的東西爬到二樓，悄無聲息的行動讓秦以川後背起了一層冷汗，他追嫌疑人的那點潛行經驗在綠蘿面前根本不夠看，他們才是真正的暗夜獵殺者。

  來的那個特戰隊員將密封袋撕開，把麵包似的炸藥貼在防彈玻璃上，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避開。秦以川往後挪了幾米，小心地將自己隱藏在死角，下一瞬間那塊巧克力麵包發出非常清脆的炸裂聲，玻璃稀里嘩啦地掉下來，秦以川眼疾手快，已經把煙霧彈和閃光彈一樣一個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