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自殺的兇手

  耳機里的人還想說什麼，女孩已經掛了電話，抬起頭來對著站在幾米之外的櫃姐漾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小姐姐，這個包幫我包起來。」

  秦以川傷的都是皮肉，最嚴重的就是左腿的膝蓋，不過也沒有傷到筋骨，清創消毒之後裹了層紗布就被醫生打發了，只是強調儘量靜養並且絕對不許洗澡。

  不洗澡可以，但是靜養是不可能靜養的，秦以川拖著病體殘軀，一瘸一拐地從醫院出來，李小白打電話來說晉安路的交通事故已經處理完成了，岳陽已經沒有生命體徵，秦以川和范局遠程打了個報告，帶著人去搜查岳陽開在東郊客運站附近的雷霆網咖。

  岳陽的生活過得非常簡單，網咖除了幾套換洗衣物外空無一物。

  秦以川不死心，將市局裡信息處的同事全都叫了過來，整個網吧的五十多台電腦挨個篩查了一個遍，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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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那場莫名其妙的自殺式攻擊，岳陽看起來就和東郊公寓的殺人案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但也是這樣，反而讓人更加疑惑，就好像在一個完整的邏輯圖上突然滴下一滴濃墨，讓整個案子都變得詭譎起來。

  等五十多台電腦搜查完，時候已經不早了，秦以川即便不甘心，也只能先收隊再做打算。

  市局的車都停在後門的一大片空地上，秦以川帶著人從後門一出來的時候，險些與一個來網咖借廁所的年輕人撞上，那年輕人帶著口罩和帽子，顯然把秦以川當成了網咖的主人，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才整理了一下衣服離開。

  秦以川被這麼一打岔也有幾分想上廁所的心思，便讓信息部的人先走，他拐了個彎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這個洗手間是雷霆網咖私有的，平常都是岳陽自己清理，現在岳陽死了，廁所卻還有人用，自然就髒了不少，估計有人嫌味道太重，在廁所里噴了不少空氣清新劑，劣質的茉莉花味道像農藥似的直嗆鼻子。

  秦以川屏住呼吸上了個小的，逃也似的出來，心想一會兒走的時候一定得把後門關了，這才一天多點廁所就成了這樣，再多兩天還不得變成傳染病發病源？

  臭味混合著空氣清新劑，這上頭的味道沾在衣服上抖都抖不掉……

  秦以川腳步突然頓住，想起來什麼時候快步走到後門門口，沖在後門等著的荀言道：「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他一靠近荀言就皺了眉頭：「你掉進去了？」

  秦以川搖頭：「但凡進了那個廁所，不出三秒鐘身上都是這個味兒，但是剛才那個人，他從我身邊路過的時候，我卻什麼都沒有聞到。」

  荀言瞬間明白了秦以川的意思：「那個人根本不是來借廁所的？」

  秦以川抬頭往上看了看，雷霆網吧是一個半民房的樣式，雖然比平常的民房建築高一些，但又不夠資格建成兩層，而整個網咖也沒有發現過樓梯，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想過這個建築是不是還存在著二層。

  秦以川立刻把剛上車的痕檢又給叫回來，十幾個人捏著鼻子沿著剛才那個人的方向去檢查是否有樓梯，信息部那些壯丁則臨危受命，去追查剛剛那個年輕人去了哪裡。

  走廊能藏東西的地方不多，痕檢幾乎將每寸牆壁都敲了個遍，最後在女廁所的工具間發現了能活動的擋板，擋板挪開後牆體中間果然發現了一個簡易樓梯，能通往二層。

  說是二層，不如說是個夾層。

  雷霆網咖的建築高度不過5米，岳陽將其改造成了loft的形式，但是因為樓下是營業場所，高度太低的話很容易被察覺還有第二層，因此不得不擠壓了上半部分的空間，秦以川一米八七的個頭，上了二層踮踮腳頭頂就能碰到天花板。

  為了掩人耳目二樓沒有窗戶，只有兩個隱蔽的通風口用來更換空氣，一盞橘黃色的落地燈開著，不僅沒有溫馨的氣息，反而讓整個室內更加壓抑，但凡稍微有點幽閉恐懼症的進來非暈倒不可。

  更別提房間兩側的柜子里還有幾十個泡在玻璃罐子裡的眼珠子了。

  狹小的空間裡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吸冷氣聲，秦以川忍著膈應將仔細看了看那一排罐子，道：「這些眼睛不都是人類的，還有動物的，中間這一排看起來年頭比較久了，裡面泡的是貓和狗的眼睛，左邊這個像是鳥類，右邊那一排看起來才像是人類的眼球，小杜，叫局裡檢驗科過來支援，所有疑似人類的眼珠都帶回去檢驗，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人。」

  「秦哥，你看這裡！」

  他剛說完，就聽角落裡傳來一聲驚呼，秦以川和荀言從泡著眼珠的玻璃瓶中穿梭過去，人還沒到，就先聞到一陣夾雜著腐臭味道的血腥氣。

  角落裡放著兩個長方形的鐵桶，一個橫著一個豎著，豎著的像個水桶，裡面扔滿了各種動物的屍體，有的被斬斷脖子，有的被開膛破肚，死狀不一而足，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沒有眼睛。

  橫著的更像是個鐵槽，裝滿了半透明的液體，液體正中則浸著一具女屍。

  秦以川：「這是……柯雯？」

  警員：「秦哥，這裡有一封信，好像是遺書。」

  秦以川把那張紙搶過來，一目十行地讀完了幾千字的手寫信。

  信上以柯雯的口吻非常詳細地描述了五個月前那場車禍後發生的所有事情，朴思娜的父親來找過她，將責任推到了昏迷不醒的李敏身上。

  然而朴思娜的父親沒有想到，在事故發生之後，柯雯的兒子並沒有當場死亡，而是拍下了朴思娜等人將李敏拖到駕駛座上的情景，柯雯戳穿了朴泰新的謊言，然而朴泰新卻將柯雯的手機奪走，沒有了手機就沒有了證據。

  她以為自己再也無法證明真正的殺人兇手是誰，心灰意冷之下吞服了大劑量的安眠藥，如果不是柯雯的鄰居時刻關注她的動向，及時發現不對勁後報警，將柯雯送到醫院，只怕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柯雯因為重重打擊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出院以後沒幾日，就收到了一條陌生的簡訊，簡訊中附帶了一個視頻連結，她點進去，發現那正是她兒子臨死前錄下來的罪證。

  柯雯萬念俱灰的心燃起了復仇的火，在那個神秘人的安排下一直等，等了將近四個月，才終於將那盤棋布好，給朴思娜發了剪輯過的視頻，並以岳陽的口吻約她在東郊公寓見面。

  朴思娜以為岳陽是敲詐勒索，帶上準備好的銀行卡去赴約，沒想到卡連交出去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岳陽和柯雯殺死，並拋屍在野草叢裡。

  她們本來一切做得天衣無縫，只是沒想到巫小巫無意中闖進這裡，將整個案發現場暴露在直播之中，迅速引來了警察。岳陽已經死了，朴思娜也死了，柯雯自知大仇得報，便在此自殺身亡。

  一個兇案現場幾乎傳遍全國的大案，兩個兇手就以如此輕描淡寫的方式，徹底逃避了被審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