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秦以川損人

  荀言的心裡隱約察覺到一絲怪異感，但細細探究，又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殷紅羽將荀言帶上二樓的一個半開放的包廂，周圍沒有門，只有木質屏風將包廂與走廊隔開，擋不住沸騰的人聲。荀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秦以川：「為什麼要到這兒來？」

  

  秦以川聳聳肩：「紅紅聽說這個酒吧的烤餡餅和燻肉都做的特別好，非要拉著我們來嘗嘗。」

  正說著，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服務員在屏風外敲了敲，端著的大托盤上放著好幾種特別有異國特色的彩虹餅，香嫩誘人的牛肉味散發開來，荀言眼睛微微一亮，只覺得樓下的喧囂吵鬧似乎在一瞬間都變得可以接受了。

  服務員看著秦以川，試探著問：「請問您是秦氏集團的少公子嗎？」

  秦以川一愣，沒說話，服務員見此知道自己問得唐突了。

  服務員連忙解釋：「抱歉秦先生，我們老闆曾和您有過一面之緣，他沒想到您會到這裡來，特意囑咐我送上一些本店的特色小吃，您和您的朋友今天在店裡的所有消費都記在我們老闆的帳上。」

  服務員的話音未落，秦以川和荀言不約而同地抬頭，向東北方向看過去，露台樣式的包間裡坐了幾個年輕人，透過鏤空的雕花，這個穿著淺灰色西裝的年輕男子正沖他們這邊遙遙舉杯。

  秦以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將視線收回來又落在正在擺盤的服務員身上，道：「水果和烤雞留下，這幾盤魚撤了吧，小爺不吃水產。」

  服務員忙又把剛剛放在桌上的泡椒墨魚收回來，道了個歉走了，殷紅羽早就忍不住捏了一小塊烤餅，便吃便問：「秦老闆，那人誰？你認識？」

  「見過幾次，倒也算不上認識。」秦以川將一小盤烤雞拆開，整整齊齊擺好，語氣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敷衍，「吃完趕緊走，這人就是個傻B。」

  殷紅羽雖然沒少聽秦以川諷刺人，但是這麼簡單直白地罵人家傻B，還是頭一遭，而沒想到的是，他們半個雞腿還沒等啃完，被秦以川罵成傻B的酒吧老闆就找上來了。

  平心而論，這個酒吧老闆從外形上看是絲毫看不出和「傻B」兩個字有什麼關聯，他穿著一身淺灰色的西裝，裁剪得利落得體，拿著酒杯帶著微笑，看起來不像是置身於酒吧，反倒像正在出席非常正式的商業酒會。

  「秦公子，好久不見，我是方司堂。」男人露出無懈可擊的禮貌又有分寸的笑容，「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秦以川往座椅上一靠，端著杯檸檬白開水吸溜吸溜喝了大半杯，就差把「不想和你說話」寫在腦門上了：「我們只是隨便選的地方，如果知道是你開的，我就不來了。」

  方司堂修養很好地招呼服務員又送了杯水過來，慢條斯理地問：「聽說你去當警察了？做國家公職人員的感覺怎麼樣？警察局和外頭的公司不大一樣，很多事情不好打點，你還習慣嗎？」

  「小爺警察都干五年了，你才聽說？」秦以川回話絲毫不客氣，「我這洛城警校第一名畢業的成績還用得著打點？小兄弟，家裡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也不是個好事，容易坐井觀天，沒事的時候從學步車裡鑽出來多看看，別說出來的話和光屁股孩子似的，容易給你姐丟人。」

  一聽秦以川提起「你姐」兩個字，方司堂的臉色不由一僵，秦以川沒給他繼續說話的時候機會，站起身來：「方老闆，您沒事多看顧看顧其他客人，小爺得去個洗手間，就不用您陪著了哈。」他說完頭也不回，擦著方司堂的肩膀就出去了，殷紅羽和荀言相視一眼，都不約而同眼觀鼻鼻觀心，頭也不抬地吃東西。

  方司堂頓了頓，露出一聲極輕微的哂笑，不急不緩地走開了。

  一直等看不見方司堂的背影了，殷紅羽和荀言才抬起頭來。

  「這方司堂和秦老闆得是有奪妻之恨吧？」殷紅羽壓低聲音說，「第一次見秦老闆損人這麼不留情面。」

  荀言看著秦以川走出去的方向，不知道在腦補些什麼，漸漸露出一個同情的神色，將放在盤子裡一直沒動過的嫩牛肉放進了秦以川的盤子裡。

  雖然酒吧的老闆是個傻B，但是不可否認，這裡的裝修風格不錯，每一個細節都很講究，但又不會過分張揚，精緻得恰到好處。秦以川從衛生間裡出來，現在洗手間前剛打開水龍頭，一隻手還沒洗完，就聽到了兩個刻意壓制著的呼吸聲。

  秦以川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扭過頭去尋找呼吸聲傳過來的位置。

  整個酒吧為了追求朦朧美的意境，燈光都是被刻意調暗的，在洗手間和走廊等地方留下了大片的暗影，呼吸聲就是從洗手間拐角處的陰影里傳過來的。

  酒吧的大廳中人聲鼎沸，這裡反倒安靜了不少，秦以川放輕腳步拐過去，繞過大理石的牆壁後，呼吸聲更清晰地幾乎落在了耳朵邊，秦以川探頭往陰影處望過去。

  磨砂似的光線勾勒出拐角處兩個男人高挑而模糊的側影，雖然視野有限，但秦以川還是一眼就看明白這兩個人正在接吻。

  秦以川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仿佛化作短路了的劣質燈泡，火光滋啦啦地起初亂迸，驚得他整個人都傻了。

  再回到包廂的時候，殷紅羽和荀言幾乎是立刻就看見秦以川的神情有些古怪。

  兩個人狐疑著看過來，殷紅羽悄悄把又額外打包了的烤餅烤鵝往身後藏了藏，試探著問：「秦老闆，咱走嗎？還是再吃點？」

  秦以川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不走留在這當老闆嗎？局裡的案子破了嗎？就知道吃，你怎麼不從警隊辭職了去做廚子？」

  殷紅羽無辜地眨眨眼睛，秦以川一把抓起外套，宛如被狗攆似的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殷紅羽和荀言面面相覷，俱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莫名其妙來。

  秦以川的手不能開車，眼下正氣鼓鼓地坐在副駕駛上，手嘴並用地去撕一根棒棒糖的糖紙，殷紅羽今天穿了高跟鞋，只能讓荀言去開車。

  這時秦以川隨手放在車座邊的手機微信閃了兩下，秦以川沒理，車剛開上馬路，微信簡訊和來電鈴聲接踵而至，秦以川嫌煩，將手機按成震動模式，然而還沒等他把手機放回去，就見手機嗡嗡響著亮起來，來電顯示竟然是秦首富秘書的號碼。

  秦以川心裡不由湧上一點不太好的預感，接聽之後是他爸身邊那個笑面虎似的老狐狸的聲音，溫和得一點情緒波瀾都沒有，問他：「以川，你現在在哪裡？」

  「剛吃完飯，現在正在路上。」秦以川言簡意賅，「溫叔？我爸出什麼事了？」

  「你爸媽那兒一切都好，不用擔心。網上剛剛傳出來幾張圖片，傳播範圍挺廣的，不過你放心，對咱們集團倒沒多大影響，主要是你的工作被暴出來了，可能需要公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