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向天堂祈禱的信徒|二十一年前的舊案
2024-05-10 23:54:51
作者: 蕭有錢
秦以川是連夜趕回洛城秦家大宅子的。
范局給他打電話,秦以川原以為市里又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案子,結果卻得到了自己親爹出車禍被送進醫院的消息。
秦家是洛省首富,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在當地報紙上占一席之地。
但是被市公安局局長親自打電話通知,秦以川的心,當時就提到了嗓子眼,二話不說撒腿就跑,殷紅羽在一旁只隱隱約約聽了幾句,就見秦以川火急火燎地出去,擔心他心急不安全,便拉上荀言也一起跟上去。
靈江縣到秦家的私立醫院的距離不近,殷紅羽搜腸刮肚把安慰的話說了個遍,才好不容易穩住秦以川的情緒。
秦首富所在的仁川醫院是秦家自己投資的,醫療條件非常不錯,秦以川一衝進醫院大門就看見大廳里有幾個熟面孔,都是市局刑警隊的人,范局和顧隊都站在急診室門口,神色凝重地交談著什麼。
秦以川一見此景,心臟中的血液頓時凝固,失魂落魄地跑過去,一把扯住范局:「范局,我爸呢?」
他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范局被嚇了一大跳:「小秦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爸沒事,他……」
范局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搶救室斜對門的一個處置室的門被打開,一個明眸皓齒的女人探出頭來:「小川兒?」
秦以川猛然一轉頭,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媽,我爸怎麼樣?他……」他的話猛地頓住。
透過秦以川的媽媽蘇曼曼女士,秦以川一眼就看到身後的病床上,一個精神矍鑠的男人正捧著削好的水果,興沖沖地看病房電視上播的世界盃,左手的中指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彎不下去,以至於當秦首富和兒子打招呼的時候,手勢看起來有點像罵人。
秦以川剛剛差點急出來的火苗子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場面有一瞬間的尷尬的安靜。
范局咳輕咳一聲,拍拍秦以川的肩膀:「你爸沒事,剛才是我說話太慢,你沒來得及聽完就掛了電話跑回來。」
秦以川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周圍,轉移話題似的問:「就我爸這傷,怎麼也不至於驚動局裡這麼多人吧?搶救室里的是誰?」
范局給顧瑾之使了個眼色,顧瑾之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毫無多餘的表情,對他說:「范局打電話給你,是想讓你把靈江縣的案子處理完後,來調查這次的肇事者。」顧瑾之說到這,語氣稍微頓了一下,又說:「他叫趙振東,很可能和二十一年前發生的811重案有關。」
這個案子公安系統里的人幾乎沒有沒聽說過的,這是個陳年舊案,死者是個在校大學生,被虐殺致死後拋屍在荒地,因為案發日期正好是8月11日,所以也叫811重案。
那時候無論是監控還是偵破技術都有限,而且案發當天下了洛城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暴雨,案發現場幾乎所有痕跡都沖得乾乾淨淨,最後只在被害人家裡堵了的馬桶里找出了一個沒衝下去的木蘭花吊墜,並從上面提取到了一枚指紋。
但是一枚指紋實在不是什麼非常有用的線索,哪怕已經過了二十多年,檢測技術突飛猛進,警方始終沒有找到個這個指紋相匹配的人,這個案子依舊是個懸案。
今天這個所謂的車禍,其實只是肇事者醉酒駕車,撞上了秦首富停在路邊的路虎,車的確毀得挺的嚴重,但是秦首富恰好開了車門想出來上廁所,陰差陽錯地就躲過了這一劫,只是被碎玻璃片劃傷了手,僅此而已。
但是對方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的車速相當的快,將自己的車頭都整個撞凹進去了,消防和交警花了大力氣才把人救出來,就近送到這醫院來。
得知自己白擔驚受怕一場的秦以川黑著臉把醫院當成賓館,還毫不客氣地給荀言和殷紅羽一人安排了一間房,等休息好了,三個人才湊到外面的一家串串香火鍋店,勉為其難地談起了這樁陳年舊案。
在醫院的時候顧瑾之並沒和他們說得太細緻,或者說也沒法說得更細緻,一樁交通肇事案之所以能驚動大半個警局,除了秦首富的身份敏感之外,最重要的是,交警在清理現場時,從肇事者的車輛中搜出了一個和811重案現場完全一樣的項鍊吊墜,於是警方懷疑肇事司機趙振東與當年的那個案子有關聯。
但是這些都只是一個猜測,趙振東在車禍中受傷不輕,全身大面積燒傷,搶救了快五個小時才轉進重症監護室,能不能活過來還兩說。范局和秦以川說起這個案子,更主要的目的,是想借這個機會,讓秦以川牽頭,成立一個偵破組,最好能專門破這些年代久遠的陳年積案。秦以川一口就拒絕了。
市局原先並不是沒有組建過冷案組,但冷案之所以能成冷案,大多是時間太過久遠,案子根本找不到足夠的線索,破案難度大,冷案組的成員也都得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
秦以川雖然有點自負,但還有點自知之明,眼下他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工作五年,遠遠達不到進冷案組的要求。
好在范局也只是隨口提了提,秦以川不願意,范局也不勉強。
靈江縣那邊傳消息過來,榆林村參與販毒的人已經全審完了,連環搶劫殺人案的口供和物證都已經收集全了,榆林村的毒品來源因為牽扯到了緬甸,後續由一直盯著跨國販毒的禁毒隊接手,不用刑偵這邊跟進了。
秦以川他們三個人本來就是市局借調過去幫忙的,現在案子基本能結了,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寫幾份報告。
范局知道這些之後,破天荒地給他們三個人批了三天額外的假期,連著周末一起算是能休個小長假。
往日裡但凡能休兩小時假,秦以川都樂得恨不得一下子跳起來,這一次五天假突如其來地砸過來,秦以川卻突然覺得有點空虛——他那兩個木乃伊似的胳膊不管去哪,都十分影響他的度假體驗和個人形象。
不過好在山谷里撞出來的都是皮肉傷,秦以川便偷偷將左手上厚重的繃帶拆了,在一些明顯沒癒合的傷口上貼上大號的創可貼,終於讓自己不太像一個雙臂僵直的殭屍,興高采烈地約殷紅羽和荀言吃飯。
殷紅羽不用說,但凡是秦以川組的局她就從來沒拒絕過,而秦以川也日漸摸清楚了荀言的脾氣,他是一貫誰都不愛搭理,除非請他吃飯。
但今天荀言到了秦以川約的地方就後悔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秦以川會把他們約到酒吧里來。
秦以川顯然不是那種會點杯檸檬水,在清吧安安靜靜聽民謠歌手唱歌的文藝青年,荀言一進門就覺得喧囂聲宛如一個巨大的海浪一樣,劈頭蓋臉地打過來,他抿緊嘴唇,站在門口沒有進去,認真思索起不吃飯與這種吵鬧哪個更難以忍受時,見殷紅羽站在不遠向他揮手。
荀言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還是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酒吧的面積挺大,燈紅酒綠的種種色澤落下來,在人們的臉上也打下彩虹色的燈光。
熙熙攘攘的人流裹挾著淡淡的酒精味,荀言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視線在周圍掃了幾眼,才發現這個酒吧里的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性,來往的女生除了服務員,竟然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