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青天有月來幾時

  海安開車帶著曹天宇來到一個平價地下美食城，找了個空位坐下後，讓曹天宇自己去點菜，然後就掏出手機，貌似在低頭專心看新聞。

  曹天宇問海安想吃什麼。

  海安頭也不抬地說隨便吧，我沒有什麼講究。

  曹天宇默默地注視著她，明白她此刻表面裝得平靜如水，內心實則波濤洶湧，剛才那一場大戰換誰都沉不住氣，元氣大傷啊。

  曹天宇心想海安肯定是把這些年來對高仰止一眾紅顏知己的憤怒都發泄到了安妮的身上，那個可憐的女人啊，誰讓她出現得是那麼不湊巧呢。

  海安剛才那副身手確實有兩下子，怪不得她爬起山來那麼得從容不迫，敢情是有真功夫在身上，深藏不露。

  曹天宇這會兒餓得前心貼後心，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統統來者不拒，只見他近乎是一眨眼間就端著滿滿一大餐盤的食物飛奔而來。

  海安迅速掃了一遍眼前瞬間就擺滿的食物：有黃燜雞，有麻辣燙，有炸串，還有麻辣香鍋。海安忍不住抬起頭認真地端詳了一下曹天宇：「吃得完嗎？」

  曹天宇脫掉衝鋒衣，身著短袖，露出肌肉發達的胳膊，他誇張地做出了一個炫耀肱二頭肌的動作，對海安說：「我很能吃的。要不然怎麼有力氣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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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安忍著笑，低頭繼續看手機。

  「姐，你不吃嗎？」說著他殷勤地用沒用過的筷子給海安夾菜，「這個麻辣香鍋，你嘗嘗，我一口氣能吃完三鍋。」

  海安放下手機，拿起筷子輕輕擋了一下曹天宇的筷子，輕聲說道：「我自己來。」

  曹天宇嘿嘿笑著，放下公筷，拿起自己的筷子，埋頭一通猛吃。

  海安吃飯很優雅，大概是這些年養成的闊太習慣，細嚼慢咽，吃兩口就喝口茶，然後再吃兩口，就算是現在身處喧囂的大排檔，她仍舊是不緊不慢，優雅的姿態在一群吃客中甚是顯眼。

  曹天宇吃了一半，覺得菜不夠吃，起身又去端了一盤食物回來。海安注意到他這回端來的多是一些雅致的小食，譬如壽司、披薩、水果沙拉，哦，還有一份湯。

  海安看著他：「你這是把夜宵也提前吃了。」

  曹天宇有些不好意思：「我這是專門給你要的，我看你不太喜歡這些大魚大肉。我剛才忘了問你是不是吃素啊？」

  海安克制著，儘量別笑出聲來，跟這孩子在一起真是太逗了。

  「你別管我，我飯量不大，吃一點就飽了，尤其是吃肉，一塊就飽了。」她說。

  「你以前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吧？」曹天宇小心翼翼地問道。

  海安「嗯」了一聲，然後說道：「你以後不要這麼跟我說話了。你就把我當成你的——阿姨吧。我估計你媽歲數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曹天宇當時正在啃麻辣香鍋里的雞翅，海安說那句你媽歲數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時他正好一不小心把雞翅給噎到喉嚨眼裡去了，咽不下去，吐不出來，連連咳嗽，嗆得臉通紅。

  海安趕緊走過去，跟他坐並排，一個勁地拍他後背，沒幾下，曹天宇就把雞翅給嗆出來了。

  海安又遞給他一杯水和面巾紙，等他鼻涕眼淚都擦乾淨了才數落道：「你都多大了，吃東西還這麼不小心。」

  曹天宇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剛才嗆出來的眼淚還是被海安給刺激出來的眼淚，總之是眼圈發紅，聲音哽咽：「你能別再讓我喊你阿姨成嗎？姐。」

  海安怔了一下，心想這孩子真有意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難不成還是暗戀她啊。這傻孩子也不看看她都成啥了，奔三的離婚的女人，還帶著兩個娃，他能看上她哪一點呢。

  海安在心裡嘆了一會兒氣，然後一本正經地對曹天宇說：「行，你想喊我啥都成，不就是一個稱呼嗎？不至於把自己嗆成這個樣子。」

  曹天宇一聽說海安不再堅持讓他喊她阿姨了，立刻興奮起來，頭一甩就是一臉的眉飛色舞，居然連口哨都吹出來了。

  海安又在心裡一陣感慨：這孩子能當朋友處嗎？比她家高山高水還情緒化。她這以後是要帶三個娃啊。

  海安瞅著他：「我說請你當我的司機是真的，你抓緊去把駕照考來，然後我們去二手車市場把這輛奔馳C給賣了。」

  曹天宇聽得一頭霧水：「你都準備賣車了，還讓我抓緊考駕照幹嘛？」

  海安笑笑：「難道你拿了駕照就只能開這輛奔馳C嗎？比亞迪就不能開嗎？」

  曹天宇一臉的壞笑：「你這落差也忒大了。我這還沒摸一把梅德賽斯，你就讓我去開比亞迪，還不如我就騎我那山地車呢。」

  海安笑：「你騎山地車，那我坐哪兒啊？高山高水坐哪啊？」

  曹天宇一聽這話更得意忘形了，這以後只要能跟心中的女神在一起，就是讓他開拖拉機都沒問題啊。

  海安看看手機時間，掏出錢包讓曹天宇去結帳，說咱還得去接高山高水，這高仰止到現在都沒來電話，也不知道他又帶兩個孩子去哪了。

  曹天宇忙推開海安的錢包，說自己已經結過帳了。

  海安很驚奇，說不都是先吃飯後買單嗎。

  曹天宇朝服務員要來食品袋，麻利地給剩菜打著包，說這是大排檔，姐，這不是會所，點菜時就已經結帳了。

  海安說我以後要經常來這些地方，這才是真正的生活，我已經迷失很久了。以前住那大別墅時，我連二樓都不願下，天天就宅在臥室里，所以高仰止才敢那麼肆無忌憚地玩女人，他覺得我啥都不知道。

  曹天宇默默地瞅著海安，心想這以後我也只能帶你來這些低檔的地方吃飯，等我以後混好了，我也不會讓你天天吃大排檔。高仰止能讓你享受到的我也能做到，就是不知道你那時還喜不喜歡那些東西。

  去接高山高水的路上，海安讓曹天宇系好安全帶，帶他在外環飆了一會兒車，然後對他說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開它呢，這輛車已經跟了她不少年頭了，現在奔馳車已經更新到G系列了，但她始終都沒有換車，對這輛車都有感情了。她可能就是因為太念舊了，所以高仰止才會不停出軌，背叛她和她的家庭。

  海安難得敞開心扉說這些話時，曹天宇就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他多麼希望自己以後也能像這輛奔馳C一樣被海安念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