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客棧談話

  鬼金羊也已消失，陰間客棧也再一次恢復了平靜，只是擺在我面前的顯然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我有不知道多少問題急需古老的解答，而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顧慮，只是暫且先坐到了一旁的一張椅子上，打量著四周，良久，才輕輕嘆了口氣。

  「你想問些什麼就問吧，至少在這裡，時間的流失遠比外界要慢，我們應該還有充足的時間。」

  聽到古老這樣說，我多少也安心了下來：「您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之前為什麼沒有出現？我很好奇，在這段時間裡，您到底在忙些什麼。」

  古老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像我以前告訴過你的，用你自己的眼睛去感受，現在的我嚴格意義上來說實際上已經死了，或者說，處於半死的狀態。」

  我愕然的愣住了，然而很快我就發現了古老說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我的確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像是鬼物，但又摻雜著活人的氣息，複雜無比。

  「我不太明白，這是怎麼做到的.....？」我如是問道，而古老則轉而搖了搖頭。

  「封魂人就是這樣的存在，渴望陰間的力量，但又貪圖生者的世界，因為誰也說不準陰間之內到底是什麼樣子，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窮盡一生去探尋深入陰間的方法，如你所見，以前的我也是其中的一環——只是我比其他人要走的更遠一些，我成功發現了所謂的鑰匙體質，通過後天改命的手段，讓原本的活人成為能夠溝通陰陽兩界的存在，接下來的事情，我想你都聽過了。」

  古老的眼神轉而黯淡了下去，而我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您的兒子，對嗎？」

  「那正是我的罪惡所在，我被理想和所謂的野心蒙蔽，轉而對自己的獨生子出手，為此我的妻子離開了我，只是我並不在乎這些，那時的我趨近於瘋狂，沉浸在無休止的探尋中，並且最終有所收穫，也就是通過將鑰匙注入到陰間大門你的力量之中，從而強行開闢出一條能夠讓封魂人們進入陰間的道路，那就是我的目的，也是這一切的源頭。」

  「我知道的是，您失敗了。」我試探性的問道，「並且因此造成了巨大的事故，被逐出封魂人的行列，從此隱居起來，而您的兒子也因此而死，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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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鬼金羊和你說的還挺多的，不過某種意義上，這並沒有說錯。」古老嘆了口氣，這才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不過當我真的走進這個世界時，卻又發現這裡和陽世並沒有什麼顯著區別，這恐怕也是對我的諷刺吧，在我放下一切之後，我才得以看到這樣的一幕，只是我也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所以....您為何要進入這裡呢？」

  「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拯救你的未來，乃至這個世界的未來。」古老凝重的說道，也正是這時，我才明白話題也已經進入了正題，「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鬼金羊和你接觸的事，不過那段時間我也在進行另一項研究，那是深化所謂的鑰匙體質的研究，你記得我之前反覆和你說過的，時間不多的這句話吧，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而古老則接著嘆了口氣。

  「正像是鑰匙在長久使用之後也會生鏽，當你頻繁的出入陰間，並且次數也時間也越來越多時，你會發現你越來越適應於這裡的環境以及氛圍，那就是徵兆，代表著你正在逐漸靠近於鬼物的行列，換句話說，現在的你，實際上已經很接近於鬼物了，只是你身上的人性還能暫且壓制住這種氣質，你明白了嗎？」

  我不禁愕然的後退了半步，我之前還從未想過這種可能性，儘管心裡多少也有一些察覺，但是一直以來的付出和煎熬，最終換來的結果卻是這樣，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事實。

  「我一開始並沒有告訴你....然而後來等我悔悟時才發現為時已晚，一切都已經難以追回，我只能儘可能將注意力再度放回如何逆轉你身上的情況這一問題，到了現在，我也沒能得出合理的解答，反倒是自身先來到了這裡——只不過這樣也好，我能在這裡進一步探究這裡的奧秘，找出解脫你的手段，同時也能像剛剛那樣，從鬼金羊手中把你拉回來，我想，這也是我能贖罪的方式吧。」

  我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從始至今，從開始到現在，我所經歷的一切仿佛都成了一場夢境一般，很難想像古老會在這種時候將一切的真相告知於我，讓我一直以來奮鬥的目標轉而成為了一個諷刺的鬧劇。

  「我知道你在茫然，你在猶豫，你憎恨我，乃至憎恨這命運都是正常的事，但是你現在還肩負著另一個使命——鬼金羊的目的無疑會對陽世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並且他說的也沒錯，他的力量來源於你，因此某種意義上，最終也只有你能阻止和對付他，從而阻止這一切慘象的發生。」

  「可是我怎麼做到呢？」我下意識的問道，莫名的憤怒感此時已經衝上了我的腦海，「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除了這名為鑰匙的詛咒體質和命運以外什麼也沒有，什麼也做不到，我要怎麼去面對現在如同怪物一樣的鬼金羊？而且為什麼偏偏是我來阻止這一切？我已經累了，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古老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之中並沒有失望和憤怒，而是與我同樣的疲倦：「我知道，我知道這一切都難以忍受，但是有些時候，只有這樣的命運才能讓人更進一步，你的未來，你的終點，現在都維繫在這座客棧之中，找出這一切的聯繫，我想你最終一定能得到只屬於你自己的答案。」

  四周的霧氣再度蔓延開來，而這也意味著我必須儘快離開陰間客棧，只是當我緩緩走出大門時，還能看見古老在裡面逐漸模糊的背影，那似乎代表著永別一般。

  「再見了，秦小友」他如是說道，而我只能聽見他若隱若現的聲音，「願你的終點不會止步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