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戰勝自我

  我走出了那間所謂的密室，只是在門外我並沒有看見李戰斂李老的身影，除了有些焦慮的班小瑜外，便沒有任何人影。

  「其他人呢？」我奇怪的問道，「我進去多久了？」

  「差不多六個小時，這還是你頭一次進去那麼久，以前差不多都只是幾分鐘乃至十多分鐘而已。」班小瑜有些著急的說道，不過顯然，她看我的眼神多少也有些擔憂，「你在裡面應該沒出什麼事吧？畢竟從結果上來看，你無疑應該是成功了？」

  「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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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小時前，這裡的封魂人們已經發現了那個鬼金羊的蹤影，並且馬上傾巢出動，幾乎所有可堪一戰的封魂人都已經出擊，甚至就連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大鬍子也不例外，只剩下我在這裡等你。」

  「你確定是鬼金羊？」我驚駭的問道，看來古老的手段並不是毫無作用，至少真的將鬼金羊從陰間的裂縫中逼了出來，並且成功的被封魂人們探尋到了存在。

  「我怎麼知道呢，至少看他們的反應是這樣。」班小瑜似乎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不過一直呆在這裡的確不太好受，那個大廳里的氣氛光是靠近一下都讓人一陣毛骨悚然，不說這個了，我們先離開吧。」

  一路上就我看到的情景來說，的確如此，幾乎沒有看到什麼人影，留下的封魂人們也是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警備程度及其嚴格，不過倒也沒多少人注意到我們的存在，畢竟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表明了身份。

  只是當我靠近窗戶時，在這幾十層樓的高度，還能隱約看到江潞市郊區的森林裡此刻正燃起了大火，伴隨著直衝天際的濃煙，仿佛就連天色也在這樣的黑煙下更顯黯淡。

  「那邊是....？」

  班小瑜環顧著雙手，輕輕點了點頭：「好像就是他們發現那個鬼金羊的地方吧，只是大火差不多是在兩個小時前燃起的，對外稱呼當然是森林自然火災，只是真正的原因，我想應該沒幾個人說得准，我也不好問那些人現在是什麼情況，畢竟我又幫不上什麼忙。」

  山雨欲來之勢，我隨即想起了古老所說的話，只有我能阻止這起浩劫，也只有我，才能擊敗鬼金羊。

  只是伴隨著這樣的叮囑，同時在我心頭縈繞著的還有我自己的疑惑，甚至於鬼金羊的話語仍舊像是來自鏡子後的另一個我一般，讓我很難不去受到影響。沒錯，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不是這樣，我只是想過回普通人的生活而已，為那些鬼物服務是迫不得已，小譚和小薇的死我現在也還耿耿於懷，在老家找到我的真正命運之後，我的人生軌跡才就此發生了變化，讓我知道了這一切並不是天降橫禍，而是來源於命運的引導。

  我不想經歷這一切....什麼封魂人，什麼厲鬼，什麼野心，什麼理想，乃至這名為鑰匙的惡稱，每一條都只是讓我更加反胃和煩躁而已，我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了，另一個我在我心頭咆哮道。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只要摧毀陰間客棧就能解脫的話....

  班小瑜的話突然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似乎是她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大叔，你剛剛在獰笑，你沒察覺嗎？」

  「獰笑？」我驚駭的反問道，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而當我看向面前玻璃上的反光時，的確能隱隱約約看到對面的我正在獰笑，那是瘋狂的笑容，一如鬼金羊最後看向我時所露出的那個表情一般，讓人渾身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沒有再看那座森林中愈演愈烈的大火，而是靠著牆壁坐了下來，迎面，陰鬱的天空中還不時炸起一道雷聲，讓我腦海里也跟著一陣刺痛。

  班小瑜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不過她卻並沒有急著問我情況，而是自顧自的坐到了我的旁邊，和我一起在這條走廊上看著外面的一片電閃雷鳴，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

  「大叔，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特別害怕打雷，尤其是這種帶閃電的雷聲，沒聽到一次幾乎就要哭一次。」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現在說起這些：「那你是怎麼克服的呢？」

  「沒有，我並沒有克服。」班小瑜苦笑著搖了搖頭，「就像現在這樣，直到目前為止，我都依舊害怕，只是我能忍住將其不表現在臉上而已，裝成一副成熟的樣子，可惜內心卻還是這樣一個膽小的人，大叔，你會覺得我很懦弱嗎？」

  「當然不會，能隱藏住自己的恐懼，這本身就是一種堅強，不如說....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種克服。」

  「對，但是，大叔，現在的你，為什麼克服不了這樣的恐懼呢？」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問題，連我自己也都有些驚訝：「恐懼....你在說我嗎？」

  「沒必要強撐，我不敢說了解你，但是我至少是除了你父母之外現存的最了解你的人之一，我能從你的眼神中你看出你的精神狀況，大叔，你並不會撒謊，這並不是一種弱點，你在懷疑著自己吧，懷疑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初衷，乃至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不用掩飾，因為和你一路走來，我經常看見你這樣的眼神。」

  我驀然無言的低下了頭，班小瑜說的是事實，我擅長於自我批判，換句話說，就是自我懷疑，因為我總覺得人如果沒有確切的目標的話，那麼一切行為就都沒有了意義，恐怕這也是我一直都將我想要變回普通人這一理想掛念在心頭的原因，因為只有時刻記得這件事，我才能一路走到現在。

  「你知道嗎，有些時候，想太多不見得是件好事，就連我，和你一起旅行也只是一時衝動的想法，來自於叛逆的決定，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因為我知道這就算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現在也過得足夠開心。」

  我看著班小瑜輕輕閉上的雙眼，隨即轉過頭去，迎面而來的雷聲似乎也預兆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一場風暴正在江潞市上空聚集，而我則身處於這場風暴的中心，無法逃離。

  既然如此，除了直面它之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