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冰庫對峙

  當我打開倉庫大門時，肉眼可見的冷氣便已經從我腳下漫了出來，這似乎是一間冰庫，然而體積卻大得驚人。

  我敢肯定我追蹤的小譚逃進了這裡，而激動的情緒也同樣沒有從我身上褪下，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轉而抹去眼淚，而就算不用照鏡子我也能感覺到我眼裡布滿的血絲和通紅一片的眼白，而當我顫抖的抬頭時，一個沉重的腳步聲也在離我不遠的方向緩緩響起。

  

  「秦宇，嚴格意義上，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吧？」

  那股沙啞的聲音，和那個駝背的身影，沒錯，哪怕他身處冷氣構成的迷霧之中，我也能清晰地辨認出他的身份。

  「萬嘉虛！」我咆哮著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然而卻只是撲了個空，那一陣冷氣似乎是某種幻術，導致我根本無法捕捉到萬嘉虛真正的身形。

  「有一點我得向你道歉，畢竟我當初還不知道你原來真的是古天縱的徒弟。」他遊刃有餘的說著，轉瞬之間便已經站在了二層上面的走廊上，儘管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仿佛也能看清他臉上那股噁心的笑容。

  「滾出來！」我朝著他的方向大聲喊道，同時聲音也在克制不住的顫抖，「你到底對小譚做了些什麼？！」

  「做了些什麼？你們和不問問你們對我的工廠做了些什麼？！」萬嘉虛那張枯瘦的臉赫然出現在了我面前的冷氣之中，只是面積大的驚人，如同一個巨大的車輪一般，猙獰而又慘白，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我花了將近十五年的時間才把那座工廠給經營了起來，結果竟然被你們兩個給一手搗毀，這是封魂人該做的事情嗎？！」

  萬嘉虛厲聲朝我質問著，而我的回應則是直接一拳將那些霧氣打散，轉而咬緊牙齒看著萬嘉虛的身影：「你不過是一介屠夫而已，從那個角度來說都該死！」

  「說的可真是冠冕堂皇，我手裡的鮮血怕是還沒有你們封魂人手裡的十分之一。」他陰沉的冷笑著，轉而出現在了另一邊的走廊上，「不管如何，這是你們破壞我工廠的代價，你不是想要你的朋友嗎？你看——」

  順著萬嘉虛所指的方向，小譚驀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霧氣從他身後緩緩瀰漫開來，伴隨著寒意和冷氣，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狂躁的內心也總算是冷靜了一些。

  素體，我驀然想起了沙璐，身為屍體的她因為沙老的秘術而重新活了過來，只是那樣也改變不了她身為屍體的事實，沒有活人的氣息，也沒有活人的感情，甚至沒有思考能力，僅有的只是服從命令的本能而已。

  而小譚現在明顯已經成了這樣的狀態，我從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生者的氣息，就像他那張支離破碎的臉一樣，他已經徹底死去了。

  「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好朋友，我要求他打電話將你引誘出來，可他竟然死活都不同意，不過我從一開始就有著後備計劃。」萬嘉虛沉重的步伐仍舊迴蕩在冰庫二層的走廊之上，而他的聲音也逐漸興奮起來，「我勒死了他，再將他泡入特製的清理液中，將他身上那些多餘的東西全部清除殆盡，最後只需要一縷殘破的精魂，就能讓他成為一個拙劣的玩物。」

  我將雙手緊握成拳，指甲狠狠的陷入了肉中，儘管刺痛感伴隨著鮮血不斷的在提醒我要保持冷靜，然而我還是感到了一陣窒息感，那是一種不可分說的憤怒，與一道道青筋一起暴起，我從小到大頭一次，對一個人起了這麼強烈的殺念。

  「所以....你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我憤怒，對嗎？」我咬緊牙關，抬頭看向萬嘉虛的身影，「那麼你無疑成功了，因為我現在確實怒不可遏！」

  「你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只要我想，我有數不清的辦法可以玩死你。」萬嘉虛聲嘶力竭的笑著，似乎很享受這一過程，「不過我沒有理由這麼做，我可以慢慢折磨你，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至於他，不過是一道開胃菜而已。」

  萬嘉虛的身形終於從冷氣中浮現，不如說，冷氣已經在同時漸漸消散，而在散去的霧氣之後，則是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街頭混混，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各式各樣奇怪的霧氣，獰笑著對準了我。

  我從一開始就被包圍了，儘管我已經做好了踏入陷阱的覺悟。

  要開槍打死我嗎？我看著那些明晃晃的槍口，另一隻手已經摸住了懷裡的封魂盒，儘管我對吳從靈並不抱有太多期盼，畢竟在我需要她的時候她一般都沒有任何回應。

  但我卻並不害怕，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並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死在這裡，就像古老曾經和我反覆說過的命格一般。

  如果我的命格要求一輩子和陰間客棧聯繫起來，那麼我就不可能死在這種地方，死在這種人手裡。

  我聽到了子彈出膛的聲音，然而我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我下意識的低頭時，只能看見一根麻醉針扎在我的胸膛之上。

  一股巨大的困意和無力感撲面而來，當我倒下去並且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我看到的仍舊是小譚那張支離破碎的臉。

  我從未做過這麼長的夢，模糊的視野中我反仿佛把我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經歷了一遍，我就像記憶中的那樣長大，就像記憶中的那樣上學、入職，每一步都是如此的井然有序。

  然而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樣不對。

  就像我在夢中發現的那樣，旁邊本該坐了人的位置，現在卻是一片空白。

  本該和我一起在河邊釣魚的釣竿，現在卻沒了主人。

  本該和我一起在學校的天台上抽菸的那個人，現在也不見了蹤影。

  到底少了誰呢...當我這樣想起時，那個熟悉的名字才驀然在我眼前划過。

  小譚。

  我從痛苦的夢中驚醒，第一時間看到的便是身上被纏住的一圈圈的鎖鏈，以及腳下轟鳴的坑洞，裡面的幾十把剃刀正飛速轉動著，仿佛要將我徹底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