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霧中的身影

  終於，在這樣的霧氣中行駛了大概十多分鐘之後，小譚踩下了剎車，停在了公路正中央的位置。

  霧氣也比一開始濃郁了許多，從剛剛的還能看清公路兩側的田野到現在除了轎車周圍短短几米的地方以外全部都是一片模糊，就連最大功率的車燈也穿不透濃霧的霧氣，小譚深吸了一口氣，在嘗試了打電話也無果之後，這才從儀錶盤的柜子里掏出一個手電。

  我立刻警覺的拽住了他：「你想幹什麼？」

  小譚倒是沒多少害怕的樣子，只是有些焦慮：「這不明擺著迷路了嗎，指不定穿到哪個山溝溝里去了。我出去看一下這邊是什麼地方，有沒有收費站之類的，你在這裡等一下。」

  「你瘋了嗎？」我本來就有些緊繃的神經在這樣的環境再也無法克制的暴躁了起來，「你等下在外面迷路了怎麼辦？想讓咱倆都交代在這鬼地方嗎？」

  可惜小譚卻無意聽從我的勸告，稍稍用力掙脫了我的手臂，也還算是安慰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那麼神經質，我就在周圍看一下而已，不要懷疑一個偵探的業務能力好吧，安心。」

  小譚舉著手電筒迅速消失在了霧氣之中，連個背影也沒留下，短短一轉眼的功夫就只剩下我獨自一人坐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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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糟糕的是，車內的燈在這時候也突然熄滅。

  我裹緊了大衣，本想去前座開個收音機聽幾首歌放鬆一下心情，然而還沒來得及伸出手，餘光一瞥就看見了車窗前一個影子飛速划過。

  我一個激靈又縮了回去，然而一抬眼卻又發現什麼也沒有，只有霧氣在急劇靠近，現在除了車內，其他地方幾乎都是一片蒼白。

  是我自己在嚇自己嗎？我嘗試著這樣安慰道，但此時此刻來自環境的壓迫感卻是真實存在的，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我的咽喉一般，使我不能呼吸。

  而就在我越發緊張時，車輛之前總算響起了一絲動靜，而霧氣中也模糊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鬆了口氣，看樣子小譚確實回來的挺快。

  纖瘦的軀體，齊腰的長髮，蒼白的短裙，陰影下的面容...

  那個身影再上前一步，我愣神的看著她的輪廓，直到車窗之前響起一聲異動時，我才大叫著猛然驚醒。

  這他媽根本就不是小譚！

  我一個激靈，立刻去擰車窗的把手，但就算我使出吃奶的勁來，車門也紋絲不動。

  車頭處的人影在我慌張的動作中已經開始了向旁邊移動，輕巧的身影連一絲腳步聲也沒有發出，長發下的臉更是一片漆黑，仿佛那裡面本就是一個空洞一般，一無所有。

  窒息般的恐懼向我潮水般的襲來，我卻連一絲恐懼的大喊也無法發出，留到最後我只能儘可能遠離那個身影，靠在后座的另一角上，瞪大眼睛緊盯著那個模糊的影子接下來的動作。

  我應該閉眼才是，但是那張漆黑的面容卻緊緊吸引著我的目光，她伸出長著長長指甲的手，在車窗上輕輕劃出幾道劃痕。

  刺耳的聲音折磨著我的耳膜，那張漆黑的臉也已經緊緊地貼在了車窗之上。

  仍舊是一片黑暗，我還想看仔細一些，下一秒，那張臉赫然出現在了我近在咫尺的眼前。

  小薇支離破碎的臉甚至已經開始腐爛生蛆，在我的面前嘶吼咆哮，扭曲成極度猙獰的模樣，啃噬著我臉上的血肉。

  我大腦中卻一片混亂，掙扎著大喊了起來，如同被抽離出現實一般，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空蕩的轎車乃至公路上也只有我一個人的回音。

  直到耳畔響起的不再是咆哮和尖叫，而是熟悉的人聲，當我再次睜眼時，眼前只有小譚狐疑和詫異的表情。

  「你怎麼了？隔老遠都能聽見你撕心裂肺的嚎？」小譚不確定的翻開我的眼皮看了一下，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我還陷入在剛剛驚恐的回憶當中，但小譚的表情卻又仿佛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是我的幻覺？

  用衣袖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不得不說我現在的精神狀況確實在一個很危險的境地，可能確實是我自己在嚇自己而已。

  一個夢比起幻覺來說，也更有說服力。

  小譚見我沒有反應，也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轉身看著身後的濃霧：「看樣子我們還真是迷路了，先這麼開下去吧，如果還繞不出去的話，就得想辦法等這場大霧散去了。」

  小譚再次轉身坐上了駕駛座，熟練的發動了油門，我則從一開始的驚魂不定中勉強緩了過來。

  夢境？那又為什麼如此真實。

  我不確定的往旁邊看去，一旁的車窗上，三道指甲的劃痕格外醒目。

  我瞬間抓緊了坐墊才忍住沒有失態，但小譚卻仿佛並沒有發現這道劃痕一般，輕鬆的吹著口哨一路前進。

  夢也好，鬼也罷，無論如何，我都需要結束這一切。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濃霧也終於有了一絲散去的跡象。

  小譚看著四周逇環境，又驚又喜：「還真讓我們繞回來了，這裡就是城南郊區，咱們要找的那個人也就住在這附近...」

  說是附近，其實也不過是一座小村子而已，簡譜的紅磚瓦房乃至一些土屋草房都和城市的風格相去甚遠，我以前竟然沒有發現離公路不遠的山溝里就有這麼一座村子。

  小譚將轎車停在了村子外面不遠的山坡下，我打開車門，凌晨還沒有一絲陽光灑下，但已經不影響村子的全貌浮現在我眼前，靜謐中又透著一絲荒涼，乍看上去沒有任何生的氣息。

  比起之前的大霧，反倒是這個村子更顯詭異，我不由想到，腳下的步伐也停了下來。

  但小譚卻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還不忘回頭提醒我：「小聲一點，這座村裡的人可都不好惹。」

  我只能快步跟了上去，壓下四處觀望的好奇心，低聲問道：「這座村子我怎麼沒有印象，這裡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小譚回頭耐人尋味的一笑：「這裡住的可都是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