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流產之子

  羅蘭西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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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梓非、孟辰光還有陳雅芙，這生搬硬湊組成的一家人，此刻正面對面地坐在一張餐桌上。包廂里暖黃色的燈光並沒有讓這尷尬的氣氛稍有緩和，孟辰光首先打破了沉默。

  「梓非，雅芙上次回去之後，還一直記掛著你的身體，這次又從家裡帶了好些營養的補品，我已經叫人拿到你住的房間了。」

  孟辰光找了一個話茬之後，陳雅芙立即接了過去。

  「是啊是啊，非非，我帶來的都是上等的補品，你可要記得吃啊，這樣對身體好～」說著將面前的西冷牛排往孟梓非前面推了過去，笑容殷切極了。

  孟梓非本來什麼話也不想說，奈何招架不住這樣的場合，他只好勉強地道了一聲「謝謝」。

  「梓非，雅芙，今天這頓飯，我要告訴你們一個重要的決定，」說著孟辰光將早已準備好的資產證明和資產轉移協議拿了出來，「這是我目前所擁有的資產，連帶資產證明和資產轉移協議一併分給你們，梓非是我唯一的兒子，雅芙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們兩個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倘若有一天，孟氏集團撐不下去，我會立馬在這份協議書上簽字，如今暫時先交給你們各自保管。」

  孟梓非接過父親手裡的合約，十幾頁紙卻令他感到沉重無比……孟辰光終於還是做了這個決定，孟氏集團前途未卜，他也只能暫時聽父親的安排。只是孟辰光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里，竟沒有他的母親……

  陳雅芙也接過孟辰光手中的資產轉移協議，換做二十幾年前，她或許會為這些財產而感到興奮。可如今，她對這些身外之物只有僅存的依賴而已，錢能令她過得舒適，卻永遠無法買到她失去的幸福……

  「爸，事情還沒嚴重到這個程度。」孟梓非依然希望父親再好好考慮一番。

  「梓非，這兩份協議我還沒有簽字，只是以備萬一而已，孟氏集團能不能走出困境，還得靠你了……」

  「辰光啊，如果公司有困難，這些錢你還是留著周轉一下開資，我……」陳雅芙說著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孟梓非，「我和非非都是自家人，有什麼困難大家可以一起挺過去，你沒有必要……」

  孟辰光聽到梓非和雅芙這一番話，內心深深地被感動了，他布滿皺紋的眼角已然濕潤：「我能有一個這麼好的兒子，和一個這麼為我著想的妻子，此生無憾了……」

  孟梓非回了坐在對面的陳雅芙一個凌然的眼神，心裡還想著之前在辦公室里聽到她與父親之間的對話……

  「你說，你是對不起她，還是對不起我？她再不濟，還有一個親兒子，可是我呢？」

  「是是是，是我對不起你……好了，別提這檔傷心事了好嗎？」

  「不～我偏要說，你知道我看見非非一天天長大，我是什麼心情嗎？！」陳雅芙捂著胸口，眼淚不住地流下來，「你知道我有多想那個死去的孩子，他也是一個男孩，也是你的兒子，可是他卻還沒看見這個世界的太陽，就死了……」

  「雅芙，你別說了，別提那個孩子了。我也一樣感到難過，我也希望他活著，那可是我們的孩子……」

  「沒有！你沒有我難過，你永遠都不會比我更難過，因為你還有非非。你和我不一樣，我受盡委屈卻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這一切都是因為付奕蓉，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

  這兩天，孟梓非冥思苦想，陳雅芙在這個家生活了二十幾年，他卻到現在才知道她曾經有過一個死去的兒子，而且害死這個孩子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這件事他無論如何都要弄個清楚明白。

  孟辰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趁他去天台接手機的空檔，孟梓非正想抓住問清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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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媽害死了你的孩子？」孟梓非的聲音低沉凝重，表情嚴肅而冷峻，對他而言陳雅芙更像是一個被審問的犯人。

  「你說什麼？！」陳雅芙萬萬沒有想到，孟梓非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她又驚又慌，手裡的叉子掉落在盤子裡，碰出刺耳的聲響。

  「我說，你憑什麼說我媽害死了你的孩子？」孟梓非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我……」陳雅芙不知此時該如何回答這突如其來的質問，這件事孟辰光曾交代過，在非非面前絕不能提，她只好低頭不語。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去查嗎？」孟梓非見陳雅芙神色慌亂，給了她一個凌然犀利的眼神。

  「你要去查？！」陳雅芙話音剛落，孟辰光已經接完電話走了進來，坐回位置上後，發現孟梓非和陳雅芙的臉色都不太對。

  「你們兩個怎麼了？」

  「辰光，非非他……」陳雅芙看見孟辰光進來得正是時候，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孟梓非提高音量打斷了陳雅芙。

  「爸，沒什麼，我們只是不希望孟氏集團被收購而已。」

  陳雅芙驚慌地看了孟梓非一眼，會意之後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的想法和非非一樣，也不希望孟氏集團被收購～」

  「哈哈哈，你們兩個倒是第一次達成共識啊，梓非，我剛接的正是周易川的電話，他來問我決定得怎麼樣了。」

  「周易川？！爸，你怎麼回復他的？」

  「上次和他鬧掰之後，這算是第一次和他通話，我當然要把這件事拖得越久越好。梓非，既然你想挽救孟氏集團，作為父親我一定會支持你。」

  「是啊是啊，非非，你爸爸一定會支持你。」

  孟梓非瞥了一眼陳雅芙，她故作鎮定的表情似乎早已出賣了她的內心，看來事情也許並不像她說的那樣簡單，否則適才她又怎麼會顯露出驚惶之色？！

  晚餐之後，陳雅芙就極為不安，她生怕孟梓非追問自己二十一年前那樁舊事，那不僅僅是她的噩夢，也是孟辰光的噩夢……

  「辰光，我們今晚回家吧？」陳雅芙挽著孟辰光的手臂，在他耳邊嬌聲請求。

  「不在島上多待幾天嗎？我的印象里，你似乎沒來過這裡幾次，要是日後孟氏集團被收購了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孟辰光看著夜晚的太陽島，家家戶戶的玻璃窗透不出光亮，使得這座島充滿了靜謐之色，海風鹹鹹的味道猶如化為水汽的眼淚。

  「辰光，無論如何你還有我。」陳雅芙將身體靠得更緊了一些，她似乎了解眼前這個男人的悲傷。

  「雅芙，既然你想回去，我陪你回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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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梓非看著父親和陳雅芙坐著飛機離開了太陽島，他內心對這個女人的過去產生了更深的懷疑……

  陳雅芙在飛機上依然感到心神不安，她輕輕地碰了碰孟辰光：「辰光，我們瞞著非非的事，如果被他發現了呢？」

  孟辰光沒料到陳雅芙會問這個問題：「難道非非和你說了什麼？」

  「他只是問起我關於二十一年前那個孩子的事……」

  「他是怎麼知道的？！」孟辰光這才恍然明白陳雅芙要急於離島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非非是從哪裡聽來的，剛才你出去接電話他就問起了……」

  「唉！」孟辰光不知怎的突然深深嘆了一口氣，他一直對兒子瞞著這件事，是為了顧及前妻付奕蓉的面子，也為了不讓孟梓非提及此事傷了雅芙的心，「你沒和他說什麼吧？」

  「我沒有告訴他，只是我怕非非會去問付奕蓉，那個女人還不知道會編排些什麼出來……」

  「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讓梓非知道的。」

  「他如果去問付奕蓉，你又怎麼能阻止？那個女人二十一年前就造謠生事，最後害得我早產流產，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雅芙，既然她造謠生事，我們不去理會就是了，非非若是聽信她的話，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那也是我的孩子。」

  孟辰光摟緊懷中的陳雅芙，似乎在給她面對的勇氣，而陳雅芙驚慌失措的面色也因為得到了這個男人的支持而稍有緩轉。她知道，無論付奕蓉再如何編造她的過去，在孟辰光的認知里，害得她早產失子無法再孕的女人就是他的前妻，這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即便孟梓非再如何查證，都不可能比二十一年前那場爭吵來得更蓄勢兇猛，連付奕蓉她都對付過來了，還怕她的兒子惹事生非嗎？何況這件事不僅僅是她內心的痛，更是孟辰光內心的痛……

  如此一想，陳雅芙心中懸著的石頭又漸漸落了下來，她看向窗外一片高空夜景，心中對那個孩子再次萌生了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