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節 抓住一個美人魚

  獸人的大嗓門起了作用，他們極具穿透力的吼聲鑽進了海水裡，音波的震動吸引了半魚族，他們開始成群結隊的出來了。

  羅麗和瑞擠在一起，從一個小凹口看著海面，巫恆站在他們後面。平台上那幾個男獸吼了一陣，發現了海里的動靜，就漸漸停下來，小心地戒備著。

  

  一開始，羅麗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蠶吃桑葉的沙沙細響，接著又好像聽到了細密的雨點擊打在鐵皮空桶上，噼啪和唰唰聲交織在一起，然後又好像聽到高亢而遼遠的琴音從海面上翻滾而來。

  周圍安靜極了，就連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都消失了。羅麗感覺到瑞的雙臂緊緊地勒著自己的腰，抬頭看去，只見他眼睛緊緊地閉著，嘴唇緊緊地抿著，耳朵里已經塞上了軟獸皮，表情難受極了，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往他腦子裡鑽，他在拼命地抵抗。

  羅麗又看到近處的幾個男獸也是那個樣子，他們雙手抱頭，使勁按住耳朵，身體努力地往礁石下面鑽。遠處石台上那幾個吼叫的男獸更像是喝醉了一樣，渾身搖晃著，姿勢怪異地一步一步向前，要走進海里。

  羅麗馬上想到了象族的那個音波攻擊，難道他們已經受到了來自海里的音波攻擊，難道那些聲音就是迷惑獸人們自己走進海里的聲音？

  突然，巫恆在後面拉羅麗，羅麗轉頭看他。巫恆的雙眼變成了紅色，頭上有一團淡淡的銀光，他張大嘴巴，用盡全力大喊：「阿麗，我帶你走。」

  可是，羅麗覺得他的聲音很小，只覺得他的神態非常怪異，羅麗搖搖頭說：「沒事，我沒事。」

  巫恆開始使勁拽羅麗，羅麗沖他搖頭，大喊著說：「沒事，我想到一個辦法，我想試試，你幫我一下。」

  巫恆好像思考了一下，他聽不清羅麗說了什麼，只覺得到處都是巨大的轟鳴聲，那轟鳴的聲音不停地說：「來吧，走進水裡吧，進來就好了。」

  羅麗向他示意，讓他幫忙拽開瑞的手臂，巫恆明白了，用力去拉，瑞勉強地睜開眼睛，看到羅麗和巫恆，輕微地點了一下頭，配合地鬆開了自己的手臂。

  羅麗和巫恆一起，把瑞藏到礁石後面。巫恆看到羅麗絲毫不受影響，也想到了在象族時候的事情，就幫著羅麗爬到礁石上，羅麗沒有別的辦法，她也想用聲音回擊，她想打亂那些讓周圍異常靜謐的音波籠罩。

  羅麗開始唱歌。其實她是個五音不太全的人，以前都是只聽歌不唱歌，偶爾去趟KTV也是忠實的聽眾和專門喝飲料的，所以，羅麗張嘴唱的是：「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

  唱完了《國歌》，又聲嘶力竭地吼唱《團結就是力量》，唱了幾遍後，羅麗覺得自己胸腔里的氣息全沒了，嗓子乾乾的，只能下大聲喘著氣。

  巫恆在後面扶著羅麗，溫熱的手掌緊貼在她的後背上，對羅麗說：「阿麗，你的叫聲很有用，他們的聲音小多了，你能再叫一會兒嗎？」

  羅麗往四處看看，獸人們好像有好轉了，有用就好。其實，羅麗看到瑞難受的樣子時就很後悔了，如果這些獸人們再被半魚族擄走，她的罪責就更大了，她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她必須竭盡全力地救他們。沒想到自己正氣凜然的歌還真有用！

  羅麗深吸一口氣，又開始新的一輪嘶唱，從「起來，不願做努力的人民」唱到「放出萬道光芒」，又唱到「愉快的歌聲滿天飛」，後面就開始亂唱，「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面」和「看你笑面如花」「噢類，噢類噢類」胡亂地混在一起。只要腦袋裡蹦出一句歌詞，羅麗就把它吼出來。巫恆很高興，他知道羅麗的吼叫起作用了，他也聽出羅麗的氣息極不穩定。他頭上的銀光消失了，手上出現了一個小光團，他慢慢地把這一小團扣在羅麗的頭頂。

  羅麗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缺氧休克了，可是，她不敢停，她害怕停了之後，自己就可能發不出聲音了。突然，一股暖流從頭頂涌下，她覺得嗓子那裡好受多了，胸腔也不是那麼拉鋸一樣的疼了。羅麗顧不上尋找原因，繼續聲嘶力竭南腔北調地唱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麗實在受不了了，最後的時候，她只能胡亂的開始「啦啦啦」，巫恆拍著羅麗的肩膀，在她耳邊說：「阿麗，行了，行了，他們沒聲音了。」

  羅麗馬上癱軟下來，巫恆從後面抱住她。

  喘息了一陣，羅麗聽到了海浪的聲音，聽到了獸人們的吼叫聲，也看到了海水中大魚的影子。

  獸人們都向羅麗這裡聚集，瑞過來，抱住羅麗。坦把火把插在礁石縫隙里，跳動的火光沖淡了獸人們的恐懼，大家都注意著海水裡不斷掠過的大魚影子。

  羅麗看了一會兒，跟瑞嘀咕了幾句，瑞叫來狐聰，小聲說了幾句。

  狐聰和幾個勇敢的男獸慢慢接近海水，突然撒下大網，一條大魚被網住了，他拼命掙扎，海里又出現了那種蠶吃桑葉的沙沙聲，羅麗大喊：「都別聽，大聲喊。」說著開始直著聲音大喊起來，獸人們都開始吼叫，聲音震耳欲聾，那種沙沙聲被壓下去了，狐聰幾人的網也收起來了。

  瑞抱著羅麗，迅速後撤，獸人們一邊吼叫著一邊跳躍，幾個起落間就跳過了礁石，跑過沙灘，遠離了海水，一直跑到樹林邊。這裡，只能聽到海水拍擊礁石的轟響聲。

  羅麗喘息著說：「快數數，都回來沒有？」

  幾個首領迅速行動，很好，都回來了，還抓到了一條大魚。

  羅麗喘息了一會兒，借著晶盤的光仔細看網裡的大魚。他身體巨大，被網裹成了一團，痛苦地掙扎著，只要他有一點聲音發出，馬上就有男獸沖他大吼。

  過了一會兒，他不怎麼掙扎了，瑞和狐聰幾人慢慢地解開網，大魚的身體抖動一會兒，舒展開來，羅麗一看：好大一條美人魚！

  眼前的大美人魚上半身是人形，面部很清秀，有一雙幽深明亮的深藍色眼睛，只不過現在眼睛裡都是驚恐。兩隻胳膊更像魚鰭，下半身就是一條大魚尾，有氣無力地拍打著沙地。滿身的大鱗片在晶盤下閃著銀光，看起來挺漂亮的。

  獸人們也很驚訝，有人說：「是獸人嗎？能說話嗎？」

  有膽子大的，摸了摸他的魚尾，說：「是不是獸化了，這就是魚啊。」

  突然，眾人聽到了一個喑啞的聲音：「我是魚人，你們不能吃我。」

  是那條大魚在說話，瑞站在羅麗前面，對他說：「我們沒想吃你，只想要回我們的族人。他們在哪？」

  魚人說：「他們？你能先給我水嗎，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