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妃常圓滿> 第三百九十五章 掛車尾的爛泥巴

第三百九十五章 掛車尾的爛泥巴

2025-05-02 23:16:00 作者: 瑤澀

  花月滿不知道劉默是什麼時候站在院子裡的,但是她目測,按著劉默現在的表情看,似乎是該看的和不該看見的,劉默全都看見了。

  空氣里,似乎凝結著一股子一觸即發的味道。

  花月滿看了看不遠處的劉默,又看了看身旁的司慕冉,總覺得應該說些什麼。

  

  可是……

  該說些什麼好呢?

  就在花月滿猶豫不決的時候,劉默動了,並且一步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陰沉著一張臉。

  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啊……

  花月滿忽然就想起來,她初來乍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狀況,而事實證明了,當劉默的陰險碰觸到司慕冉的溫潤時,最後受傷的那個人卻是她。

  這是怎多麼痛的領悟……

  花月滿油然記得當初劉默那一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好在她皮糙肉厚啊,不然她現在的滿口白牙肯定要落地一半。

  在她心驚膽戰的時候,劉默不知不覺已經站定在了她的面前,聞著這熟悉的氣息,花月滿腳下有點不穩。

  她現在想的是,需不需要先傳個太醫過來。

  劉默緩緩對著她伸出手,花月滿能感覺到身旁的司慕冉已經散出了殺氣,要是以往,花月滿肯定會站在原地裝死,任由劉默和司慕冉死去活來,或者是司慕冉和劉默你死我活,誰厲害誰本事。

  但是現在,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是劉默的腦袋在生病,那麼也就是說他應該不是司慕冉的對手。

  身旁的司慕冉明明面頰染著笑意,但散出來的殺氣卻越來越重,千鈞一髮之際,花月滿猛地上前了一步,主動撲進了劉默的懷裡。

  劉默順勢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攬到了自己的身側。

  花月滿笑的很是討好:「你怎麼出來了?」

  劉默不曾開口,只是掃了一下還站在門口的司慕冉,攬著她朝著寢宮走了去。

  花月滿窩在劉默的懷裡不敢也不想回頭,其實她想如何和劉默秀恩愛能讓司慕冉知難而退的話,也不外乎是一件好事。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現在就是想回頭也不敢,因為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劉默身上的殺氣並不比司慕冉的少多少。

  劉默的占有欲一向很強勢,這一點在文昭和的身上已經體驗過了。

  進了寢宮,宮女們似乎都發現了劉默帶進來的氣息不對,紛紛跪了安退了出去。

  劉默鬆開攬在花月滿腰間上的手,一個人靠著軟塌而坐,拿起矮几上的茶杯,修長的指尖輕捏把玩,不知道是杯子襯了他的手,還是他的手托顯了那上好的白玉羊脂。

  他看著花月滿淡笑不語,驀地垂眸淺酌,眉梢鉤掛著的一縷邪魅醉人銷魂。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姿態……

  花月滿整個人如遭雷擊的愣怔在了原地,她邁出步子一步步朝著他靠近,待站定到了他的面前時,雙唇微微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劉默緩緩抬眼看著她,沉不見底的雙眸清晰倒映著她的影子。

  花月滿愣了愣,顫抖著手指朝著他刀削一般的側臉撫摸了去,當觸碰到他那賽脂的肌膚時,又像是觸電一般的收了回來。

  「劉,劉默?」她鼓起勇氣小聲喚著,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已抖如篩糠。

  是重逢後的喜悅?還是剛剛撞見司慕冉和她的心虛?她不知道,她就覺得她哆嗦的控制不住。

  劉默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看著她,聲音低沉:「那個人是誰?」

  「哪個人……是誰?」

  「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人。」

  「嘩啦——!」有什麼東西碎了。

  花月滿摸了摸自己疼痛的心口,原來是才剛建立起來的希望,再次坍塌破碎了。

  「他……是一個我認識,但你並不想我接觸的人。」她嘆了口氣,再次伸手撫摸上了他的面頰,不想騙他,也完全沒有必要騙他。

  劉默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忽而伸出長臂將她卷在了懷裡,讓她平穩坐在自己的腿上,低頭,嗅著她帶著淡淡香味的髮絲,聲音更低了:「離他遠一點。」

  「好。」花月滿甚至是連猶豫都沒有,閉著眼睛靠在了他的懷裡。

  院子外,仍舊站在原地的司慕冉,將屋子裡的對話全然聽進於耳,忽而收回自己的內力,轉身朝著落英宮的方向慢步離開。

  屋子裡,劉默在司慕冉遠去的同時,抱著懷裡的花月滿慢慢閉上了眼睛。

  花月滿卻又在他閉上眼睛的同時睜開了眼睛,望著熟悉的寢宮,空洞的發呆。

  她不想騙劉默,可是最後她還是騙了他,她不知道如果劉默知道,她打算在他登基的同時,跟著司慕冉一起離開,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是會感謝她的為祈天捐軀?還是會怪罪她的半途而廢?是會恨她?還是會念她?

  花月滿想,其實什麼都無所謂,她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在乎劉默會怎麼想她,她現在唯一只願,劉默能好好的走下去。

  她願。

  他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妃……」福祿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暫時的和諧。

  花月滿忍著掐死他的衝動:「說。」

  福祿不曾進門,只是站在門口小聲道:「奴才只是來提醒一句,明兒個宴請的時候,太子爺作為祈天的儲君,是要與皇后娘娘一起出席,並且和皇后娘娘坐在一起的。」

  花月滿登時就頭疼了,不得不說,福祿的一席話對於她來說無疑不是五雷轟頂,晴天霹靂,霹的她外焦里嫩,體無完膚。

  劉默要隨著皇后老妖一起出席,並且坐在一起,也就是說從宴席到結束,劉默都要一個人去應付。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才說?」

  「奴才也是才剛想起來。」

  好吧……

  說了總比不說強。

  托福祿的提醒,從現在開始到整整的一個晚上,花月滿就拉著劉默,不知疲憊的叮囑他明兒的宴席應該做什麼,說什麼,巴拉巴拉巴拉……

  遇見不懂的就沉默,遇見懂的也要沉默,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少說一個字絕對不多說兩個,反正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她其實是教劉默如何在百十來號兒人的宴席上裝啞巴。

  劉默一直都在安靜的聽著,花月滿其實並不知道他究竟聽進去了多少,但她卻不敢有任何偷懶的恨不得一個字重複一千遍。

  一夜,很快就過去,早晨的陽光仍舊輝耀而刺眼。

  熬了一夜的花月滿頂著一雙的熊貓眼,頭髮亂得跟鳥窩似的,再看看仍舊坐在自己對面,氣定神閒的劉默,她莫名就悲哀了,人比人果然是比死人。

  用早膳的時候,皇后就派著宮女來了:「太子妃,皇后娘娘請太子爺前去龍吟殿。」

  還真是催命一樣。

  花月滿放下手裡的筷子,掃了一眼靜靜吃飯的劉默,聲音驀地就凌厲了起來:「沒看見太子爺還在用膳麼?」

  小宮女似乎很是為難:「可是皇后娘娘……」

  花月滿完全不給面子:「等著。」

  小宮女一哆嗦,不敢再開口。

  花月滿再次拿起了筷子,看似不緊不慢的吃著,實則這飯菜是個什麼味道,她根本就沒嘗出來。

  司慕冉說,皇后早就已經開始懷疑劉默的腦袋出了問題,而這個宴請就是最好的一個證明。

  她左右不了宴請,也阻擋不了皇后要與劉默一起出席,但眼下她卻能拖延住時間,雖然她不清楚就算現在拖延住了劉默和皇后單獨相處的時間,等到了宴請,皇后會不會再出難題,但現在她卻顧不得那麼多。

  能拖就拖吧……

  一頓早飯,從太陽升起吃到了太陽落山,站在院子裡的小宮女等得是望眼欲穿,兩條腿站的都哆嗦了,卻也不敢說話。

  「太子妃……」福祿瞄了一眼漸漸西下的太陽,欲言又止。

  花月滿知道,再拖也只能這樣了,放下手裡的筷子,小聲叮囑:「你一定要時時刻刻的跟隨在太子爺的身邊。」

  福祿頷首:「是,奴才明白。」

  劉默在福祿的陪伴下出了沐華宮,花月滿剛想要抻個懶腰,就見一群的宮女沖了進來。

  花月滿愣住:「幹嘛?」

  「幹嘛?」沈晟婻從宮女之中走了出來,瞄了一眼花月滿腦袋上頂著的那個雞窩,對著宮女們擺了擺手,「抬進去。」

  抬……?

  花月滿再愣,卻見那些宮女再次朝著她沖了過來,二話不說架著她就進了裡屋,從洗澡到更衣,再到盤發打扮,足足的一個時辰才算完。

  再次被宮女們簇擁出來的花月滿,原本的鳥窩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淡紫色的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

  忽視掉花月滿那一副被折騰的快要拉稀的表情,沈晟婻滿意的點了點頭,上前幾步挽住了她的手臂,一起朝著門外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走了去。

  上了馬車,花月滿虛脫的靠在了軟塌上,這個鬱悶:「你丫瘋了?就不能讓我睡一會再折騰我?」

  沈晟婻白了她一眼:「我知道昨兒個晚上你熬了一夜的叮囑太子爺,知道你辛苦了,但是再辛苦,還是要打扮的,今兒個不單單是咱們祈天的所有官員和家眷都會到,還有五國的使者也都要看著。」

  花月滿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那又如何?」

  沈晟婻無奈:「我要是不來盯著你,我真怕你就頂著你那個鳥窩腦袋出門見人。」

  花月滿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見了就見了,反正劉默光鮮亮麗不丟人就可以了,我無所謂,笑話我的人本就不少,卻不差今兒這三頭五百的。」

  沈晟婻又氣又心疼,恨不得掐死她:「花月滿,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你把劉默伺候的跟個人似的了,卻把自己禍害的跟個掛車尾的爛泥巴似的,你確實是偉大,但沒人會心疼你,只會明著暗著的看著你笑話,你給我像個人似的漂漂亮亮的,別人是人,你也是人!」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花月滿,你這又是何苦?所有的心血都付出給劉默,所有的疼痛都自己背著,寧願讓所有人都罵著你,也要用你的卑微托顯出劉默的光耀,你就是個傻缺你知道麼?

  可……

  你能不心疼你自己,我卻不能不心疼你。

  不過這樣的話太煽情,她說不出口。

  抬眼,見對面的花月滿已經睡著了,沈晟婻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坐在了她的身邊,怕她冷的身手將她抱在了懷裡。

  心是累的,眼睛是酸的,明明困得要死不活,可閉著眼睛的花月滿,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沒有人願意當掛車尾的爛泥巴,但她沒有選擇,也沒有辦法,不過還好,有人懂她,有人明白她。

  其實……

  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