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明知犯賤的犯賤
2025-04-04 23:27:23
作者: 瑤澀
夜色微涼,床榻上的襲襲流蘇隨風搖曳,屋子裡雕刻著精美圖案的檀木散發著淡淡的松香,與屋子裡主人身上的冷冽香氣相互交織。
燭光下,軟榻上,劉默閒逸側躺,單手支撐著的面頰俊美而淡漠,頭一陣陣的發沉,額頭持續的滾燙,可他只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便又垂眸寧看起了攤開在軟榻上的詩詞,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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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忽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撞門聲,他下意識的抬眸看去,眼底一片寒冷,可當他看清楚那站在門口的人兒時,唇角再揚,清淡的笑了:「你是特意來看我的?」
花月滿看著他那閒散到快要成仙的德行,怒火中燒:「是,臣妾是特意來看看太子爺您死了沒有。」
「看樣子,你已經開始恨我不死了。」劉默笑容依舊:「有什麼話進來說吧,饒是院子裡沒有侍衛把守,可你像是守靈一樣的一直杵在那裡,未免也太有些引人耳目了。」
他慢慢坐起了身子,眼前忽一陣的暈眩,要是別人恐怕已經栽倒在了地上,可他卻只是停頓了一下,續而雙腿交迭的靠在了身後的軟榻上。
花月滿邁步走進了屋子,卻站在距離他一米開外的地方停下。
「你為何要故意讓劉熙抓到夜不語的暗衛,為何要毫不反抗的被老皇帝圈禁,你如此的步步驚心,卻讓我步步要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劉默摸著下巴,看了看怒瞪著自己的她,又瞄了瞄窗外,不答反問:「你這是在對我興師問罪?」
花月滿皮笑肉不笑:「您說呢?」
「興師問罪你還不夠資格。」劉默淡笑:「此事已成定局,真相一日不水落石出,你便有一日的危險,除非你能想辦法當著父皇的面,讓罪魁禍首現行,不然的話……花月滿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
原來他是想借著她的手除掉劉熙。
花月滿懊惱的咬牙,死死地瞪著他,心中更加憤慨:「你就不怕我失敗連累了你?」
「連累?」劉默像是聽見了一個好笑的笑話,連眼睛都笑的彎了起來,「花月滿,說一句不好聽的,就算你當真是個假貨,你死了之後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變成真的。」
花月滿渾身一抖,止不住的冷笑:「也就是說,如果我除掉了劉熙我能活下去,但若是我除不掉劉熙,死的那個也只會是我自己是麼?」
劉默似乎有些累,斜了身子手又支撐在了面頰上,神色雖淡然,但面頰上泛起的可疑紅暈,卻顯得他有幾分羞澀的靦腆:「你理解的很透徹。」
透徹你爹個大尾巴!
「你這人是有毛病麼?」花月滿氣得面色煞白,「難道我的不好過,就那麼能讓你變態的自尊心感覺到寬慰麼?」
他連她的真假都能掌控在其中,她就不信他自己對付不了劉熙!
可是為什麼他非要把她推倒懸崖邊上,笑看著她搖搖欲墜?
變態兩個字,讓劉默舒展著的長眉微微蹙起,猛地身形一晃,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不容她閃躲,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目色明明冷的能凍死人,但薄薄的唇卻泰然自若的勾起了一個弧度:「我確實感到特別的寬慰。」
他滾燙的手指灼著她的面頰,花月滿雙手死死地捏成拳頭。
她不知道劉默到底經歷了什麼,使得他的價值觀和人生觀變得如此扭曲惡劣,但她知道的是,面對這麼一個強大到天地都難容的變態,她沒有絲毫對付他的辦法。
劉默很是滿意且舒坦的看著面前這個對自己無可奈何,站在生死邊緣徘徊掙扎著的女人,就好像看著一個和自己鬧彆扭,卻最終不得不低頭認錯的孩子一般,要不是頭疼的像是要裂開,他真的很想再欣賞一會。
「先給你一個好心的建議,你大可以去找送你來的那個男人幫你想辦法,再奉勸你一句,就算他當真能救得了你這一次,但下個月你的蠱毒發作,也是他無能為力的。」
花月滿用所有的力氣瞪著近在咫尺的他:「所以這才是你的最終目的是麼?」
怪不得他會選擇在今天給她送緩解的藥物,原來那裡面不光光是添加了**那麼簡單!
他不辭辛苦的設計她陷害她,不過是為了想要宣誓他的所有權,他要讓她清楚,到底她是誰的東西,到底她跟著誰才能平安的活下去!
「既然懂了,那麼你可以滾了。」劉默聲音沙啞了起來,慢慢鬆開了鉗制在她臉上的手,眼前的暈眩已再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花月滿苦澀的笑了笑,可一雙眸卻出奇的堅定:「我會滾,也會逃過這一劫,因為我要證明給你看,我依附你是身不由己,沒有你我也能站穩腳跟!你是太子爺,我是太子妃,我中蠱毒而你有解藥,如果我不是太子妃,你也沒有解藥,你以為我還會如此的對你卑躬屈膝?太子爺,我知道你強大,但您忘了,我也不是傻逼一樣的存在。」
劉默目光驟然黯的天地無光,本已垂落的手再次用力抬高了幾分她的下巴,黑沉的眼底深處,是一觸即發的殺戮。
「花月滿,饒是你作死也要有一個限度。」
花月滿害怕的心尖一抖,但卻倔強的直視著他眼中的狂風驟雨:「我知道這話太子不愛聽,但這就是實話,而實話往往都特別的難聽。」
別把她當成必須要依靠在男人身邊的寄生蟲,她不是,從來都不是。
巨大的陰影將她徹底籠罩了起來,肩膀猛地一沉,花月滿等著迎接即將來臨的血雨腥風,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本應該殺了她的劉默,只是垂著身子緊緊靠著她,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面頰埋在她的頸脖中。
這是什麼套路?
他灼熱的唇緊貼著她的耳,不穩的呼吸輕拂著她的耳廓,花月滿渾身一陣酥麻,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猛地後退一步,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劉默。
高大的身軀在她的推聳下直接倒在了地上,燭光下,一向強大內斂的劉默,此刻卻雙目緊閉,呼吸急促,面頰紅的特別詭異。
花月滿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蹲下身子摸了下他的額頭,炙熱的燙立馬傳遍手心:「你在發燒?」
劉默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微微睜開的眼睛已渾濁一片:「不准宣太醫,更不准告訴任何人,滾。」
靠!死不死誰兒子?
花月滿本就沒消退的怒火再次攻上心頭,想也沒想的起身走出了房門,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屋外涼風吹佛,沙沙作響的樹梢上,司慕冉筆直而站,看著浸沐在夜色之中的沐華宮,濃睫下的眼波微微閃動,神色間卻糾纏著縷縷愁思。
遠處,一抹小巧的身影朝著他的方向飛奔而來,額頭上覆蓋著的汗水,在月色下閃著晶瑩的光。
司慕冉看著那越來離著自己越近的人兒,心中暖暖,緊抿著的唇勾起了一絲淺笑,正要躍下樹梢,卻見那人兒忽然停住了腳步,繼而躲進了附近的假山之中。
他目色一滯,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再次響起,轉眸眺望,只見文丞相正帶著福祿匆匆走了過來。
「明兒你把這個給太子妃送去。」月色下,文丞相從袖子裡掏出了一盒藥膏。
福祿一愣:「這是……」
文丞相似乎也是怕被人看見,聲音壓的很低:「太子爺命我去太醫院取的,想來上次在天牢里太子爺覺得這藥太子妃用著不錯吧……現如今太子爺被圈禁著,這藥也不能親自送,太子妃的傷勢耽誤不得,所以明兒個你送過去。」
福祿恍然,趕緊彎腰接了過來:「讓文丞相費心了,待天一亮奴才就送去。」
「幫太子爺辦事何談費心?」文丞相說著,帶著福祿朝後門走了去,他似乎和福祿很熟,一路上嘮叨個不停。
「不過我只是想不明白,太子爺先是在天牢里殺了那幾個侍衛,後又讓我參了一本罷了丁自閔的官,這怎麼看都是心疼太子妃的舉動啊,可為何現在又要把人推上這風口浪尖?」
福祿自然也不懂,所以憋了半晌才憋出了這麼句話:「爺的心思,哪裡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呢……」
隨著兩個人的身影愈發的走遠,躲在假山後面的花月滿不敢置信的手腳發涼。
她的仇,竟然是劉默報的?她的傷,竟然是劉默處理的?這是天上要下紅雨了,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可能!鐵定是福祿那小王八蛋和別人合起火來騙她的!對,一定是這樣!
花月滿猛地站起身子,再次朝著司慕冉的方向走了去,可是走著走著,她不禁又停下了腳步。
她是偷偷跑來的,福祿又哪裡知道?可如果福祿和剛剛那個文丞相所說的都是真的,她豈不是又欠了那陰人一個人情?
抬頭望了望司慕冉所站的樹梢,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沐華宮,花月滿不禁在犯賤和不犯賤之間徘徊了起來。
猛地,她堅定了目光,轉身再次跑進了沐華宮的大門,一邊跑一邊抽著自己嘴巴。
她說過,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尤其是個陰人的,他現在病得要死,她饒是心裡有一萬個不情願,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所以……
犯賤一次,下不為例,就當是還他幫自己報仇的這個情好了。
涼風再起,枝葉搖曳,樹梢上的司慕冉,眼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沐華宮的門口,握著樹幹的五指不由得收緊,眼中閃過一抹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