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狩獵前的鴻門宴
2025-04-04 23:25:20
作者: 瑤澀
狩獵的地方又遠又偏,眼看著都要過了晌午,還沒有抵達目的地。
花月滿被馬車顛簸的頭暈眼花,雙手死死扒在車窗上,外面那些騎在馬背上的武將,有說有笑倒很是享受。
劉熙腰杆筆直,英姿颯爽,在那些武將黑色駿馬的對比下,他身下的那匹白色駿馬非常醒目。
眼下沒有尊貴容雅的劉默,也沒有俊逸非凡的司慕冉,他理所應當成了那些官家小姐們臉紅心跳的對象。
一陣暖風吹過,揚起劉熙的袍角,惹得那些官家小姐們發出陣陣驚呼的羞叫。
劉熙似乎很是享受,不但自認為帥氣的拍了拍袍角,更是對那些官家們以笑致意。
官家小姐們更加羞澀了。
花月滿被他騷得一哆嗦,本就悶熱到有些透不過氣的她,徹底要窒息而亡。
不過就是一條披著人皮的臭蛇而已,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
身下的馬車忽然一陣劇烈的晃蕩,花月滿再是忍不住趴在窗邊吐了出來。
真是要了老命了……
傍晚十分,行駛了一整天的隊伍終於拐進了一處有士兵把守的營地上,一個個帳篷均已經撐好,空地中間熊熊燃起的篝火染紅了半邊天。
在眾人的跪拜下,皇上當先從馬車裡走了出來,寶刀未老的面頰上雖顯出了疲憊,但居高臨下的威嚴卻不曾減退。
皇上先是掃了掃地上跪著的人,忽而皺了皺眉:「怎麼不見太子妃?」
所有人均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均是朝著四周眺望了去,尤其是那些個官家小姐,哪個不是又好奇又羨慕?
守在不遠處的福祿聽見了皇上的話,抬眼瞧了瞧半拉身子搭在車窗上的花月滿,嚇得趕緊打開了車門,連拉帶扶:「太子妃,皇上傳召您吶。」
花月滿難受的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任由福祿將她弄下了馬車,推到了皇上的面前。
「回皇上的話,太子妃在這兒呢。」
皇上瞧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人,先是一怔,上下打量了半天,愣是一句話沒能說出來。
面前這個衣服上全是褶子,頭髮散亂,一臉迷糊相的花月滿,不說是嚇著他了,起碼也是震著他了。
周圍那些早就聽聞過太平郡主名字,羨慕花月滿好命能嫁給劉默的官家小姐們,是集體傻了眼。
福祿嚇得肝膽俱顫,笑著打圓場:「皇上見諒,太子妃身嬌肉貴,如此的顛簸難免暈車。」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狠命地抻拉著花月滿衣服上的褶子。
終於魂歸兮的花月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在福祿的攙扶下跪在了地上:「給皇上請……」
福祿本以為花月滿已經跪下了,自己就可以鬆手了,可誰想他剛一鬆手,花月滿話都沒說完,一個體力不支,直接趴在了地面上。
這……
福祿也是傻了。
兩股熱流順著鼻孔噴涌而出,來不及擦鼻血的花月滿,以頭支撐著地面,側臉對著福祿,咬牙切齒的小聲埋怨:「你怎麼還鬆手了?」
福祿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奴,奴才沒想到太子妃您一點力氣都使不出啊。」
花月滿只覺得自己現在,尤其,特別,萬分想念遠在皇宮裡的七巧。
皇上伸手指著她的頭頂,喘了半天的氣,才擠出了幾個字:「晚上有宴席,回去好好收拾收拾。」然後,佛袖而去。
九五之尊,至高無上,估計他從出生到現在也沒見過如此邋遢的女人。
皇上帶著一眾的武將走了,周圍的那些個官家小姐都跟著放鬆了下來,瞧著花月滿那狼狽至極的樣子,難免失望的嗤笑。
「沒想到瑤藍國與咱們祈天還真是天壤之別。」
「可不是,就連嫁過來的郡主都是如此的讓人驚心動魄。」
「我現在還是慶幸,自己是堂堂正正的祈天人吶。」
這些官家女子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句句委婉,字字帶刺。
花月滿知道,自己現在這死樣子,肯定是人擋嚇人,佛來懾佛,鬼見了都讓路,如此的有礙風化確實是她的錯。
但,什麼叫堂堂正正的祈天人?這話她不愛聽,難道瑤籃是歪門邪道的產物?
在福祿的攙扶下,擦了擦鼻血,上前幾步,和善的對著所有人呲牙一笑:「小福子,這些人都是誰啊?」
小,小福子?
福祿被雷的不輕,不過卻反應極快:「回太子妃的話,這位是孫將軍家的千金,那位是副都統家的千金,這些都是一些參將家的千金。」
「哦。」花月滿點了點頭,「原來都是一些未出閣的小姐,那就是沒有身份,沒有頭銜嘍?」
官家小姐們愣愣的站著,不知道這是唱哪出。
「既然什麼都沒有,為何見了我不下跪問安?」花月滿猛地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帶著刀子的目光一一掃過所有女子的臉:「還不跪下!」
本來是想耍耍威風,卻不想嘴沒兜住牙,一口吐沫噴了出來,直射在了其中一官家小姐的額頭上。
第一次示威,沒啥經驗,有意外也是難免的。
這些官家小姐哪個不是嬌生慣養被存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如今被這麼一下,不知道是下意識的反應,還是真的被呵住了,真的都跪了下去。
只有那個被吐了一口口水的官家小姐,傻了似的愣在了原地。
花月滿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邁步走到了那噙著口水的官家小姐面前,掏出手帕按在了她額頭掛著的口水上。
「瑤藍和祈天確實是有著天壤之別,最起碼我還知道見了什麼人該跪安。」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帕狠命地擦著那處口水,明明剛剛人家只是額頭上沾了一些,現在被她這一通的擦下來,已經塗的滿臉都是了。
福祿在一邊看著,一陣陣的往上反胃。
跪在地上的官家小姐們個個沒了脾氣,被亂擦一通的官家小姐嚇得連話都不敢說。
她們確實顧忌了花月滿的身份,但更多的,是花月滿身上那股子透著萬丈冰川的寒意,這是她們從來都沒見識過,而且做夢也想不到的。
明明看著年紀和她們沒多大的差別,為何她的身上卻透著某種讓人窒息的權威?
花月滿本也沒想把事情鬧大,如今見她們都沒動靜了,瀟灑的將手帕往地上一扔,轉身在福祿的攙扶下,朝著自己的營帳走了去。
那些官家小姐見花月滿終於走了,這才各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透過了氣。
一直站在拐角處的劉熙,看著花月滿越走越遠的背影,又想著她剛剛滿是凌厲的樣子,一雙細長的眼沉了又沉。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忽然好奇起來,這個女人究竟曾經是個怎樣的身份。
營帳所在的地方比較偏遠,花月滿跟著福祿繞了好幾個彎,才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窩。
營帳里沒有什麼太多的擺設,一張桌椅一張床,棚上掛著幾個照明用的燈籠。
長途跋涉的花月滿在福祿走了之後倒頭開睡,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營帳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下去。
「太子妃,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喚您去主營帳的。」營帳外響起了小太監的輕呼聲,很陌生,不是福祿的聲音。
這倒霉催的……
猛地想起宴席的事情,花月滿懶洋洋的走下床榻,礙於她不會塗抹胭脂水粉,也不會描眉畫鳳,索性換了套衣服,簡單的將長發一盤,就出了營帳。
夜風夾雜著篝火的味道撲進鼻息,雖不清新但卻帶著一種暖意。
主營帳里,此時已經歌舞昇平了起來,因為都是武將,又不是在朝野,所以饒是皇上坐鎮,這些臣子也並不是那麼的拘束。
走到門口的花月滿剛要邁步走進去,忽見一道急匆匆的影子直奔著她沖了過來。
仔細一瞧,花月滿笑了,還真是冤家路窄了,這不就是前些日子劉熙安插在她院子裡那個狗腿子麼?
心知他佯裝故意往自己身上撞,肯定是受了劉熙的命令又要給她傳紙條,但就在他即將撞上自己的時候,花月滿忽然朝著旁邊一個閃身。
小太監根本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手,「噗通!」一聲,直接撞在了營帳外的木頭杆子上,一雙眼登時冒起了金星。
花月滿瞧著啃了個狗吃屎的小太監,憋著笑:「眼神不好就別橫衝直撞的,撞到了木桿子是你的幸運,若是撞到了鐵錘上,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小太監吭哧吭哧的爬了起來,眼看著花月滿悠哉的與自己擦肩而過,捏緊手裡的小紙條,一臉的大便色。
他知道剛剛花月滿是故意側開了身子,但五王不知道,所以如今這事只能怨他的過失。
如今他不但是沒給五王傳上話,還被一個女人擺了一道,這口氣憋得他簡直是要上吐下拉。
營帳里正喝酒划拳的武將們,瞧見花月滿走了進來,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規規矩矩的站起了身子。
沒有問安,只是微微頷首,雖禮節得當,眼中卻無不是積攢著冷嘲熱諷。
不過是個聯婚過來的郡主罷了,能得到他們的頷首之禮已經是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