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番外14
2024-05-10 16:34:53
作者: 爆衣花山薰
次日。
張寶這群起義軍在寨民的看管帶領下前往廣場打早飯,還沒到廣場呢,就聞到從風中傳來的陣陣糧食的香氣。
他端著碗,舔著嘴唇,肚子不爭氣的響了起來,身後的士兵更是狂咽口水,伸長脖子往前面看。
打飯的隊伍排成三條,很快就輪到了張寶,他不動聲色的朝鍋里看去,竟是一大鍋的黑麵疙瘩湯,竟還加了雞蛋花兒!
他舔著嘴巴,只感覺肚子更餓了。
一碗疙瘩湯大概三兩左右,可就是這三兩的糧食在外面也難吃的上。
起義軍的日子其實也並不好過,上層人吃肉喝酒,有精鐵做成的刀和盔甲防身,他這種千夫長則要替軍隊搜羅物資,從百姓那裡搜刮糧食供給起義軍中的精兵。
一天能吃上一頓飯就算是不錯的了,在差點可能一天連塊麥麩餅都吃不上。
穿的也是破破爛爛,他身上這套生了鏽的盔甲還是從死人身上拔下來拼湊出來的,日子難捱,可總歸有個盼頭在前面吊著。
但現在……
他蹲在地上稀里嘩嚕的喝著疙瘩湯,手下的百夫長端著碗和他蹲在一處,他用餘光瞄了一眼,問:「咋了?」
百夫長問:「頭兒,咱還走嗎?這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住的地方,我不想走了。」
張寶道:「留在這兒你就得聽那個女人的話,你願意聽不?」
百夫長呼嚕呼嚕喝了兩口疙瘩湯,舒服的眉毛展開,呲著一口黃牙笑道:「咋不願意哩?她給我飯吃,我就給她賣命,給誰賣不是賣?咱們在將軍底下過得可沒現在舒坦,搶回去的糧食都被養騎兵和精兵了,整半天咱們啥也沒撈著。」
張寶沉默了。
是啊。
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結果啥也沒撈著,該是餓肚子還是得餓肚子。
……
另一邊兒。
郁臻吃過早飯再炕上坐著練字,郁柳在旁邊替她磨墨。
最近天天都要給寨民上課,倒是好久都沒曾練過字了。
只見宣紙上寫著一行瘦金體:待到來年九月八,我花開盡百花殺。
骨風硬朗,氣勢磅礴。
也預示著靖國的未來。
「阿柳。」
「在呢,姐姐。」
「我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該把之後的陣地轉移到哪裡,究竟是駿陽府城,還是綠水縣好。」
郁柳問:「如何比?」
郁臻用筆桿插進髮絲間輕輕瘙癢,思索著道:「駿陽府城靠近南方,幾乎不受疫情的影響,人口多,可用的勞動力就多,但不好打下來,而且遠離虎威山,兩地之間運送鐵器困難,往返時間長,綠水縣離虎威山近,鐵器運輸輕鬆,往返時間短,容易攻打,但縣城城牆太矮,之後加固加高也需要人力物力,人口流失嚴重。」
郁柳稍加思索:「我認為還是應該攻打駿陽府城,人力多的情況下運送鐵器的問題就不是很大了,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人力了,不是嗎?」
「若是搬到駿陽府城,那之後運送鐵器我就只能交給你了,只有你我才放心。」郁臻放下筆,捏著他的臉頰:「捨不得你這麼累,就算騎馬也要大半月呢。」
而且她必須要將鷹勾山的鐵礦牢牢的把握在手裡,就算之後搬走了,她也要布下重兵看守。
郁柳道:「不辛苦,只要姐姐喜歡,怎麼樣都不辛苦。」
一句話。
讓女人為你心花怒放。
郁臻摟著他的脖頸,鼻尖貼鼻尖的頂著:「你怎麼就這麼乖呢!愛死我了。」
氣氛升溫。
兩人剛準備來個晨練的時候,外面響起的了敲門聲。
「進。」
如冰碴般寒冷的聲音響起。
張寶渾身打了個哆嗦,推門而進,待看到郁柳那一副好像殺了他全家的表情更是覺得莫名其妙。
這人……
啥情況?
郁臻笑問:「你即是來了,可想明白了?」
張寶沉默了一瞬,開口問:「你當真不會騙我?」
郁臻答:「我會為之努力,但成與不成,天說的算。」
張寶又是一陣沉默,隨即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神色嚴肅:「只要不讓我和兄弟們餓肚子,我張寶,願為主公效死。」
百夫長真是點醒了他。
給誰賣命不是賣。
起碼在這兒能吃飽肚子。
一開始他想的不就是為了能吃飽肚子嗎?
郁臻挪到炕沿兒,彎身將張寶扶起來:「千夫長請起,不必朝我跪拜,你且坐下,我有事與你商談。」
「是。」
待張寶坐下,飲上熱水,郁臻才道:「你從南方而來,又是起義軍的千夫長,必然對起義軍和南方境況了解不已,且與我說上一說。」
她已有兩月不出深山,大河村村民又是無知的,她對外面境況如何實在是不了解。
了解境況才能再作打算。
張寶道:「南方倒不如北方亂,聽安平將軍所言,天府軍現在有十萬大軍,現在各方收集軍資,前段時間安平將軍攻下昌宇縣,所得金銀珠寶宛如山般豐厚,後來我便被派去收繳物資糧食,被前來剿滅天府軍的朝廷部隊重創,斷尾逃生,帶著剩下的兵士逃進了山里,一路朝北,想要與北方的天府軍匯合,這中間南方發生了什麼,我還真不知曉。」
郁臻又問:「除此之外,還知道其他?」
張寶尷尬一笑:「我只是個千夫長,上面還有萬夫長,將軍,機密之事自然是不能與我說的,我們這支隊伍主要就是為了給軍隊收集物資,供給兵士和馬匹,說透了,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必然比不上精兵的,加入起義軍也只是想吃飽肚子罷了。」
郁臻無語。
翻來覆去,說來說去,說了個屁來。
她又隨意的問了幾句別的,便讓張寶離開了,等張寶一走,郁臻立刻拿出平板查看張寶的忠誠度,百分之六十,剛到及格線。
「我以為能有什麼新鮮事兒,說來說去就跟說了個屁一樣。」郁臻鬱悶的道。
郁柳安撫:「現在了解了也無用,我們兵力不足,收的這群起義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上不了戰場,也就只能欺負欺負那群老百姓了,別生氣。」
郁臻道:「我不生氣,張寶的忠誠度剛過及格線看來是不用擔心他逃跑了,便撤掉看管他的人吧,等會兒我親自把所有寨民聚集起來,選拔兵士,開始練兵,你帶一隊,我帶一隊。」
郁柳自無不應:「好。」
現如今寨子人口激增,有六百餘人,她至少要挑出一百人來編成兵隊成為她的部曲專門訓練,再挑出二百人來作為屯墾兵,半日種地,半日訓練,缺人的時候也能作為一股力量頂上。
除了武科,文科也要加上,掃盲勢在必行。
今日無風無雪,艷陽高照,是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所有寨民包括剛加入的起義軍全部聚集在了小廣場。
只是一面穿著棉衣不懼寒冬。
一面穿著夾層里滿是發霉發硬的棉花的破棉襖,凍得鼻涕橫流。
眾人議論紛紛間,將長發紮成馬尾辮,穿一身幹練黑衣的郁臻與其夫郁柳攜手而來,眾人立刻噤聲,讓出一條路來。
郁臻走到轉為為她建造的小高台上,身側站著郁柳,並肩俯視下面之人。
小廣場上人多擁擠,郁臻目光冷冽的環視了一圈,將所有腦袋巡視了個遍,隨即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今日選兵,兵士一百,只需每日訓練,一日三餐皆有精糧吃飽,隔一日吃一回葷食,屯墾兵一百,半日訓練,半日屯墾,一日兩餐皆有精糧吃飽,三日一次葷食。」
「日後戰死者,父母妻兒由我供養,殘疾者,分良田,金銀,保證日後生活無憂。」
「凡,十八歲成年者至三十五歲壯年者,不論男女皆可以報名參軍。」
「女者:身高一米六五以上。」
「男者:身高一米七五以上。」
「願意參加的,到教室中找陸豐和,姜致遠報名。」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沸騰起來,特別是那群起義軍,整個兒已經迫不及待了。
一日三頓精糧吃飽飯,隔一日便能吃一回葷食,光是這等待遇,怕是連朝廷的正規軍都做不到吧?!
更何況後面那一條!
若妻兒老小有所保障,戰死沙場又何妨?!
在寨民還在議論之際,起義軍已經跟瘋了一樣沖向教室,誰不報名誰傻子啊!
中午時。
陸豐和致遠二人將名士兵單呈給郁臻:「主公,一百名部曲全部是按照您的要求選拔,剩餘一百名屯墾兵稍差。」
是的。
沒錯。
除了郁臻當著眾人說的要求之外,她還私下和陸豐和致遠說了其他條件。
郁臻查看著名單:「幹得不錯,讓他們肅清儀表,等下發放軍裝。」
「是!」
「哦,對了,讓大河村的村民蓋房吧,現如今多了這麼些的人,不蓋房實在住不開,辛苦是辛苦了些,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好在有衣物保暖,沒那麼難熬了。」
「是。」
待二人走後,郁臻靠在郁柳懷裡和他一起在副產品商城裡挑選軍裝,按照名單上的尺碼購買軍裝軍靴軍手套軍帽。
二百套足花了有五千積分。
好在她現在人口眾多,一天稅收三千積分,倒是十分不缺的。
二百多個人,二十人一隊,入教室清洗身體肅清儀表,隨後按照薛橋山叫名領取軍服。
「這是什麼!?」領取到軍裝的青年兵士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摩挲著發下來的軍服:「這是什麼料子,我咋從來都沒見過?」
薛橋山道:「這是軍服,以後兵士的統一服裝,都是極好的料子,保暖又輕便,是別處求也求不來的好東西。」
眾人譁然,稀罕一點點的摩挲著軍服,軍靴,滄桑瘦削的臉上露出擋也擋不住的笑意:「主公恩德,萬不敢忘!」
今日只是招選兵士,肅清儀表,直到第二日才開始練兵。
次日清晨,郁臻夫妻二人早早的起床洗漱吃完早飯,穿好軍服來到了廣場上。
因著六點就要開始練兵,頭一天下午郁臻就吩咐了彩鳳五點半之前就要做好早飯供給兵士用餐。
所需食材也同郁臻說的一樣,皆是精糧,吃到飽,若非有平板,郁臻一時間還真養不起他們。
郁臻走到張寶面前,望著他碗裡的大米飯,淡笑:「吃的可還好?」
張寶本來在大口大口的扒拉著米飯,聞,郁臻到來,連忙將嘴角的米粒子塞進嘴裡,回道:「主公仁善,這樣好的吃食,我已經許多年未曾吃過了。」
郁臻道:「愛吃就多吃點,不過切莫要吃撐了,六點半便是要開始練兵了。」
張寶忙點頭:「是。」
郁臻給這群兵士們留了半個小時吃飯時間,半個小時消食時間,待到六點半,便要開始練兵了。
二百個兵士里,竟只有兩位女子應招入伍,皆是孤女,一是之前在綠水縣外賣身養小妹的曲靈,二是大河村村民秦雀。
便是一起編入男子隊伍里了。
郁臻沒著急上課,而是將二百個人打服了,讓對方知道了自己的武力值,讓對方服氣之後才開始訓練。
第一課便是,站軍姿,隊列,向左向右,報數等等,這主要是訓練兵士的服從性,他們可以不會打仗,但必須要有極高的服從性。
光是這一點,部曲們便足足練七日才整齊劃一。
其次便是體能訓練,郁臻每日帶著他們巡山,每日都累的直不起腰才算作罷,若是之前必定是不能這般訓練的,吃的差,身體自然承受不住,可現在日日大米飯,隔一日便能吃上炒雞蛋這道葷菜補充體能。
苦雖是苦,但一想到精糧吃到飽也能堅持下來。
曲靈和秦雀兩位女子更是能吃苦,絲毫不弱於男兒,因著有些天賦,郁臻時常在訓練結束後單獨訓練她們二人,而郁柳則是單獨訓練張寶,漢達,薛橋山三人。
之後還要在上晚課,識字,念書,懂禮儀,知廉恥,知作為士兵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
後又以雷霆手段幫助這群從未殺過人的生瓜蛋子克服了心理障礙,也省的在真正的戰場上嚇成了軟腳蝦。
這年頭,除了那些王孫貴族,百年世家,誰會不吃苦呢?
怕就怕在,就算吃苦了,也得不到半點好處。
日子一天天的過,練兵愈發有了成效,之前那一個個含胸駝背,快要餓死的模樣經過兩月的改變現在是昂首挺胸,紅光滿臉,身子板壯實極了。
看得郁臻心中甚是滿意。
兵不在多,在於精,她這一百部曲精兵,若是配上了精良的武器和防具,定能與五百人軍隊殺個一二。
至於屯墾兵,畢竟不是日日操練,稍遜與部曲倒也情有可原。
而張寶對郁臻也愈加心悅誠服,忠誠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誓死效忠郁臻夫妻二人。
年關將至。
養了六個月的豬也該出欄殺了犒勞辛苦的寨民與兵士,因著閹割和熟食飼料餵養,六頭公豬都長的膘肥體壯,看得寨民覺得這日子是越發的有盼頭了。
而在山寨之外,又不知道會凍死餓死多少人。
冬去春來,山間雪色融化,漸漸有了綠意。
郁臻將練兵的事情甩給郁柳,又開始忙活著春種這件事了,光吃土豆必然是不行的,人還是得吃主糧,如:大米,小麥,黍米等物。
從商城裡買了大米,小麥,大豆為糧種,一邊漚肥,一邊從商城裡買肥料,兩廂一起,也省了些積分。
二月底,也下了兩年來唯一一場雨,好像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發展。
可郁臻看著這一百部曲精兵還是不滿足。
得繼續收人啊……
……
春去秋來。
郁臻已在這個小世界裡度過了三個四季。
在這三年來,郁臻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籠絡人手,山寨已然從剛開始一個小山寨發展成了上千人的大寨子,國民足有一千五百人。
這一千五百人中,五百為部曲,三百為屯墾兵,剩餘男女老少則是耕種農田,供給軍需。
在去年裡,郁臻已經開始開鑿鐵礦,打造兵器,因著郁臻要求高,要將武器全部從鐵打成精鋼可難壞了一群老師傅和學徒,鬧得他們頭禿。
不過最後也不負眾望的打造出來了。
五百部曲經過郁臻的千錘百鍊和充足的糧食供給,早已遠超了一般的隊伍,如此武裝力量不管是放在那裡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除此之外,她還在去年存了一筆積分買了五百匹犬絨戰馬,犬絨馬是知名的戰馬,速度驚人且有超強的耐力,在戰場上能發揮出極大的作用。
日日以精糧飼料餵養,半點都不敢疏忽。
當時張寶看到飼料時還吃驚了一把,這樣不計成本的飼養,別說是起義軍了,就算是在朝廷也少見,多是公孫貴族,世家子弟,又或是將軍的馬才會養的如此精細。
這三年來,郁臻也在府城得到了一些京城的消息,說是京城裡有位爺的傻妻突然不傻了會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治好了貴人的頑疾,受到貴人的賞識,封為郡主。
南北兩地鬧得越來也厲害,兵荒馬亂,流民四起,塞外又有胡人時常挑釁,可謂是內憂外患。
而郁臻這邊經過三年的蟄伏,兵強馬壯,也是時候開疆拓土攻打駿陽府城了。
郁臻道:「之前我與阿柳去城裡賣貨時勘查了一下,府城兵力大概在兩千人左右,沒其中能打的也就一千人,對方沒有騎兵,五百部曲皆是騎兵,裝備精良,攻打駿陽府城,易如反掌。」
張寶略有擔憂:「可駿陽府城城門結實,他們不出來,我們進不去,一時間就會僵在哪裡,若此時朝廷派兵支援,我們便是前後夾擊,腹背受敵了。」
「此事我與阿柳商討過。」郁臻手指著堪輿圖:「我與阿柳混入城內,入夜宵禁後迷暈守城士兵,打開城門,你們則是在這裡等著哨響,哨子一響,立刻進攻駿陽府城。」
薛橋山點頭:「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
「把事情吩咐下去吧,整理好糧草,明日便出發,漢達帶領屯墾兵守在寨里保衛大後方。」
鷹勾山的鐵礦是重中之重。
「是,主公!」
次日。
部曲整裝待發,個個身穿銀色盔甲,腰別精鋼長劍,個個神情彪悍,一看便知是一隻十分不俗的隊伍。
郁臻一身黑衣,行雲如流水般跨馬而上,懷中抱著黑貓,對銀殺衛高呵道:「今日出征,我等必戰無不勝!」
銀殺衛們頓時高喊納入雲霄,震耳欲聾的附和:「戰無不勝,戰無不勝!」
「出發!」
郁臻手中韁繩一抖,胯下良駒瞬間如風般躥了出去。
將士們緊隨其後!
離開虎威山第十日,快要到達駿陽府城的路上俘獲了一名騎兵,從那騎兵身上所帶的書信中郁臻得知竟有起義軍三千人軍隊正在圍攻駿陽府城,希望朝廷派兵支援。
郁臻一看。
這不行啊。
有人竟然敢跟她搶地盤,那不是找死?
當即將那名報信的騎兵扣押,隨即帶領銀殺衛策以最快的速度策馬奔向駿陽府城。
郁臻現在所在的位置離駿陽府城不過半日路程,加上報信兵來時路程一共是一日,而起義軍有三千餘人,破城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想要拖住起義軍等到援軍,就不能再城中傻等,府城必然出兵與起義軍在城外廝殺。
這個時候,應是已經打起來了。
郁臻前去,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另一邊,駿陽府城外。
駿陽太守花甲之年身穿盔甲手持長劍同兵卒們共同上陣,在城外與起義軍廝殺在一起,血水如河般橫流,染紅了土地,硝煙四起,喊打喊殺聲衝破雲霄不絕於耳。
太守望著身旁一個個倒下成為起義軍刀下亡魂的士兵們,悲痛欲絕,如心有刀絞,兩千人的隊伍如河能打的過三千人?
不過是以卵擊石。
然。
身後城內百姓無數,若是不死守城門,必會被屠戮滿城。
已戰半日有餘,死傷無數,兵士們筋疲力盡,早已顯出疲態,被瘋狂的起義軍打的節節敗退,破城已成定局。
太守大哭:「世人皆求神拜佛,以求庇佑,我日日上香祈禱,可為何不佑我駿陽百姓?!讓我駿陽城破,讓我駿陽百姓流離失所,死在天府反賊的屠刀之下!」
「我今日戰死,死不足惜,不過是化泥土一捧有何懼?可駿陽百姓有何錯啊!?」他滿眼絕望。
一支羽箭劃破虛空直直的朝太守射來,離他不遠的小將瞳孔猛地一縮,嘶吼叫道:「阿爺!小心!」
太守本傷痛欲絕,一時間來不及反應防禦,眼看著那隻羽箭就要射入太守面門,卻就在這時竄出一隻黑色巨犬,一躍而起以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一口咬住那隻羽箭。
只聽咔吧一聲,將那隻羽箭咬的粉碎!
此犬正是郁臻手下悍將——牙王!
太守本心如死灰,只等那隻羽箭射入面門,可沒想到竟會有如此驚天轉折,當真是驚訝連連。
牙王扭頭看了一眼還在驚訝的太守,轉身便投入戰局,它身形彪悍,速度又快又靈活,下口兇狠絲毫不給對方反抗的機會,扎眼之間便已經連殺三人!
太守看著這突然出現不可抵擋的神犬,自以為是方才的一番泣血之言被上天感動派下神犬相助,正想要鼓舞士氣跟隨神犬作戰禦敵,卻聽見一陣轟鳴的跑馬聲。
他抬眼看去。
一隻上百人的隊伍突然出現,個個身穿銀甲,手拿利刃,神情彪悍與胡人比之絲毫不輸,沖入戰場之中,作戰無比勇猛,宛如天兵下凡!
「是朝廷派來了援軍!駿陽府城有救了!」喊太守阿爺的小將激動吶喊,鼓舞人心:「此戰必勝,跟著我衝殺!」
他下意識將對方當成是朝廷的援兵,甚至不去想援兵為何來的如此之快,只知道定要趁著此時鼓舞士氣,而本來低落萎靡的士氣在見到如此兇猛的援兵後頓時大振。
而這突然出現的兵隊。
自然就是郁臻所率領的銀殺衛了!
只見郁臻一手抱著鐵牛一手揮著橫刀,如砍瓜切菜般宛如無人之境,鮮血染紅了她的小臉,騎馬站在屍山血海中如從地獄爬出的修羅般駭人。
鐵牛:好暈,好顛,好想吐。
局勢瞬間逆轉。
起義軍被打的節節敗退。
郁柳也再此間隙中衝到起義軍將軍身邊一刀揮下,砍下他的頭顱。
這支隊伍的領頭將軍張寶是認識的,剛剛躲在不遠處觀察的時候便已經得知這將軍手段殘忍,害死了不少無辜百姓,不招降,直接殺無赦。
郁柳騎著馬,拎著將軍死不瞑目的頭顱回到郁臻身邊:「不負姐姐所託,敵方戰將已被我就地斬殺。」
「幹得好!」郁臻拿起掛在馬上的大喇叭,吼道:「天府軍聽著,你們的將軍已死,投降者,不殺!」
本還在抵抗的起義軍一聽將軍被殺,哪還有勁兒反抗,臉色灰敗的將手中的武器扔了,以俘虜的姿勢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張寶,薛橋山,牙王何在?!」
「末將在!」
「汪!」
「清點人數,看管俘虜,打掃戰場!」
「末將聽令!」
「汪!」
鐵牛:到底為什麼會要讓一隻狗當將軍啊……
太守這邊還沉浸在孤城被救的喜悅當中,騎著馬,帶著孫兒來到郁柳面前,欣喜道:「不知您是朝廷的哪位大人,今日援我孤城,救我駿陽百姓與危難,待老夫回城,定要向天子傳達您的豐功偉績。」
郁柳微微皺眉:「你謝錯人了,我身旁這位才是吾等主公。」
「哈?」
爺孫倆紛紛朝被忽視的郁臻看去,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朝廷何時有女將?
而且還是這般模樣!
郁臻見二人迷惑,也不繞圈子,冷聲開口:「朕乃虎威國君主郁臻,今日所來,便是將駿陽府城收入麾下,見老太守一心為民,這才相助,你且打開城門,迎眾將士入城!」
每一句話,都是一個重磅炸彈,把太守炸的是七葷八素,顫聲道:「什,什麼虎威國,根本就是亂臣賊子,天子健在,卻在靖國內稱帝建制,你,你好大的膽子!」
郁臻冷笑:「朕到覺得爾等為偽靖賊子,朕只給你一次機會,要麼大開城門,要麼朕殺光剩餘兵卒破城而入,你便看看你剩的這些仨瓜倆棗夠不夠朕的銀殺衛祭刀的。」
想要改革就一定會有戰爭,有戰爭就一定會有死亡,她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太守年事已高,剛經歷過一場鏖戰,氣兒還未喘勻呢,就又被郁臻的炸彈給炸的險些暈倒,一雙老目望著滿地的屍體,斷臂殘肢,聽著士兵悽慘的哀嚎聲,淚流滿面。
現如今將士們無力再戰,而對方的士兵卻依舊勇猛,方才那一站他也瞧到了,銀殺衛作戰有序,勇猛彪悍,是一支極為精良的隊伍,他這些殘兵,又如何能抵抗的了?
「阿爺!你萬不可動搖!」小將急忙道:「若是城門大開,他們殺入城內,我們該如何向無辜的百姓交代啊!?」
郁臻淡淡的道:「降者不殺。」
她又不是暴君看著個人就要宰。
太守猶豫糾結許久,才問:「你說的可當真!?」
郁臻點頭:「自然。」
太守終於下定決心:「好,我讓他們開城門!」
「阿爺!」小將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你怎能投降?」
太守道:「我若不降,這些活下來的將士們就要死!我若不降,身後城內的百姓就要被屠!我雖愧對天子聖人,卻保住了城中百姓的性命!」
小將聞言,頹然一片,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精氣神兒一樣。
此時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住的祈禱著駿陽城勝,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駿陽城破他們會面臨什麼。
就在此時。
厚重的駿陽城門開了。
百姓們紛紛看過去,心快要緊張到嗓子眼兒了,不停地默念希望一定一定是要老太守打贏了勝仗凱旋。
只見一隻騎兵隊伍整齊劃一的入城,為首者是一名銀白髮高束的女子,騎在馬上昂首挺胸,英姿不凡,勝似天人。
而他們的老太守則騎馬在女子身後,倒不像是被俘。
一時間他們弄不清銀殺衛的來歷,也不敢貿然上前與老太守攀談詢問情況,這隻隊伍從哪兒來?會不會傷害他們?
無數個疑問縈繞在心頭上。
郁臻拿著喇叭,大聲道:「駿陽府城百姓聽好,朕乃虎威國君主郁臻,從現在開始,駿陽府城由朕接管,降者不殺!」
這番話,反而讓百姓們鬆了口氣。
郁臻說完,將大喇叭掛好,對身後的太守道:「帶朕去你太守府吧。」
「是。」見郁臻當真沒有動屠城的念頭,太守總算放鬆了些,騎著馬走在前頭,帶著郁臻朝太守府而去。
剛到太守府,就瞧見府前站著一群男女老少翹首以盼,看來是太守的家人。
太守連忙上去安撫並且將眾人趕回了後院,以免誰說句什麼惹了郁臻不高興惹來殺身之禍。
郁臻夫妻二人和陸豐和下馬,銀殺衛立刻上前牽馬,曲靈和秦雀作為郁臻的貼身護衛也同樣下馬緊跟在身後。
來到公堂,郁臻坐在太師椅上,郁柳坐在她身側,曲靈秦雀陸豐和站在身後,獨太守一人站在公堂之下。
這不打仗了,郁臻的神情也柔和下來,笑道:「太守不必緊張,只要你們聽話,朕自然不會殺人,還沒問老丈姓什麼,叫什麼?」
太守道:「回陛下,老夫姓陳,單名一個車字。」
這陛下二字,便已經決定了太守另跟他主。
郁臻道:「陳車,朕初來乍到,對於駿陽府城還不熟悉,之後還要多多拜託老丈幫忙。」
陳車連忙道:「陛下若能不傷我城中百姓,我定願意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說到底,他是不願意叛國另跟他主的,可沒辦法呀,一座城的人的命都捏在郁臻手上,他不得不從。
郁臻無奈:「放心,朕又不是殺人狂。」
嗯。
曾經發瘋的時候是。
但以前的郁臻關她現在的郁臻什麼事兒?
郁臻道:「朕且給你半日時間,將駿陽府城及下面的縣的稅收情況,人口數量整理一下交給朕。」
陳車:「是。」
郁臻:「哦,對了,以後這太守府便是朕的地方,多少錢與朕說付給你,今天便讓你的家人搬走吧。」
陳車一愣。
還給錢呢?
還有這好事兒?
陳車忽然覺得郁臻倒不像想像中那般嚇人了。
太守走後不到一小時,薛橋山二人一狗回來了,匯報戰況:「主公,經過清點,天府軍俘虜一千四百人,傷殘六百人,駿陽城軍六百人,傷殘三百零七人,兩方共損失七十八匹,剩餘十二匹。」
「按照主公的吩咐,已經將駿陽府城布下銀殺衛,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郁臻點頭:「幹得好,安撫傷殘兵士,發放藥品,戰死馬匹宰殺分給他們吃了,將剩餘無傷的起義軍和兵士編到一起訓練,你們二人各帶一支隊伍。」
「是。」
「哦對了,以後你們就跟我和郁柳一起住在太守府吧,反正夠大也住得下,方便開會了。」
「是。」
「去吧。」
「末將告退。」
待二人離開,郁臻才和泄了氣兒的皮球似的趴在了桌子上,對身後的陸豐和三人道:「別杵著了,趕緊找凳子坐下,日行八十里,骨頭都要顛散架了。」
陸豐和笑道:「這也是離得近,馬匹養的又好,從虎威山到這兒才花了幾日功夫,若是北方邊塞,一走就要幾個月呢。」
郁臻道:「豐和,你去街上找家干木工的,讓他連夜打一張議事桌來,明日開會用,坐在這公堂上實在沒那感覺。」
陸豐和點頭:「等下臣就去。」
「emmmmm。」
天快擦黑的時候太守回來了,懷裡還抱著一摞冊子,見到郁臻便要跪,被郁臻攔下了:「不用跪,站著說坐著說都行,一把老骨頭,再把膝蓋跪壞了。」
太守訝然。
百姓理應叩拜天子,郁臻現在稱帝建制,自封為帝,竟不需要他跪拜,實在讓人理解不了。
可不用跪也確實能讓他的腿和膝蓋好受些,便沒有多說什麼,上前一步將冊子呈上:「陛下,這就是我接任以來駿陽府城的所有稅收記錄,人口記錄。」
郁臻嗯了一聲,沒有看,而是問:「你家裡人可搬走了?」
陳車點頭:「已於下午搬到他處去了,住所已打掃乾淨。」
「行。」郁臻打著哈欠起身:「今日有點晚,這事兒明日再聊,先回去休息吧,趕路這麼多天,朕也有些累了。」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多少錢來著?你還沒說呢。」
陳車連忙道:「這太守府並非我名下產業,是歷代太守都能住的地方。」
換而言之,就是不用錢。
郁臻哦了一聲:「那就不跟你客氣了。」
隨即笑眯眯的對郁柳:「走,咱們先去選房間,選最好的!」
「好。」郁柳牽著她的手往外走:「都聽姐姐的。」
晚上。
郁臻夫妻二人帶著鐵牛同薛橋山幾人一同吃了晚膳,又讓他們各自挑選了自己喜歡的院落後就回屋早早歇息,只為了精神抖擻的迎來第二日。
她一覺睡到日曬三竿才起床,鐵牛和郁柳也不知道那裡去了,她穿好衣裳,準備打水洗漱,可當開門,外面就有端著水盆,臉巾,還有牙刷青鹽的倆婢子迎了上來,柔順的跪倒郁臻面前磕頭:「陛下。」
郁臻眉毛一皺:「起來。」
婢子聽話的站起身,但依舊是低著頭,柔順的不能在柔順。
這一看就知道是太守送過來伺候她的。
「陛下可是要洗漱?奴才已經準備好了。」
郁臻嗯了一聲:「把水盆放下吧,朕自己來。」
「是。」還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