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惡魔的召喚

  聞聽這話，徐凝柔神色變了變，蕭宇凡兩人則很是不解地問道：「怎麼回事？」徐長天卻是直搖頭，害怕得什麼都不敢說。

  仙源村和東籬村的郊外密林里，雖然偶爾會撞到妖魔，但是一般凡人對此諱莫如深，恨不得事情根本沒發生過，誰也不願意讓一些怪異事件擠進平和的日常。而對於那些力量強大的妖魔，他們自然連提都不願提及，所以徐長天兄妹倆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在蕭宇凡的再三要求下，徐長天方才瑟縮不安地講解說：「大約十六年前，有隻惡魔降臨此地。他正想發動妖術的時候，雁南山的寒魄法陣突然霞光大盛，將他封印起來。那惡魔在被封印前下詛咒道：等他醒來，他定會讓整個人界變成煉獄……」

  「還有這等事？」蕭宇凡聽罷反而興奮起來，「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雁南山藏著只惡魔？那還等什麼，靈均，我們快走除掉他吧！」

  蕭宇凡聽風就是雨，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徐長天趕忙拉住他：「喂，等我說完啊！那個妖魔非同一般，你們還是和玉墨仙子商量商量再去吧。」

  蕭宇凡用大拇指抹了下鼻尖：「何必同玉墨商量。再厲害的妖魔，碰上我們兩個也是死路一條。」

  話音剛落，突然大地一陣搖撼，轟隆轟隆，比炸雷還要恐怖的聲音從腳底順著軀幹直抵內心深處，蕭宇凡站立不穩差點仆倒在地。

  

  「哇啊，是地震了嗎！？」徐凝柔嚇得緊捉住徐長天的胳膊。

  謝靈均勉強支撐住身體，他抬眸向雁南山望去，卻見那裡有妖異的紅光閃爍夜空，緊接著便有白色的霞光不斷蒸騰而起，似乎想壓制住對方。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色霞光似乎有減弱的趨勢。

  轟轟轟轟轟……

  它們每次閃耀都帶來搖撼山野的震動感。

  「……不是地震，是雁南山的妖魔所致。」謝靈均目光清寒的答道。

  蕭宇凡也發現這一情況，心驚消退後，濃濃的戰意在眼中燃燒起來：「看來也沒時間同玉墨商量了。」

  ******

  蕭宇凡和謝靈均在徐家稍作休息，拿出剩餘的幾枚蘊靈果和彌月玉露丹，催動元神加速吸收。待仙力恢復，便急促地朝著雁南山奔跑而去。空氣中的戾氣越來越濃郁，他們只好用仙力蔽體，以防身體受到侵襲。然而在半路中途，兩人的腳步禁不住停頓下來，眼中全都盈上異樣的色彩。

  就見前面的山道上，影影幢幢，犀牛怪、通臂猿、鬼狐等妖魔壅塞著道路，個個神色虔誠，殷紅眼瞳寧靜而肅穆，邁著僵硬而機械的步伐向著雁南山進發。不僅僅地面上出現怪異的景象，半空中也是。吸血蝙蝠、冥煙雀、白頭雕鷹撲閃著翅膀，黑壓壓的一片，遮蔽著本來就晦暗不明的月光，向著閃爍紅白霞光的山頂飛去。

  「這是什麼駭人的場面？」蕭宇凡驚詫地大張著嘴巴。

  謝靈均緊鎖眉心道：「有點像為神明獻祭自身……這些妖魔都被控制了心神，肯定是那山頂的惡魔所為，我們到前面去察看察看吧。」

  蕭宇凡點點頭，前面已經看不到路面，他們便飛身躍起，踩著妖魔們的腦袋前進。然而不多久，蕭宇凡忽然在隊伍里發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驚叫出聲：「千雪、小若？」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下來。

  謝靈均也是，滿眼的不敢置信，前面靠著路邊的地方也有幾個人影，赫然是落魄武官和石瘋子等人——花市集上的村民們竟然混雜在妖魔中，隨著隊伍緩緩前進，如同朝聖的虔徒般，臉上盈滿肅穆寧靜的神采。

  謝靈均回憶著徐長天的話語，暗想道：難怪東籬村空曠無人，原來他們被控制心神後，便被惡魔召喚到這裡。

  「千雪、小若，你們快點醒醒！」

  蕭宇凡輕飄落在隊伍中間，焦急地呼喚著千雪，又搖晃著小若的胳膊，然而兩人完全無視他，就像進入心定狀態一般，對外界的一切無感無知。

  謝靈均來到旁邊說道：「沒用的，她們的心神已經被完全控制了。」

  「對了，凝神草？」蕭宇凡忙亂地掏出幾株，就要給她們服用。

  謝靈均連忙拉住他的手，斥責：「宇凡，鎮定點。她們現在可是處在妖魔中間，如果在這裡醒來，她們肯定會受到驚嚇的。」

  「那該怎麼辦？把這山道上的妖魔全部清理掉？」蕭宇凡回身吼道。

  謝靈均冷靜地分析說：「這麼做也有風險。斬殺妖魔的時候，這些妖魔會不會驚醒——如果發生這種情況，村民們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這不行那不行……」蕭宇凡急得抓耳撓腮，「不管了，乾脆就將村民們抬下山吧。」說著，蕭宇凡就要背起千雪和小若。

  「卑微的人類，休想奪走本尊的獵物！」突然一道低沉凶厲的聲音直接在耳邊響起，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令心神都顫抖不已。

  「這聲音……是蚩尤的。他怎麼出現這裡！？不是死了嗎？」

  蕭宇凡猛然瞪大眼睛，環顧四周，搜尋著那個曾令他差點喪命的身影。然而放眼望去，皆是妖魔炯炯發亮的紅瞳，貪婪的眸光妖異閃爍，緊緊盯著自己和謝靈均。魔爪筋骨猙獰，猶如鋼鐵鑄就，森然逼人，往後微微撤身，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這些妖魔雖然實力不是很高，很多都才剛剛踏入散仙一階的等級，但是勝在數量龐大，若是一窩蜂的全撲過來，自己和謝靈均就算暫時能應付得下，但是仙力會一點點地被耗盡。

  蕭宇凡連忙拔出背後的勝邪刀：「不好，他們何時甦醒了？」

  「……不是甦醒，仍被惡魔控制著，現在他們成了惡魔的傀儡要進攻我們。」謝靈均認真地觀察著說道，摘下碧影弓，虛拉弓弦，隨手發動數十支羽箭射殺撲咬過來的妖魔。

  「隨便怎樣都好！」蕭宇凡將白金色的濃郁仙力注入勝邪刀中，暴喝一聲：「火焰刀！」

  剎那間勝邪刀猶如龜裂的火山岩，散發出熾熱奪目的氣息，熊熊燃燒的火焰浪濤在他揮舞時，將妖魔兇狠的身影吞噬殆盡。

  正面衝過來的通臂猿，六肢被整個燒成焦炭，火焰順著猴毛迅速蔓延到全身。妖異的血眸瞬間恢復了清醒，而下一瞬間嘴巴張成哀嚎的口型，來不及發出聲音，整個身體就化作磷光飄舞在空中。

  犀牛怪只感覺烈火從頭頂灌下，連哼也沒哼，身體就變成了火團。

  鬼狐在烈火燎烤到狐毛時，腦中的危機感竟使神智擺脫了控制，他們急忙向後逃竄，火焰浪濤已經蔓延到腳跟，霎時整個身體仆倒在火海中，變成了助燃物。

  然而這些妖魔上一波剛被清除，下一波又湧來，眼中透著嗜殺的戰意，如同飛蛾投火一般，朝著揮舞著火焰刀的蕭宇凡露出尖牙、伸出利爪。

  「這還真是惡魔的傀儡，給我沒完沒了！」

  蕭宇凡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深染怒火，手中揮舞勝邪刀的速度加快，盛大的火焰流淌而出，吞沒著朝自己湧來的妖魔，照亮了這一整片山野。

  轟轟轟轟轟……

  蕭宇凡將火焰刀舞動得虎虎生風，連續施放了數十刀。不過這裡的妖魔不知幾多，這樣消耗下去，身體不一定能支撐得住。

  「而且需要將村民們快點解救出來，將山頂的那隻惡魔給砍殺掉！」

  「哈哈哈哈！竟然有人類想砍殺本尊，也太不自量力了！」那道令人畏懼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蕭宇凡大怒道：「原來全是你幹的好事！給我滾出來蚩尤，別在這裡裝神弄鬼的！」

  「竟然知道本尊的名字？」那道攜帶著威壓的聲音似乎有些意外，隨即他呵呵笑著揶揄道：「是了，你便是那位曾經殺掉本尊的少年。你現在的仙力波動那麼弱，本尊都沒有辨識出來。」

  「要你管！魔頭，快點給我滾出來！」

  「等本尊擺脫這法陣的控制，自會出來。眼下你且解決自己的同類吧。」

  「同類？」蕭宇凡剛會意到什麼意思，身旁的千雪和小若就朝著他撲來，紅瞳帶著兇狠的妖異光芒，她們露出貝齒，各咬住蕭宇凡一邊的胳膊。「千雪，你們！」

  蕭宇凡悶哼一聲，卻不敢使勁把她們甩開，手中舞動勝邪刀的速度放緩。硃卷獸伸出血色修長的獠牙，趁隙要刺穿蕭宇凡的胸口，白頭雕鷹從天空直衝而下，兩隻鋒芒畢露的利爪作勢要抓向他的肩膀。

  蕭宇凡暴喝一聲：「虛空盾！」

  白頭雕鷹以閃電迅疾的速度，直接撞到了七彩光華的堅硬盾牌上，嗡嗡，排山倒海一般的衝擊力順著毛髮直擊元神，霎時間白頭雕鷹元神破碎，被擊退的身體在空中消亡。蕭宇凡同時勝邪刀一揮將硃卷獸的腦袋從中間劈開，甚至將腳下的山岩劈開了一道裂痕，血液噗的如泉水噴涌四濺，硃卷獸身體就那麼站立著化作磷光。

  「千雪抱歉！」

  蕭宇凡手指微動，兩道白光擊在千雪和小若的昏睡穴上，她們瞬時紅瞳一暗，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蕭宇凡將千雪兩人護在身後，屏息凝神殺戮從天空和地上衝過來的妖魔，站在那烈焰燒騰的火海中，就宛如地獄中的修羅一般。

  「呼呼呼……」

  數十道身影帶動風聲，同時從左右兩旁襲來。蕭宇凡揚起勝邪刀就要左右揮動，眼神猛然瞄見他們都是參加花市的村民們。

  「嗚哇！」

  勝邪刀堪堪地收回來，若稍微晚一步那些人恐怕就會變成血肉團。而蕭宇凡此時已無餘暇應對他們，身體被整個仆倒，數十人的重量落在他身上，蕭宇凡只感覺內臟都快被擠壓得吐出來。

  怎麼辦？要不要使用仙力將他們全部推開？

  那樣做，他們會不會受傷？

  平日裡懶惰的大腦急速運轉，也沒想出個方案。就在蕭宇凡內心糾結的時候，忽然感覺壓力逐漸變輕，耳朵敏銳地捕捉到，嘭嘭嘭，有什麼摔倒在地上的聲音。不過一瞬息的功夫，那些村民們全都歪倒在一旁，似乎全被點住了昏睡穴。蕭宇凡連忙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謝靈均清冷的面容落入眼帘。

  「得救啦，多謝！」

  蕭宇凡邊揮舞著刀攻擊妖魔，邊趁隙施展出一個穹窿形的仙力屏障保護那些村民們。謝靈均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右手虛拉弓弦，數十支鋼箭飛奔妖魔的身體，各將他們穿了個透心涼，隨著羽箭落地，妖魔的身體也化作磷光。

  「哦，拿著弓箭的這位小鬼竟然也這般厲害？」

  忽然一道平靜威嚴的低沉聲音震動耳膜，直接搖撼心神，謝靈均的身體忍不住顫了兩顫，他連忙舉目四望厲聲喝道：「誰！」

  「方才宇凡那小鬼不是說了嗎？」那道聲音輕蔑而笑。

  謝靈均蹙起眉心，握住碧影弓的手加重了力道：「你是蚩尤！？」

  「正是本尊。」

  聽到這個答案，謝靈均的靈魂震盪起來，一股濃濃的戰意從心底飛速循環到四肢，清秀眼瞳透射出銳利愉悅的冷芒。

  ……方才還以為宇凡對著虛空大吼大叫的，是否陷入了魔障，沒想到山頂的那隻惡魔竟是蚩尤！？

  不過，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