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鳳羽焚天

  其中一隻通臂猿長須飄然，特別引人矚目，應該就是那位長須男子變化而來的。

  「哇啊，妖怪，有妖怪……」

  

  變故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發生，等圍觀的人群回過神來，幾乎全都尖叫著逃開。石瘋子則是嚇得當場蹲坐在地，腿腳顫抖個不停。蕭宇凡兩人也完全驚呆了，竟然有妖魔變成人形混進人群中。

  有個通臂猿見勢不妙，飛身竄起來，就去搶奪石瘋子的晶石。又是一道藍光灌頂，是銀髮藍瞳的男子擊出的，那隻通臂猿連哼也沒來的及哼，身體直接化作了齏粉。

  「哇，這是什麼法術！」蕭宇凡驚奇地叫出來。察探他們身上的法力涌動，實力應該超越了散仙等級，有著玄仙一階的實力。

  剩下的兩個通臂猿已經顧不得晶石了，晃動著四條手臂拔腿就跑，在人群中飛竄，集市頓時大亂，民眾四處奔逃，攤位被掀翻了好幾個，名貴的花卉被踐踏在地上。

  謝靈均見狀，摘下背後的碧影弓，瞄準越行越遠的兩隻通臂猿，右手虛拉弓弦，兩支翔雷箭直奔他們的後心。翔雷箭射中了一隻通臂猿，箭頭深深地扎進肉里，頓時噼里啪啦的閃電纏繞了他的全身，而且流竄體內，直接毀掉了內臟。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通臂猿就變成了焦炭。

  而另支翔雷箭也分毫不差地射中長須通臂猿的後背，但就如撞到銅牆鐵壁一般，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長須通臂猿僅僅在接觸到翔雷箭的瞬間，身軀受到電擊抖顫了兩下，不過很快就回復了正常。他甩動著四隻長長的手臂，飛速奔逃，有個小女孩被他一掌撥開，身體在高空飛起，這要落下來，非死即傷。

  小女孩驚惶地大叫：「千雪姐姐，救救我！」

  「小若！」

  方才擔心蕭宇凡的千雪，跑到村外小溪旁，此時剛跑回來，但是她沒有那個仙力飛起，眼淚急的都快流出來了。

  忽然一道身影飛起，穩穩地接住小若，輕飄而下，是蕭宇凡。

  「多虧了你，宇凡！」千雪跑過來，接過小若，感激不盡地道。

  蕭宇凡僅微微頷首，便疾步飛掠，追趕那隻長須通臂猿，謝靈均緊跟而至。

  ******

  東籬村外的森林裡，空氣新鮮而潮濕，遠遠望去，會看到有薄薄的霧氣在樹木叢中繚繞。

  紅楠、樟樹還有叫不出名字的樹種，枝葉交錯，繁茂的樹冠遮蔽了陽光。腳下荊棘叢生，蕭宇凡的衣服都被劃破了幾道口子。

  他暈頭轉向地走著，環顧了一下四周，向走在前面的謝靈均問道：「他們是不是往這邊逃的啊，我怎麼感覺在原地打轉，周圍的景色好像都見過。」

  蕭宇凡兩人緊追長須通臂猿，竟然來到村外的密林里，不過他們好像迷路了。

  「那是你的錯覺，森林中的景色都大同小異，他們是往這邊逃走的沒錯。」謝靈均堅定地說道，腳步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麼有自信？哎，萬一走錯了，這半天的功夫都浪費過去了。」

  「你自己對方向感沒自信就罷了，別懷疑到別人身上，路痴。」

  聽到那個讓人遺憾的稱謂，蕭宇凡幾乎要跳起來，大聲辯解道：「我不是路痴，只是偶爾會迷路而已。也許比過你，你有個鳳羽焚天做輔助，方向感自然屬於變態等級，而我和普通人相比還是綽綽有餘的。」

  謝靈均沒有理會嘮叨個不停的蕭宇凡，他望著森林深處，微微眯起眼睛。森林深處的霧氣越來越濃重，仿若裡面是雲團的中心一般，不斷蒸騰起雲霧並向四周擴散。

  ……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蕭宇凡也發現了異狀，變得安靜下來。

  兩人相視一眼，小心地踏出步子，沿著崎嶇小路沒走多久，前面的濃霧就向著他們席捲而來，仿佛有自我意識似的，將他們所在的空間逐漸填滿。如今他們有如深陷雲海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這霧氣有些不正常，應該是通臂猿釋放的，小心。」

  蕭宇凡拔出勝邪刀，背靠著謝靈均低聲說道，眼睛一邊戒備地望著周圍，雖然目之所及皆是雲霧。

  「不勞吩咐。」謝靈均也摘下碧影弓，右手拉動弓弦，以應對不測情況。

  「嗚哈哈哈哈哈……」

  一股刺耳尖銳的狂笑聲在耳邊迴蕩，蕭宇凡眉頭微皺，厲聲喝道：「哪個小賊，滾出來！」

  那聲音不回應他，反而越加高亢地大笑起來。

  「嗚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聲音、三個聲音……很多聲音連成一片，尖銳地迴蕩在上空，震得他們的耳膜發疼，頭痛欲裂。受此影響，手腳都有麻痹的跡象。

  「竟然用這種小伎倆，這群猴崽子！」蕭宇凡狠狠說了聲，在關閉聽覺前，對謝靈均說道：「接下來靠你了！」

  「明白。」

  謝靈均答應一聲，也關閉聽覺。然後默誦著「鳳羽焚天，長虹貫日」，眼瞳中浮現一道淺紫色的箭矢，不過影子還很淺淡，如同透明紫紗一般單薄。

  他曾問過蕭宇凡可有這般經驗，蕭宇凡說他的眼眸中只浮現了一支玄鐵箭而已，然後發射羽箭時會比一般情況下準頭高點。

  看來這個技能是挑選人的，這倒是一個可以讓謝靈均為之得意的地方。

  紫虹箭在眼眸浮現後，視野頓時變得靈敏清晰，那些霧氣如同不存在一般，兩里之內的境況全在掌控之中。

  謝靈均環顧四周，一眼便看到那些通臂猿高亢地歡叫著，六條長長的手臂扒著樹枝跳來跳去，血紅的眼睛不時地覷著他們，那暴露著貪慾的眼神，舔著嘴唇、饞涎欲滴的表情，顯然是將他們當成了美味的獵物。

  「受死吧！」

  謝靈均虛拉弓弦，數十支箭同時飛向樹上的通臂猿，深深地扎進他們的要害部位，頓時他們失去重心，從樹冠上掉落，重重摔在地上，化作了點點磷光散去。

  望著這一突變，剩下的通臂猿全都停止了歡叫，眼神埋上深深的恐懼。這時又一陣箭雨攜帶著殺氣突然降臨，很多通臂猿躲避不及時又命喪黃泉。

  沒有了那麼多猿猴施展妖法，霧氣漸漸消散了許多，不過依然在樹林間浮騰不定。

  「那小子看得見我們。」

  長須通臂猿目光陰冷地緊盯著謝靈均，他即是從集市中逃出來的那隻猿猴。長須帶著兩個部下混進東籬村，想為大夥購買修行的丹藥，途中遇到石瘋子在賣晶石。好不容易將價錢談好，又有一波人馬來搶奪，今天真夠晦氣。

  「哼，不知趣的毛頭小子，本來想多戲耍一下的，現在就先給你放放血吧！」

  另只黑色通臂猿惡狠狠地說著，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如同閃電一般直奔謝靈均。謝靈均閃躲之前，一把將蕭宇凡推開，同時收起碧影弓，手中幻化出星麟劍。

  通臂猿肩上兩隻長長的手臂已經在眼前舞動，眼看就要握住他的脖頸，腰間兩條猿臂則直接抓向他的心臟。

  謝靈均閃身錯開，同時右手的星麟劍注入仙力，由上至下猛然划動，「啪嗒，啪嗒」，在他收住身形時，通臂猿左邊的兩隻手臂已經被斬落。

  「嗷嗷嗷嗷嗷……」

  通臂猿發出痛不欲生的叫聲，斷臂截面泉涌一般噴出鮮血。謝靈均趁此機會，一劍刺向他的胸口，乾脆利落地殺掉了他。

  「靈均，你已經除掉一隻通臂猿了。」

  不遠處的蕭宇凡聽著動靜這麼問道，自從他被謝靈均一把推開，便開啟了聽覺，反正現在猿猴們已經不再嚎叫，發散麻痹聲波了，也沒有關閉的必要。

  謝靈均根本沒有空閒回答，因為有五六隻猿猴出現在身邊，將他團團包圍。那些猿猴們各掄起猿臂，殷紅的眼神中冒著怒火，恨不得一掌將謝靈均拍碎。謝靈均翻轉騰挪，一一躲過他們猛擊而來的猿臂，身形在圈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唇邊染上一抹嗜殺的笑容：「現在換我進攻了！」

  說著，他手中的星麟劍忽然發散出瑩白色的光芒，那是纏繞上仙力的緣故。謝靈均左手兩指併攏，按在劍上，說了句：

  「雁行劍法！」

  星麟劍向前輕輕一划，空中凝成數十道仙力弧度，如同展翅的大雁一般，排成行列形成雁陣，不過這明顯帶著鋒利的殺意。雁陣仙弧直奔剛回過神來的猿猴，將他們團團圍攏，同時向里縮進撲殺，噗呲噗呲……鮮血奔涌，仙力弧度竟然將龐大的身軀生生截斷。猿猴屍體撲通撲通摔倒在地，血腥味在地上流淌瀰漫，不一會就化作磷光消失不見。

  「這、這倆小子也太厲害了吧，怎麼辦長老？」

  有隻面額長著白毛的通臂猿蹲在樹上，望著下面的慘狀，聲音不禁顫抖——不但謝靈均絕殺了那些通臂猿，蕭宇凡他也砍掉十餘只想偷襲他的猿猴。

  白面猿所問詢的對象就是那隻長須通臂猿。長須砸了砸嘴，嗓音有些黯啞：「雖說好不容易占據了這片鳳鳴坡，但還是先撤退吧。」

  說著，他向著四周長嚎起來，「噢噢噢噢噢噢……」。

  聽到這聲音，周圍的通臂猿全都停止了動靜，然後迅速地從樹枝跳躍著逃走。

  「想逃嗎？沒那麼容易。」謝靈均手中換過碧影弓，身形閃動，邊追邊射出羽箭，又有不少猿猴在他的箭下亡命。

  「喂，靈均等等我啊！」蕭宇凡聽到那邊的動靜急忙大喊道，可是對方早已幾個縱身遠離了此地。

  「喂，靈均，靈均……」

  蕭宇凡在濃霧中走著，呼喊了好幾聲，總也沒有回應。用傳音術吼了幾句，對方也沒有搭理。他不禁怒氣沖沖地狠踢一腳身邊的巨大岩石，那岩石應聲而碎。

  「這傢伙，完全把我給忘記了啊。」

  隨著通臂猿的離去，濃霧也快速地消散，雖然已經看得見四野，但到處都是綠色，樹木景致都似曾相識，蕭宇凡轉來轉去已經兜了幾個圈。

  「切，又迷路了。」

  蕭宇凡看著腳下被自己踢碎的岩石，又垂頭喪氣地望了望四周，自言自語道：

  「我不能坐在這裡乾等吧，還不得被那小子笑死。」

  濃密的森林裡鳥雀暢快地啼鳴著，沒有了妖魔，小動物們也開始走出洞來，吱吱叫著爬上枝頭。森林的風拂動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陽光隨著縫隙的出現，傾灑而落。蕭宇凡眨了眨眼，似乎有了主意。他抬腳踩著一側的樹幹，然後縱身飛上枝頭，在樹冠上如履平地一般急速飛走。

  「呵呵，在地上我容易迷路，不過樹冠上面總不會了吧。等我追上靈均那傢伙，非得好好說教他一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