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著實巧合

  直到身下的人一動不動，秦炤才鬆開了手。

  他低下頭，仔細看著身下這具屍體。殺手的臉有著北國人典型的粗獷臉型，眉毛濃密。殺手的皮膚微黑，似乎是長期日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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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炤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將屍體就這麼扔在原地，轉身朝晏之走去。

  晏之的臉上一直在冒汗，他咬著牙忍痛，見秦炤平安歸來，想要笑一笑。可剛一扯動嘴角，他身上的傷口就有劇烈的疼痛傳來。

  頓時讓他發出「嘶——」的一聲。

  「走，進城。」秦炤將晏之架起來，扶著他一步一步朝青州州鎮內走去。

  秦炤給晏之外面披了件衣裳，儘量讓他看不出來受了傷，以免一進城就引起過多人的注意。

  「爺，那刺客應該沒有在這附近。」晏之白著一張臉，卻還是警惕地看了眼四周，「那刺客估計是在城中四處搜索我們的下落去了。」

  秦炤「嗯」了一聲，然後道：「先找個客棧住下。」

  晏之有些意外，不解道：「不直接去兵馬司嗎？」

  秦炤沉著臉，說道：「不去。指使這些刺客在流水鎮等著我的人，一定是知道我要來這青州兵馬司。我若是那人，在流水鎮沒能將我一擊擊倒，就會叫人重點盯著兵馬司。」

  聽到這些，晏之面色更加凝重起來。

  「爺，你的意思是，那刺客可能已經去兵馬司附近蹲守，就等著我們出現了？」晏之問道。

  秦炤點頭：「沒錯。不過我猜，流水鎮應該是那人最後的一步棋。共有五名刺客，個個身手不凡，想來也是下了血本。青州州鎮人多，官多，還有兵馬司坐鎮，幕後之人應該不會想要他的人在青州州鎮內大肆動手。」

  畢竟兵馬司的人即使有了異心，這一時半會兒也是不想暴露的。若他在青州出了事，兵馬司的人會擔心朝廷派人來查，這一查，或許就能查到他們頭上去。那有貓膩的事，遲早都會曝光。

  晏之皺了皺眉：「可是兵馬司應該是我們在青州最安全的地方，若不能第一時間去到兵馬司，我們在外住著，這風險著實有些大。」

  那刺客若是日以繼夜地搜索他們的下落，沒準就能搜到他們住的客棧上頭去。

  想了想，晏之建議道：「爺，不然咱們先忍一忍，找個偏僻破一些的客棧先住下？」

  「不。」秦炤立即否定了他，「咱們不去偏僻的地方，就在這青州最熱鬧最大的客棧住下。」

  晏之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秦炤這是打的什麼算盤。他從小就跟著秦炤在軍營里混，學的都是刀槍棍劍，讀書是一日也不愛讀的。若不是秦炤耳提命面下令非讓他識字，不識字就不許他跟在身邊，他恐怕此刻都是個大字不識的粗漢。

  這些年跟著秦炤出生入死也學到了不少東西，但很多時候他還是跟不上秦炤的腦子。

  就比如此刻吧，他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為何秦炤非要去那招眼的地方住。

  秦炤瞥了他一眼，似乎就已經看出了他的疑惑，難得有興致解釋，道：「有一個詞叫做燈下黑。越是打眼看似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對我們來說越是安全。因為刺客也會以為我們不敢住去招眼的地方，只敢去犄角旮旯里住著藏著。」

  秦炤見著一旁有租賃馬車之處，便帶著晏之走過去，很快就租下一輛馬車，還雇了一位車夫。等兩人上了馬車，在車子裡頭坐穩了，晏之這才敢鬆懈一些，臉上流露出些許疼痛之色。

  但晏之的身子卻是緊繃的，坐著馬車大喇喇地去青州最好最熱鬧的客棧，他是真的怕被人一眼就發現。

  可瞧著秦炤，卻一點也不擔心的模樣。

  晏之不由想，他家爺的膽子真的是令他敬仰。

  用了沒多久，馬車便在客棧門口停下，秦炤與晏之從車上下來，兩人看起來絲毫沒有先前趴在草叢裡的狼狽。他們走進客棧，秦炤沒有多說廢話，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櫃檯上。

  掌柜的一見銀子，頓時面帶喜色，知道眼前這兩人是大客戶。

  於是熱情招呼著：「快，帶貴客去天字號房，給最好的那間！」

  店小二也熱情無比，領著兩人上樓，去了天字號房最東邊的那間。一推開門，秦炤便瞧見了裡頭的光景，果然不愧是最好的房間，裡頭不光空間大，而且東西一樣俱全。

  店小二說了幾句客氣話，秦炤便示意他下去，晏之這會兒倒是機靈了不少，給那店小二賞了些碎銀子，叫他去多備些熱水送上來。

  店小二拿了銀子，自然是美滋滋應下，麻溜地幹活去了。

  房門關上，秦炤立即讓晏之在床上躺下，解開了他的衣裳，檢查他的傷口。

  最嚴重的傷口便是後背那一處劍傷，幾乎深可見骨。

  「爺，我沒事……」晏之見秦炤臉色嚴肅得可怕，開口試圖安慰一下。

  但秦炤卻抿緊了嘴，拿出隨身攜帶的創傷藥，二話不說揭開蓋子就往晏之背上撒。

  晏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同時又有些著急：「爺，咱們這次出來東西帶的少，金創藥可就這一瓶，裡頭藥粉本就不多，你別……」

  晏之想說你別給我用，多浪費啊，本來就不多，萬一刺客再來，你也受傷了怎麼辦？

  可這話還沒說完呢，秦炤就已經將藥都用完了。真正是一丁點都沒剩，全給晏之用了。

  但秦炤的臉色依舊看起來不好，他沉聲道：「藥太少了，今日給你上了，還不知明日上傷勢如何。若是惡化，我去給你找個郎中。」

  晏之卻連忙拒絕：「別！王爺，你說過，若是捉拿之人受傷，到一處地方必定要去各個郎中處守著，因為受傷之人極有可能要去買藥或是叫郎中診治。你若是去了，有埋伏可怎麼辦？」

  這會兒晏之腦子清醒得很，他雖然不愛念書，但秦炤教過的東西，他都記得，不敢忘。

  秦炤知道他說得沒錯，而且這還是他教過的。可眼下晏之傷的這麼重，他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黃牛村時的場景，想起了那位給他療傷的衛郎中。

  若是她在便好了。秦炤下意識這麼想道。

  剛想完，他就聽到隔壁房打開了房門，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高喊著：「小二，給我煮碗牛肉麵！」

  「牛肉麵」這三個字咬音有些重，很有個人風格。

  聲音輕快，語氣里倒是透出幾分苦惱的情緒，像是在為什麼事煩惱，想要吃點什麼來緩解情緒似的。

  晏之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他有些不敢全然確定地開口：「王爺，我咋聽著有點像在黃牛村遇見的那位衛姑娘？」

  頓了下又道：「按著你與她約定的時間，三個月還差一旬，會不會真的是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