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抓到那人

  衛朝顏坐在一旁，腦子快速轉動著。

  

  「吳婆知道自己是我母親的舊部，玉姨娘絕不會對她有什麼好安排，若是玉姨娘的人送來的東西，她肯定會警惕。」衛朝顏不自覺的皺了眉頭，「這送糕點來的人，定是與吳婆關係要好的人，所以吳婆才會吃下。你去跟祥叔打聽我娘親舊部的人在哪裡幹活，這事兒我特意叫你讓人發現，玉姨娘定是知曉我會來找吳婆的。」

  祝玉妍立即道：「她這是想趁你來之前，將吳婆給毒啞了，讓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可她為何這麼做？若我們趕到時，及時發現了，去叫了郎中，不也會把這件事鬧大嗎？更何況，說不出話來，也還能寫字。」

  衛朝顏臉色變得凝重，她輕輕搖了搖頭：「吳婆不識字，是寫不出來的。我猜玉姨娘是一直盯著我這邊，只要我稍有動作，她便會叫人行動。她故意不在我讓你打聽她們下落時就動手，就是為了給我一個下馬威。」

  「下馬威？什麼意思？」祝玉妍聽得有些糊塗。

  衛朝顏右手微微捏拳：「她就是想讓我親眼看到這一幕，好叫我知道，若我糾纏過去，這次要的是吳婆的嗓子，下次就可以要吳婆的命。」

  祝玉妍微微瞪大眼睛：「她這是不想叫你查你母親離家失蹤的真相？這麼看來，她的確很可疑。」

  衛朝顏替床上的吳婆掖了掖被子，隨後起身往外走。祝玉妍連忙跟上，小聲詢問：「不查了嗎？」

  「自然是要查。」衛朝顏攏了攏自己的擋風的披肩，「吳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我們若不走，那送糕點之人是不會出現的。」

  「你的意思是……送糕點給吳婆的人，還會再來這裡？」祝玉妍有些驚訝，「為何？」

  衛朝顏道：「自然是要毀屍滅跡，將糕點換成沒有問題的。若是事後出了意外鬧起來了，也能撇開關係。」

  聽衛朝顏這麼一說，祝玉妍立馬就明白了過來。她又追問：「你就不好奇是誰下的毒手嗎？不留在這兒看看？」

  衛朝顏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眼祝玉妍，看得祝玉妍有些心發慌。衛朝顏無奈地伸手摸了摸祝玉妍腦袋，而後才道：「我們不從裡面出來，讓人覺得我們離開了，那人又怎麼敢再回來？」

  「我明白了，你是想造成離開假象，然後再偷偷回去。」祝玉妍這才徹底緩過神來。

  衛朝顏笑了笑，沒有說話。

  入夜，一個身影鬼鬼祟祟來到了花坊，輕車熟路地進了吳婆的屋子。

  屋子裡一片漆黑，那人只稍稍點燃了一根小火摺子作為照明。吳婆還在昏睡著，來者直接走到了桌邊，看到桌面上的糕點便立即伸手去拿，與此同時還從懷裡又掏出另外一包準備放在桌上。

  正是想掉包！

  就在即將掉包成功之際，忽然有人快速得來到那人身邊，那人只覺得脖子上一片冰涼——是匕首抵上脖子的觸感。

  接著，屋子裡的蠟燭忽然被點亮，頓時亮堂了起來，露出了來著的臉。

  此面孔年輕水靈，瞧著一雙眼睛，是個聰明的丫頭，年紀應該沒有超過十五歲。

  此刻，她被衛朝顏拿著一把匕首抵在脖子處，緊張得手足無措，想要發聲，卻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得發不出聲音來。

  「你是誰？」衛朝顏盯著女孩兒，眼神發寒，在昏黃的燭光下，她明艷的面容忽然間有了種瑰麗的可怖感。女孩兒覺得自己命懸一線，隨時都可能被殺死。

  「我……我……」女孩兒張嘴，聲音發顫，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句子。

  衛朝顏緊盯著她繼續道：「我沒見過你。你是哪房的人？可是玉姨娘派你來的？」

  女孩兒還是有些說不出話，只能輕輕點頭，表示的確是玉姨娘讓她來的。

  「別緊張，你照實說，大小姐便不會把你怎麼樣。」祝玉妍又點燃了一根蠟燭端過來，她放在桌上，光線強了一些，也讓衛朝顏的臉不是在忽明忽暗裡，顯得沒那麼可怕了。

  女孩兒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穩住了一些，雖然身體還在抖，但好歹能說出話來了。

  只聽她道：「我、我是錢婆的孫女阿北，我奶奶與吳婆交好。奶奶在大廚房幫工，偶爾便能得些好吃的，都會給吳婆送一份過來。玉姨娘知曉我們這層關係，便叫我給吳婆送她喜歡的糕點。」

  衛朝顏雙眼微眯了一下，又問：「那你可知這糕點裡有毒？！」

  聽到「有毒」兩個字，阿北整個人瑟縮了一下。她不敢撒謊，只好承認，點下了頭。

  阿北道：「玉姨娘說，若這糕點我不送，她便將我奶奶一家都趕出府，身契也不會給我們，叫我們沒有別的活路可走。我、我也不想害吳婆的。玉姨娘說，不會要了吳婆的命……」

  衛朝顏聽了覺得玉姨娘的惡毒比她想的更甚，連十幾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利用的機會。吳婆與錢婆交好，錢婆在吳婆落魄後又一直照顧有加，她孫女借她的名義來送吳婆喜歡的點心，吳婆見了自然心生歡喜，會忍不住吃上一個。

  「她還有沒有說別的？」衛朝顏將匕首又貼緊了一些。

  阿北眼眶裡淚花冒出來，想搖頭不敢動，只連連道：「沒有，她就只讓我把這糕點送來，然後說等晚上叫我再想辦法把糕點換了，別叫人看出端倪來。」

  衛朝顏見阿北神色不像是說話，於是將匕首收了回去。

  她看著阿北，道：「你多大了？」

  阿北怯怯的回答：「今年十四了。」

  「十四歲，也不小了。」衛朝顏看著阿北，接著說出來的話卻讓阿北打了個冷顫，「該懂的道理也都懂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應該心中有數。既然做了錯事，那就得有懲罰，沒有誰害了人都能輕輕揭過。」

  阿北心裡頭緊張萬分，別說阿北了，就連一旁的祝玉妍也很是緊張，不知道衛朝顏要做什麼。

  隨後，衛朝顏淡淡開口：「既然這糕點是你送來的，吳婆吃了半塊，你便也吃半塊，這事兒就算是揭過了。」

  衛朝顏這話音剛落，阿北就嚇得腿一軟，撲通一下跌坐在地。

  她滿臉淚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中全是恐懼。

  「小姐……」祝玉妍也沒想到衛朝顏會提出這麼個要求。

  先前她們離開後，很快就又偷偷折返回來，一路還避人耳目。而且祝玉妍發現，衛朝顏隱蔽行蹤很有一套，這讓她心中更是稱奇。等到了後，她們便一直躲在這裡，也不吭聲，也不點燈。

  祝玉妍還記得衛朝顏很篤定的告訴她，說那送糕點之人一定會在今日內回來。

  結果到了晚上，果不其然，真來了。

  只是她沒想到，居然是個小姑娘。

  此時此刻，小姑娘感覺都快嚇尿了。

  「怎麼？送糕點都敢送，吃糕點卻不敢吃了？」衛朝顏滿眼都是諷刺，語氣雖然平靜，可卻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衛朝顏在阿北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居高臨下看著跌坐在冰涼地板上的阿北，冷聲道：「給你一彈指的時間，不吃那就送你上路。」

  阿北終於忍不住嗚咽哭出聲，但她又不敢哭得太大聲，更不敢反抗衛朝顏。雖然衛朝顏才剛回府，這三年間府中已經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沒有什麼威/信可言。可此時此刻，阿北卻覺得自己被強大的壓力壓著，根本不容反抗。

  而且她覺得，如果自己不願意，衛朝顏真的會殺她！

  阿北哭著，手顫顫巍巍拿起一塊糕點要往嘴裡送。

  這時，床上忽然有了動靜，吳婆醒了過來。她嗓子啞了，只能勉強發出如同破風箱一般「嗚嗚」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