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意外中毒

  衛朝顏進府後，讓祝玉妍去接洽過一次祥叔，從祥叔手裡，便又知曉了母親舊部如今分散在府中何處。

  她不是每個人都要找，她有精準的目標，那就是一直跟在母親身邊的吳婆。從衛朝顏有記憶起，吳婆就一直服侍著母親，是唯一一個說得上貼身照顧的僕人。母親也極為信任吳婆，從前她還小的時候，若是想要去院子外頭玩，母親便會叫吳婆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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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朝顏覺得，若母親離府前曾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那最清楚的人肯定是吳婆。

  「吳婆被安置在花坊，專門負責照看一些府中的花盆景，聽起來是個輕鬆活兒，但實際上很累。」祝玉妍跟在衛朝顏身旁，隨她一起往吳婆待著的花坊方向走去，她一邊走一邊跟衛朝顏說著話，「吳婆上了年紀，做這些粗活估計腰和手都會受不住。」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衛朝顏隨口回了句。

  祝玉妍眼中眸光暗淡了一些，低聲道：「從前我在家中，也熱愛擺弄花盆景，曾試著親手打理過，十分的累。若是專門做這活計，其累的程度可想而知。」

  提到過去的生活，祝玉妍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衛朝顏知曉祝玉妍對自己最臣之女的身份很是介懷，聽到她提到過去，便連忙轉移了話題，開口道：「玉姨娘自然是不想讓我母親的舊部真的好過的，她只是想裝裝樣子罷了。沒準心裡頭巴不得吳婆受不住這辛苦，早點死了的好。」

  衛朝顏這次回來，便發現了一些以前她在府中從不會去注意的問題。比如玉姨娘實則是個心思細膩深沉的，她會根據當下的情況來做出判斷，然後斟酌著自己該說什麼話該用什麼語氣。而且，她在衛老爺跟前也慣會做面子功夫，不論什麼事，只要是她在府里做的，便都要表面過得去，讓衛老爺覺得她能管好整個府中的事兒，放心將中饋管家權交給她。

  「玉姨娘既然這麼容不得夫人身邊的人，那為何不直接打發走了？」祝玉妍心中有些不解，「我瞧著，老爺也不像是對夫人失蹤擔憂的樣子，既然不在意，那她身邊的人就更不會在意了，玉姨娘又何必忌憚？」

  祝玉妍這話一出，倒是讓衛朝顏腦子裡一根斷了的弦又重新連接了起來。

  她思考著這句話，越想便越覺得有古怪。

  她小聲道：「你說的沒錯，我爹表現出來的模樣，並沒有擔心，好像還有些憤怒之意。看著，像是對我娘親失蹤很是不滿。都對我娘不滿了，她身邊的人是去是留，他肯定不會在意。」

  祝玉妍沒有接話，她不想打斷了衛朝顏自己的思考。

  過了會兒衛朝顏才又開口：「除非，她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這樣做，莫非是怕她們會出去說什麼？還是……她怕她們出去後，會去找我？」

  衛朝顏思及此，越發覺得母親失蹤另有隱情。

  「等見到了吳婆，你的問題或許就能迎刃而解。」祝玉妍開口，語氣聽起來倒是像安慰一般。

  衛朝顏看了眼祝玉妍，她神色依舊冷清，可眼神卻並不冰冷。衛朝顏想，其實祝玉妍應該也是個內心溫柔的人，只不過家庭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不得不把自己包括一層堅硬的外殼來自保。

  這種自我保護，衛朝顏曾經也體驗過，非常能理解。

  衛朝顏輕「嗯」了一聲，腳下的步伐加快。

  祝玉妍又道：「這花坊處於前院與後院中間，但靠著西邊，只怕你一去，玉姨娘那邊就能得到消息了。」

  衛朝顏輕笑：「得到便得到，給她些壓力，不是很好麼。」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衛府的花坊。

  說是花坊，其實就是一間小房間，前面有個稍稍開闊一點的平地，擺放著一些正在培植的盆景。只等盆景開好了花，便會挪出去擺放到花園和一些院落景觀處。

  花坊人手少，只有一個花匠外加吳婆，那花匠住在隔壁一處屋子。

  「到了，就是這兒。」祝玉妍開口提醒。

  衛朝顏便朝著房間邁步，才剛到門口，便聽到「咚」地一聲悶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倒地了。

  「去看看。」衛朝顏迅速做出了決定，小跑著進了屋子。

  這進屋一看，便見吳婆倒在地上，臉色發白，嘴唇抽搐，嘴角還滲出了些許的血！

  衛朝顏和祝玉妍大驚，祝玉妍第一反應便是要去找郎中救人，衛朝顏一把抓住了祝玉妍的手。

  「別去找了，州鎮裡郎中水平有限，而且還沒幾個，不一定請的過來。」衛朝顏一邊說著，一邊示意祝玉妍幫把手，「來，幫我一起將吳婆抬到床上去。」

  兩人費力將吳婆抬上了床，吳婆雙眼緊閉，身上還有些發抖，似乎很冷。

  祝玉妍見到此等情況，心裡也有些焦急：「她這是發了什麼急症嗎？不請郎中可怎麼辦才好？萬一沒命了呢？」

  到底是年紀小些，祝玉妍經歷的事還是少了點，最大的事是全家下獄這種，真正生活中生離死別的事接觸的還少，她此刻就有些心慌，手腳也開始變得冰涼。

  衛朝顏卻沒說話，直接給吳婆把脈。接著又仔細查看了吳婆的眼睛，還擰開她的嘴仔細瞧了下。

  祝玉妍見她這模樣，瞧著像是郎中一般，一時半會兒也不敢打擾，就靜默著站在一旁。緊接著，便見衛朝顏忽然起身，走到了屋子裡的小桌子旁，看了看桌子上放著的一塊點心還有喝的茶水。

  片刻後，衛朝顏像是心裏面有了答案，又來到床邊坐下，再仔細的把了脈。

  祝玉妍看得抿了抿嘴，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麼樣？你能看出什麼來嗎？」

  「是中毒。」衛朝顏的臉色很是不好看，瞬間黑了下來，「不過這毒的毒性不強，主要是以竹宴草為主，配以辛洛，訣子等。服下後，人會在短時間內因寒冷發顫，但身體卻會開始高熱，可能會伴有吐血。看著嚇人，但並不致命，但它有個最大的作用。」

  祝玉妍沒想到衛朝顏竟然真的懂醫術，聽她這麼說，便想也沒想問：「什麼作用？」

  衛朝顏聲音都冷了下來：「它會讓人聲帶受損，也就是說……吳婆醒後，極大可能會成為一個啞巴。」

  祝玉妍一聽，瞬間驚得後背的冷汗冒了出來。

  她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吳婆，覺得這下毒之人真的太過於狠毒了！

  「可有解毒的法子？」祝玉妍看著吳婆，有些於心不忍。

  衛朝顏搖了搖頭：「這個毒不致命，但同樣的也不可逆。她已經服下了毒，便只能等醒來後才知曉具體情況了。」

  但衛朝顏還是從系統里兌換了藥品，這次她要的是成品藥，可以直接沖泡。在祝玉妍驚訝的目光下，衛朝顏用屋子裡的熱水沖泡了一碗藥，小心翼翼地餵吳婆喝下。

  祝玉妍根本就沒看到她是從哪拿出來的藥，滿臉都是問號：「你是從哪來的藥？」

  「我說是隨身攜帶的，你信嗎？」衛朝顏一邊仔細餵吳婆喝藥，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自然不信。」祝玉妍想都沒想就否認了，「誰沒事會帶治療中毒的藥？而且你這藥也奇怪得很，居然熱水一碰就能化開。你到底，從何弄來的？」

  衛朝顏將最後一口藥給吳婆餵下後，將碗和勺子遞給了祝玉妍，而後道：「藥從哪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幫她。這世間各人皆有自己的秘密，有的大有的小。但只要不是想做傷天害理之事，即使是不願說的秘密又有何妨？」

  說著，衛朝顏拍了下祝玉妍的手臂，輕聲道：「我們就不要過問彼此的秘密了，只需要做在府中要去做的事便可。」

  服下衛朝顏的藥後，吳婆看起來好了許多，冷顫也停止了。

  衛朝顏與祝玉妍此刻坐在床邊的榻上等著吳婆醒來。

  「總覺得這事兒有些太巧了。」祝玉妍此刻也從吳婆中毒的驚嚇中緩過來。這一緩過來，她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怎麼我們要來找吳婆，前腳剛出發，後腳她就先中了毒？」

  衛朝顏道：「茶水還是滾熱的，的確是剛燒不久，想來是不久前招待了來訪者。那毒是下在點心之中，這豌豆黃糕是吳婆最愛的點心，曾經我母親也會經常叫人買些回來給吳婆。這個糕點，可是要去東市買。」

  祝玉妍聽了後也反應過來，她立即道：「也就是說，這糕點是專門有人買來送給吳婆吃的？這家糕點鋪子我也知曉，州鎮裡有些臉面的人家，都喜歡去買些糕點吃。可對於尋常百姓或者侍從來說，價格就有些貴了。」

  「沒錯，吳婆一向節儉，她不會自己去買這糕點。更何況，她如今待在府中寸步難離，玉姨娘是不會給她機會逛街的。」衛朝顏繼續說著，「所以，這是一個知曉吳婆喜好的人送的，而毒就下在這些糕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