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其中因由

2025-03-03 17:17:44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二百章

  在如煙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司馬皓軒最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凌月懷孕得消息早就在不經意之間散播了出去,如煙最早並非是從妙笛口中得知了這件事。當時有人來找她,以凌月害她失去丈夫為由攛掇她進宮加害凌月,如煙沒有答應。因為在如煙心中,她並未真的恨過凌月,只是她一時沒有辦法接受罷了,可是隨著時間推移,當初的很多情緒也在日後慢慢消磨,如煙也終於明白了她生凌月的氣,不過是因為她需要找一個出口宣洩自己的悲傷。而當此時當有人因此要去她傷害凌月,她如煙是如何也做不出的。

  本以為這件事不過是無聊生活中的一個插曲,卻不想那人受挫離開,第二日就帶人闖了如煙的宅邸,搶走了憶冬,並且告訴如煙,如果想要救得她的兒子,就得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如煙救子心切,也是萬般無奈,唯有答應下來,隨即也才有了後面的事。

  「毒藥是根本帶不進宮裡的。」清荷聽完如煙的哭訴,瞪著如煙的眸子裡簡直要噴出火來,「如煙,你老實交代,這些腌臢東西,你是從哪裡來的?」

  相較於清荷的激烈,如煙卻是顯得冷靜的有些離譜,她轉目幽幽看了一眼清荷,聲如蚊吶般道:「這些東西我自然帶不進來,都是每日有人給我送來的。也是由此我能斷定,想要加害姐姐的人就在這宮裡。只是我沒想到,那個人會是皇后。」她突然慘然一角,抬目看向了司馬皓軒,「我原以為,是太后看不慣姐姐,不想要姐姐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我沒想到,今天送來的藥,不是下給姐姐,是給陛下您的。」語畢,如煙重重磕下一頭,那沉悶的聲響讓清荷的身子為之一顫。

  司馬皓軒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清荷,道:「你去把李篆叫來,然後去守著凌月,她若有什麼立刻回來向我稟報。」

  清荷心知,司馬皓軒現在說這話不過是想要把她支開,於是只能應允,起身離開。

  大殿之內僅剩司馬皓軒和如煙兩人,氣氛更加肅穆,如煙以額貼地,長跪不起。沉了片刻,司馬皓軒終於長嘆了一口氣,起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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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是不生氣,而是想及任宇馳,他心中亦是生出些許異樣的情緒。任宇馳一死,留如煙帶著孩子,孤兒寡母生活本就艱苦,就算是不缺衣短食依然會讓人心酸。可是偏偏有人利用這一點把他們作為棋子,這簡直令人髮指,讓人難以接受。而更偏偏,這位幕後黑手竟然是現處東宮的皇后。

  好你個蕭漪夢,竟然敢做出如此卑鄙陰損之事,就別怪我司馬皓軒不給你們留有活路。

  邁出殿門,司馬皓軒沉了口氣,就瞧見李篆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額頭上浮著一層薄汗,很是著急的樣子。行至他面前略行一禮,見他俯身過來,小聲道:「陛下,不好了,楚將軍方才托人送來的八百里加急,仿佛是有什麼要事。」說著,從袖筒里拿出一個密匣子,遞給了司馬皓軒。

  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司馬皓軒眉頭緊皺,拿著密匣就拐進了另一側的耳室。

  李篆眼睜睜看著司馬皓軒看過密匣中所裝摺子之後的表情變化,眸色一片暗沉,嘴角卻是隱有笑意,那笑卻是極度陰森恐怖,捏著摺子的手指因為發力過猛而泛白,牽動手背的經絡,只覺駭人。他聽了一刻,冷哼一聲,道:「李篆,擬旨,調蕭庸回京,北域軍中事務皆交於其手下將軍代管。另一道旨,直接發於楚江,命他率領北域軍隊,與北藩和談,切不可引起戰爭。」

  隻字片語,卻是讓李篆心中猛然一驚,卻也不敢多問,連忙應下。

  司馬皓軒沉了片刻,又道:「傳我口諭,文恭皇后蕭漪夢所居鳳棲宮禁足,即刻起宮中任何人不得出入,有違者,殺無赦。另,即刻傳曹子俊過來。這些事你先去辦,切記一定要小心,不要驚動了太后。」語畢,他意味深長的看一眼李篆。

  李篆意會,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不過片刻,曹子俊在門口站定,司馬皓軒看他一眼,招招手讓他進屋,開口命令道:「著你手下信得過的人去查任宇馳兒子的下落,宮裡的禁軍不要動。分派一下宮中禁軍的分布,看住了鳳棲宮,還有這永和宮內,任何人不得出入。」

  曹子俊一怔,一臉驚訝的抬頭看住司馬皓軒,張口問道:「陛下,這」

  「你先去安排。」司馬皓軒不耐煩的一拂袖子,擺擺手示意曹子俊出去。

  縱然此時心中有千萬個疑問,曹子俊也是明白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問才是正確選擇,司馬皓軒讓他做什麼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現在不說,等事情結束,自然昭然若揭,也就不再多語,躬身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室內恢復安靜,司馬皓軒在原地站了一陣,低頭再度看向手中緊握的摺子,昏暗燭光之下,唯覺躍然紙上的黑字刺痛雙眼。

  「蕭庸殘殺北藩商隊,斬北藩來使,傳假詔,欲挑起兩國戰事。」

  蕭庸啊蕭庸,真的是打的一手好主意啊。孤才把你調回北域多長時間,你就起了這樣的歹心,既然那麼想要這權力,孤便索性收了你的一切。司馬皓軒心中冷笑,冷哼一聲,將摺子重新收好放於袖中。長長吐了一口氣邁出耳室,直朝凌月所在的寢殿方向去。

  夜色濃稠如墨,司馬皓軒站在院子裡,抬頭看了看天空。一片漆黑之下沒有絲毫光亮,就如同他現在所處的環境,身處陰謀之中,身側皆是陷阱,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命喪黃泉。可是這些若是只衝著他而來,倒也是無可厚非,可是為什麼偏偏要牽扯進凌月,又要扯進她腹中的孩子,還有這麼多無辜的人。心中的憤怒一陣鬱積,他只感到一陣氣血翻湧,喉頭一陣腥甜,顯些站立不能。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最終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口,才重邁進殿裡。

  塌前的屏風已經撤掉,床幔也已經放了下來,沈太醫正跪在榻邊,隔著絲帕給凌月診脈,見他進來,連忙轉身一拜,算作行禮。司馬皓軒懶懶一擺手,沒有說話,走過去在桌邊坐下,身後的宮女趕忙上前給他看茶。

  低頭抿進一口茶水,勉強算是壓住了喉頭的腥甜,司馬皓軒低頭沉了兩口氣,這才看向已經已經起身朝他走過來的沈太醫,還不等他發問,沈太醫已經屈膝跪下,聲音低微道:「卑職該死,沒能保住皇嗣,娘娘有孕四月,這孩子已是死去多時了。」

  司馬皓軒往桌上放茶盞的動作一滯,蹙眉看住沈太醫,聲音近乎顫抖的問:「你說什麼?」

  沈太醫頭低得更低,「陛下,卑職方才查明,娘娘所中毒物除了影響身體之外,本就是損害胎兒的,也就是說,倘若今日陛下強行保胎,那麼他日娘娘臨盆,生下來的也是死胎,而到時娘娘毒發,必然一屍兩命。」

  司馬皓軒頓時呆愣原地,猛然抬頭朝凌月的方向看過去,清荷正好拿了帕子想給凌月她擦臉,許是聽到了沈太醫所言,一時間也愣住了,下一刻眼淚就流了下來,然後捂著嘴,轉身繼續探入床幔之內,幫凌月擦拭。

  沈太醫看了看司馬皓軒,表情有些為難:「陛下,且讓卑職替您診脈。」

  司馬皓軒知道他是要看他是否中毒,可是他現在哪裡有這樣的心思,就算他此時中毒也未必會死,相反是凌月此時的情況更讓他擔憂。隨意擺擺手,讓沈太醫下去。

  沈太醫知道勸說無用,沒有再說什麼就下去煎藥了,司馬皓軒屏退了清荷,坐到榻邊去看凌月。

  蒼白的近乎透明的一張臉,深深埋在如雲一般的黑髮中,眼睛緊閉,眉頭微蹙,似乎很是痛苦。忍不住伸手想去撫摸她的側臉,可是當他的手觸到她的皮膚,就只感到一陣微涼,是她皮膚上結起的一層冷汗。

  心頭仿佛被挖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刮著寒風,他望著凌月的臉,突然很害怕她會就此沉睡下去,再也不醒來。莫名就覺得有些恍惚,早在兩個時辰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她還好好的賴在他懷裡跟他撒嬌,可是現在,她卻是毫無生氣的躺在這裡,飽受著疼痛煎熬,而他卻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

  突然之間好恨,恨自己無能,從一開始就說好了要護她周全,可還是一次次的陷她於危險之中。腦海中浮現她每一次受傷的場景,樹林中她的手臂被刀劃傷;玉楓閣之後她掌心錯落的傷痕;從司馬皓正手中救下只剩下半條命的她;她為了不連累他寧可一死;與殷冥一戰之後費盡一身武功明明已經發誓此生不會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可是如今卻是不僅沒有護了她,還傷了他們的孩子。

  想及此處,那在胸口滿溢的疼痛便在頃刻間化作了怒火,想及早就今日種種的罪魁禍首就是蕭庸和蕭漪夢,心中所有的憤恨都似找到了宣洩點。

  司馬皓軒的眸色沉了又沉,望著凌月語氣淡淡道:「凌月,別怕,今日他們所做的一切,我一定會讓他們十倍奉還。」語畢,他起身,喚進清荷照顧凌月,自己則朝養心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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