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舊日因果

2025-03-03 17:17:45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二百零一章

  養心殿內,司馬皓軒坐於書案之後,望著緊閉的殿門出神,胸口處一陣氣血翻湧,被他強行壓下,順手拿起一旁的茶盞抿進一口茶,衝散口中的腥甜。

  殿內燭火湛湛,將整個屋子籠上一層昏黃,莫名就讓人覺得壓抑。

  有輕微的腳步聲在殿門停住,隨後就聽到李篆的聲音:「陛下,文恭皇后帶到。」

  司馬皓軒眸色一厲,冷聲道:「讓她進來。」

  李篆領命,打開一側殿門,放蕭漪夢進殿,隨即他也跟著進來,在門口站定。

  蕭漪夢邁著蓮步朝司馬皓軒走過去,抬頭挺胸,不卑不亢,娉婷婀娜。頭戴鳳冠,身著鳳袍,妝容景致,雍容華貴,嘴角一絲淺笑恰到好處,當真是艷麗非凡。

  司馬皓軒皓軒冷冷看他,目光中是完全不加掩飾的厭惡。

  

  蕭漪夢恍若未見,直直站在司馬皓軒案前不遠,優雅行過一禮,站直身子巧笑開口:「陛下,臣妾今天的裝扮可還好麼?」說著,嘴角似是浮起一絲自嘲,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華服,最後卻是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沉默片刻,司馬皓軒終於開口,淡淡吐出三個字,語氣冷的卻像是千年寒冰,他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慢慢緊握。他是實在不明白,以她蕭漪夢和凌月素昧平生,好端端為何就要加害於她,並且要用那麼陰狠的手段,還要去利用如煙,她到底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陛下,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害她,和她的孩子麼?」蕭漪夢幽幽反問,抬頭望向司馬皓軒,嘴角閃過一絲殘忍,卻是笑了:「陛下,那難道不是你的孩子麼?」嘴角笑意更甚,殘忍意味更濃。「既然陛下如此在意孩子,為什麼姐姐嫁給您七年都不曾有孕?您當真以為這些,就無人知曉麼?」

  司馬皓軒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眉頭忽然緊蹙,盯緊她並不一語。他自是明白,蕭漪夢既然敢出此言,必是已經打定了就死的主意,她已經沒有什麼要顧忌的了。既然如此,索性就讓她一次說個明白,到時蕭庸回京,她父女二人一併發落。

  蕭漪夢抬頭看向他,嘴角的笑容一點點變冷,隱藏眼底的恨意一點點表露:「陛下,姐姐跟了您七年,最後竟然比不過一個凌月。倘若她凌月僅僅是一個鄉野女子也就罷了,可她偏偏是前朝罪臣宇文弘的女兒,還是赫赫有名的東煞夜鬼。姐姐最後為你而死,而你最後卻是幫這個女人遮掩身份,讓她成為你的皇后。可憐是臣妾,還偏偏要在這一場鬧劇中充當這莫名其妙的小丑,空冠著一個皇后的名分,卻是什麼都得不到。」

  「呵呵。」司馬皓軒一聲冷笑,盯著蕭漪夢沒有絲毫表情:「你這些問題,不如去問你的父親。倘若不是父親覬覦權力,要將你作為籌碼送進宮來,補芸琴的缺,你當真以為,孤有心思將你安置在這後宮中麼?」

  明明就是他蕭庸不識好歹,自己設了這樣一個局,最後卻是將自己圈在其中,這根本怪不得別人,只能怨他太貪心,太不知好歹。偏偏還要拿著凌月的身份作為要挾,如此急功近利,甚至想出了要取人性命,這一次,他司馬皓軒絕對不能姑息。

  「臣妾的父親?」蕭漪夢低聲喃喃,目光一滯,低嘆一聲:「陛下說的沒錯,臣妾確實應該怨恨他。恨他為了一己私慾,害了姐姐,更恨他為了自己,不惜殘害我,將我當做他的棋子。」她突然停住不說,卻是留下淚來,抬頭看住司馬皓軒,表情慢慢變得詭異,「陛下,你以為只有凌月失去了的孩子麼?姐姐,她還有臣妾,我們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是因為你將凌月放在心上,所以才會那麼著急,而臣妾和姐姐,你卻是絲毫都不在意。」

  這話中含義頗多,司馬皓軒一怔,盯著蕭漪夢的眼睛微微眯起,沒有接話。

  蕭漪夢看見他這樣的表情,忽而又笑了,歪著頭看他,嘴角的殘忍越發濃烈:「陛下沒有聽懂麼?也罷,不如臣妾慢慢說給你聽。等臣妾說完,您也許就能明白,臣妾為什麼會這麼恨凌月,這麼恨你。」她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最後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出口,眼底的仇恨幾乎要將她吞噬殆盡。

  「姐姐不孕,陛下自然清楚是為什麼。至於凌月,那本就是出自臣妾之手,時至此時,臣妾已經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臣妾只恨太便宜了她凌月,倘若按照計劃,她本應該最後死於難產,一屍兩命,而今日此時她還活著,實屬老天開恩了。」說完她猙獰一笑,「原本臣妾為陛下也是謀了一個好結局,只是不想世事難料,終究沒能讓臣妾得償所願。臣妾死去的孩子,終究只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語畢,她滿臉皆是悲戚,低頭間目光呆滯,眼淚卻是如同斷線珠子一般滑落下來,落在她明黃色的華服上,留下點點痕跡。

  聽到這裡,司馬皓軒眉頭蹙得更緊,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的孩子?」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件事之後肯定還隱藏著其他的隱情,心思一沉,繼續問道:「你和誰的孩子?」

  心中並非沒有惱怒,卻不是因為她蕭漪夢身為他的皇后卻和他人育有孩子,原本他對她就無心,她做什麼都和他沒有關係,他現在惱怒,完全是因為她將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歸在了凌月身上,而更有可能,在這其後還有更大的陰謀。

  蕭漪夢聽到司馬皓軒的問話,悠悠看他,目光中是一片死水一般的冰冷,璇兒她復又低頭看向自己的身上,緩緩舉起雙手,雙手交迭著撫摸上面紋繡的金鳳,低聲道:「臣妾的孩子是陛下的。」她頓了一下,很是好笑的抬頭看向一臉陰沉的司馬皓軒,搖頭,「陛下別著急,臣妾所說的陛下,並不是你。臣妾的陛下,現在正被您關在天牢里,此生不得出。」

  司馬皓軒一瞬間愣住了,原來她蕭漪夢口中的陛下,就是司馬皓正。

  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蕭漪夢心知他已經猜到了,於是笑得更加溫婉猙獰,伸手府上腦後簪著的五鳳金步搖,緩緩道:「『陛下』當時很寵愛臣妾,說是等他登基之後,一定會封臣妾為皇后,這支步搖就是他送給臣妾的。當年十二月初一,原本是『陛下』登基的日子,可是不想就因為一個凌月,讓一切都改變了。」說著,她的淚又落了下來,嘴角的笑意卻是未減。

  「最後陛下,您成了皇帝。」蕭漪夢瞪住司馬皓軒,朱唇一啟一合,聲如魔咒:「而臣妾的『陛下』,卻是成了階下囚。而隨後,陛下您給了凌月定國公次女的身份,要迎她進宮。父親自然不會允許自己手中權力盡被定國公奪去,於是開始費勁心思想要送臣妾進宮。可是當時臣妾已有了身孕·三個月。」她停住不說了,秀美緊緊擰起,咬緊了下唇,表情異常痛苦。

  司馬皓軒緊抿了唇角看她,眼底升起的不知道是什麼情緒,緊攥的拳頭骨節已經微微發白,只聽他低沉卻滿是憤怒的聲音:「你說這些,不過是因為你父親蕭庸不知好歹,你是被他送上絕路的,你應該恨他。」

  「臣妾是恨他啊!」蕭漪夢突然大喊出聲,瞪大了雙眼,滿臉淚痕,「可就算再恨他,他也是臣妾的父親啊!陛下您如此口口聲聲,可知您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倘若您沒有帶著凌月進府,姐姐就不會傷心,倘若沒有她凌月,姐姐也不會誤死,姐姐不死,臣妾就不用進宮,也就不用當這令臣妾無比噁心的皇后!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臣妾雖然高居皇后之位,其實不過是個木偶罷了!憑什麼,憑什麼她凌月擁有一切,而臣妾什麼都沒有?!臣妾一定要報復她,讓她知道到底有多痛!」說著,她突然猙獰大笑出聲。

  「陛下,您不知道臣妾給凌月下的毒到底有多痛。就像臣妾的孩子當年被拿掉的感覺是一樣的,那種撕心裂肺,臣妾就是要讓你們也切身體會。」咬牙切齒的出口,伴隨著她越加猙獰詭異的笑聲,司馬皓軒眼看著她緩緩取下了簪著的五鳳金步搖。

  突然間明白了她要幹什麼,司馬皓軒連忙給一旁的李篆遞過一個眼神,順手抓起桌上的紙鎮,直接朝蕭漪夢的鎖骨砸了過去。

  極輕微的一聲響動,蕭漪夢手中的步搖落地,她整個人也歪倒了下去,一手捂著自己斷掉的鎖骨,抬頭望向廳上依舊穩若泰山的司馬皓軒,語氣陰狠道:「司馬皓軒,你救不了凌月的,你永遠救不了她。因為我手裡還握著她的命呢。」

  李篆匆忙上前制住了蕭漪夢,才要向司馬皓軒請命,就聽到殿外一聲通傳:曹子俊來了。

  放曹子俊進殿,看見跪在地上的蕭漪夢,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開始稟報:「陛下,已經找到了如煙的孩子。現在正在帶往宮裡,剩下的人要怎麼處理?」

  蕭漪夢聞言,整個人仿佛瞬間被抽掉了骨頭,癱在了地上。

  司馬皓軒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冷冷瞥了蕭漪夢一眼,開口:「嚴刑拷打。至於東宮皇后蕭漪夢,現囚於鳳棲宮,不讓任何人探視,也別讓她死了。今日之事,概不外傳,等蕭庸回京,一併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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