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歲月靜好

2025-03-03 17:17:29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三章

  縱是時光如流水,匆匆不回頭,這宮裡的日子也沒覺得有多少不同,只是日復一日的更迭,磨光了最初的所有的濃烈炙熱,越發朝著似水溫婉的方向去了。

  閒閒一晃,數月已過,此時已是初夏。隨著氣溫的升高,凌月也越發變得慵懶起來,終日除了看著若水修習醫術,剩下大把的時間就是用來研習菜譜,且不讓旁人搭手,只她一人在廚房裡忙活。

  對此清荷甚是不解,也趁她不忙的時候問過幾句,而凌月卻只淺笑不語,依舊低頭只顧做自己的事情。

  於她而言,現在縱然是在宮裡,她坐享皇后之位,而終歸那些名位身份什麼的,行至最後都是虛空,她想要的只是在歲月靜好中,身邊能有自己愛的人陪著,有她的在乎的人近在身側,朋友離得不遠,偶爾可以見面敘舊,就已是此生大幸,至於旁個,她確實沒有心思去關心。

  是以,之於司馬皓軒,她總想著以尋常人家的方式與他相處,畢竟那是他們心中一直所想,卻終不可得的希翼,總得找些別的方式彌補回來,也不失是給自己一個成全。

  曹子俊來永和宮的時候,凌月正靠在大殿最裡面的廊間發呆,手裡拿著個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甚是悠閒自在。旁邊的若水正拿著一本醫術看的認真,瞧那微皺的眉頭,嘴裡還念念有詞,還真有幾分大夫像。

  曹子俊不禁覺得恍惚,想說不過寥寥一年,這若水仿佛在一夕之間長大了,沒有了過去的貪玩浮躁,轉而變得沉靜穩重起來,尤其那眉宇間多出的幾分疏離,很是有當年凌月的模樣,只可惜現在的凌月,盡失一身武功,表面上看起來雖與往常並無二致,但到底是有什麼不一樣了。腦海中浮現去年若水打碎了貴重茶具,凌月追著她滿院子跑得情形,心中頓時泛起一陣惆悵,越發讓人不知所謂了。

  聽到腳步聲凌月轉過頭來看,見是曹子俊臉上浮起一絲笑意,調侃道:「哎呦,今天是什麼風把您這位曹大將軍吹來了?」若水循聲也放下書朝他看過去,臉上卻是出現一種極奇怪的神色,似是帶著些驚訝:「曹大哥,這裡是內宮,你一個禁軍統領,怎麼能進來?」

  這話倒也沒錯,歷朝歷代帝王后宮之內,除了太醫其他官員根本邁進不得,但是萬事總有寫例外,更何況曹子俊是一早就跟在司馬皓軒身邊的副將,再者說在此之前,凌月和他的關係也算不錯,雖是避嫌,倒也不至於太過。

  

  「若水,你關心的事著實有些多餘。」曹子俊看著若水,一臉不認同,「今天方子背的怎麼樣了?」

  若水嘟起嘴,「哼」了一聲,對曹子俊說:「曹大哥,我已經不背方子了,現在開始跟著凌月姐學診脈了。」隨即轉頭便問凌月,「凌月姐,這書上說的『滑脈』是什麼意思啊?」

  凌月眉頭一挑:「『滑脈』我跟你解釋不清楚,你去找一碗黃豆,鋪平了用手按在上面滾,類似於那種手感的脈象就是『滑脈』。」探身用團扇輕輕拍一下若水的肩膀,「去讓清荷拿一壺我早上制的果桑釀來,你也尋個地方去玩會,我和你曹大哥說會話。」

  若水很是不情願的起身,應了一聲之後,拿著就出去了。曹子俊走過來在凌月一旁坐下,看著她笑:「三月沒見,你倒還和以前一樣,半點都沒有當皇后的架子,張口還是我啊我的,小心傳到太后耳朵里,完了又得數落你。」

  凌月冷哼一聲很是不以為然,斜睨著曹子俊說:「曹大統領,請你看清楚了,我這是永和宮,我在我自己的家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太后娘娘就算是真的想管我,那也真的是有點鞭長莫及了。」

  正說話間,清荷正好端著茶盤過來了,見了曹子俊面上突然一紅,忙低下頭,為凌月和曹子俊斟好了茶就趕緊退了下去。凌月嘴角含笑的看著清荷走遠,朝曹子俊抬抬下巴示意他嘗嘗那果桑釀,語氣淡淡說:「這果桑釀我制了一晌午,是酸甜口,很是開胃,你先嘗嘗,味道怎麼樣?」

  曹子俊低頭淺笑,拿過桌上的茶盞,低頭淺抿一口,連忙點頭稱讚:「嘿,昭睿皇后娘娘,早前我怎麼不知道您的手藝這麼好呢?合著都藏著掖著呢?」

  凌月很是不屑的白他一眼,不打算接話。

  曹子俊卻是先笑了,很是閒散的拍拍手,說:「得,我也不跟你瞎扯了。是陛下現在和定國公等朝中重臣正在議事,抽空讓我過來傳個話,說是晚上晚些過來,讓你自己先用膳,別等他了。」說完嘴角就噙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看著凌月。

  「哦。」凌月懶懶應一句,漫不經心的追問一句:「怎麼了,是不是朝堂上出什麼事了?」

  自剿滅前朝反軍之後,這幾個月來朝中並無大事發生,許是國本初定,所有精力都放在維穩之上,大梁國內一片安然,是以,司馬皓軒每日下朝之後便在養心殿批摺子,等晚上了就到永和宮來,日子過得甚是簡單。然而今天卻是和朝中幾位重臣議事到如此之晚,到底是不能不讓人多幾分疑心的。

  「倒也沒出什麼事。」曹子俊答的坦然,「不過是北域藩國那邊突然傳來消息,稱下月他們的王子要來我國朝貢,意為打通兩國貿易,促使兩國互通有無,令兩國之民俱得其惠。」

  「額,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凌月絲毫不以為然,望著曹子俊笑得深不可測,「曹子俊,你應該知道的,後宮不涉政。」語畢,身後拿過桌上的茶盞,低頭抿進一口,嘖嘖嘴。

  這樣的回答讓曹子俊很是無語,他望著凌月忍不住瞪她一眼,笑:「我並未說讓你涉政的話,即是你不想聽,那我們就換個話題,可好?」

  凌月聳聳肩,不置可否。

  曹子俊望著凌月的臉色忽而一沉,轉而朝廊口看了一眼,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現在和那位蕭皇后怎麼樣?」

  「不怎麼樣?」凌月很是不解,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除了每逢大日子和每月的初一十五去太后宮裡請安時能碰到她,其他時間我還真沒見過她。你也知道我現在身子不大好,又不常走動,她有什麼消息我又從何得知?」回話間腦中不受控制的浮現蕭漪夢的面容,總是低著頭很是謙卑的模樣,眸子裡卻是時不時露出些許莫名的情緒,叫人才不明亦看不透,更多了幾分疑惑,總感覺她像是在刻意隱瞞什麼似的。

  話及此處,曹子俊的注意力成功被引到了別處,他望著凌月眉頭漸漸緊蹙,聲音亦是嚴肅不少:「之前有所顧忌所以一直不曾問過,上次你傷的那麼重,現在可是大好了?」目光忍不住掃及凌月胸口被利劍穿透的地方,想起那一日在定國公府玄逸之用劍指著司馬皓軒時所說的凌月武功全廢的話,心頭猛然一揪,緊抿著唇角再也問不下去,隻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凌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無其事的低頭再抿一口茶,淡笑著搖頭:「你可別拿那樣的眼神看著我,不過是廢了一身武功,好在我還沒死。只是我前半生到底造孽太多,廢了武功便再也無法殺伐,對我而言未嘗不是好事。方才你也看見了,我平日裡就是教若水習醫,再不就搗鼓些吃食,日子平順且安穩,我已經心滿意足。」忽而她轉眸看著曹子俊,「可還記得早前在王府時我對你說過的一句話?君子遠庖廚,女子遠江湖。所以我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終究是謝謝你的關心。」

  話中含義再是明顯不過,曹子俊聞之點頭淡笑,再不多言,看凌月一眼,拿起茶壺再為自己斟滿一杯,轉眸朝廊後的一小片梅林看過去。鬱鬱蔥蔥一片綠色,配合著蒼勁的枝幹,雖無冬日裡寒冬艷紅的景致,卻依舊顯得挺拔俊秀。

  曹子俊正出神間,就聽到凌月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訥訥的,帶著幾分傷感:「如煙,她現在還好麼?」凌月知道,自她進宮這幾個月以來,都是曹子俊前去朝看如煙和憶冬的,有時會碰到妙笛,可終究是因為凌月的關係有了隔閡,再不似從前一般熱絡。

  「凌月你放心,任兄和我志氣相投,他雖已逝,但他的妻室我自會照顧好。其實之前,弟妹也曾提過,並非真的遷怒於你,只是」

  「我明白的。」曹子俊話還沒說完,就被凌月打斷,之後就見她一臉難得的嚴肅表情朝他看過去:「其實有很多事情,大家都是情非得已。心底縱然明白,也終究難過自己這一關,我並不怪她。只是我冒昧提醒你一句,你現在尚未婚配,去到如煙那裡次數一多,也是有所不便,有什麼事還是知會蔣少夫人一聲,她雖即將臨產,但手下的人還是靠得住的。這樣多個人去,也能少些非議。你說是也不是?」

  寥寥幾句,卻是提點其中要害。曹子俊恍然大悟,且看著凌月卻見她一臉疏淡,心底溢出的不知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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