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多事之夏
2025-03-03 17:17:31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六月初,北域藩國王子依時進京,為顯兩國交好,設宴宮中,朝中親貴大臣皆作陪,後宮兩位皇后,雖為女眷,但以國母身份,得意陪伴聖駕,一齊入席。
凌月向來不喜歡熱鬧的場合,早前在王府時就有表露,只是外人不知,所以能夠尋個僻靜地方躲懶。可是現在她已然身臨後位,有些場合就不能再度敷衍,更是沒有懶可以躲,於是只能跟在司馬皓軒身後,面上掛著假意的笑容,再略顯生疏客套的和另一側的蕭漪夢扮演著姐妹情深,著實心累。
這一場宴席下來,凌月滿腦子琢磨的都是趕緊回永和宮裡卸下她這滿身的累贅,至於席上旁人說了些什麼她倒是絲毫沒有印象,只記得那北域藩國的王子倒是長得很是清秀,似有幾分中原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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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熬到宴席散場,凌月只覺得脖子已經廢了,匆匆和在座賓客道別,就直領著著清荷和若水先回了宮裡。
桐花鏡前,清荷雙手托著鳳冠看著正呲牙咧嘴揉著脖子的凌月忍不住的笑,另一邊若水拿來一套簡單的衣裙來給她幫忙換上,掃一眼清荷,小聲嘟囔:「清荷,你說說,凌月姐穿著禮服帶著鳳冠的時候還是很有幾分皇后的威儀的,怎麼回了咱宮裡,就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呢?」
清荷面上拂過一絲尷尬,朝凌月看了過去,搖頭說:「這個,不好說。」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接話的是凌月,轉頭看著清荷,絲毫不以為然,嘖嘖嘴:「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穿著那層皮才能演的像是那麼回事,現在我脫了那層皮,自然懶得再扮那副像,肯定是隨著我的心思,愛怎麼就怎麼。」
清荷聞言笑了,若水倒是擺出一副不甚贊同的模樣,看著她,才要說話,就聽門外一聲通傳,司馬皓軒已經邁了進來,見到她們三個人各異的神色,眉頭微挑,略有疑惑的問道:「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不如也說給我聽聽。」
清荷忙上前福了身子行禮,若水也湊上前行了禮,凌月在後面微微福了福身子,微微淡笑,並不準備接話。若水鬼兮兮笑著看了凌月一眼,復又轉臉看向司馬皓軒,才要開頭給他學凌月方才說了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陰涔涔的聲音:「若水,你今天跟著玩了一天,現在該去溫書了吧。」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若水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這個時候得罪凌月明天肯定會更慘,於是只能很是乖巧的應一聲,再跟司馬皓軒告退,就和清荷一起退出了屋子,屋內唯留凌月和司馬皓軒二人。
燭火焰焰,將房間之內籠上一層昏黃,柔柔的,攪得人心都跟著軟了下去,司馬皓軒走過去,牽住凌月的手,帶她到桌邊坐下,溫聲笑著:「你跟若水置什麼氣,不過是個孩子。」
「孩子?」凌月微微挑眉,笑得有些陰險,「她今年都十六了,也是該出嫁的年齡了,過些日子你也幫著看看,朝里哪家有合適的,幫著挑挑什麼的。雖然她總說這輩子都在我身邊,哪裡都不去,但總歸還是得給她找個好歸宿,你說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讓我給若水指婚?」司馬皓軒挑眉,好笑又無奈的看著她,「你最近是很閒麼,還是鳳冠太重把你的腦子壓壞了?」心說她凌月早前一向不諳世事,怎麼最近對給人當紅娘的事這麼熱衷,前兩天才跟他提過清荷愛慕曹子俊,今天又來跟他說給若水指婚,真真是,哎
「你的腦子才壞了!」凌月「嚯」得站起身來,怒目瞪著司馬皓軒,伸手過去直接推一把他的肩膀:「走走走,既然我腦子都壞掉了,你不如去到別宮裡好了。今天那個北域王子什麼來著,對了,耶律霍達,他不是獻給了你六個北域美女麼,你作為帝王,到底應該雨露均灑一下。」
這咄咄逼人的架勢,是惱羞成怒了吧,還帶著濃重的酸味,似乎是誰家的醋缸打翻了。司馬皓軒歪頭看著凌月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心底卻是溢出絲絲甜蜜。
她吃醋,便是說明她在乎。越是知道如她一般極少坦誠自己的心思,遇到這樣的時候就越是覺得開心,不過她這樣的說辭也是毫無道理,不由有些無奈。
伸手將凌月拉進懷裡,看著她的氣鼓鼓別開頭不看她的樣子,忍不住想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可還沒碰到她的皮膚就被一把打開了,司馬皓軒終於無奈笑出聲來,「你這是從哪裡來的心思?這一天天的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還北域的美女。凌月,有些話我不妨直接告訴你,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認定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就不會再去招惹其他人。」
凌月聞言微怔,轉過頭望著司馬皓軒,眉頭微皺,眸子裡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她是一直都知道自大婚之後他就從未去看過蕭漪夢,偶爾的碰面也是表現的疏離又冷淡,也未見過蕭漪夢有過什麼表露。原本這件事凌月不想過問,畢竟皇家貴族三妻四妾很是正常,況且之前有蕭芸琴的關係在,她更是沒說什麼,也沒細想,但是現在司馬皓軒提起來,她才發覺這其中的蹊蹺。疑惑間,才要詢問,就聽見司馬皓軒就著方才的話頭說了下去。
「朝堂之事,後宮和前朝牽連甚廣,有些人並未心中所願,卻也不得不給予安排。你即是知道蕭芸夢的事,自然也不難想到這蕭漪夢是怎麼回事。我原可以不予理會,但也須知現在蕭庸居功甚偉,駁了他的面子難免引起朝堂不穩,所以只得按下心思稍作等待。至於那些北域送來的女子,過些日子賜給大臣也好,養在宮裡也罷,不過都是擺設。我已經有了我想要的,旁的我自是看都不看一眼。」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凌月只覺得自己喉嚨一陣發緊,只望著司馬皓軒咬住了下唇。他這話的意思,是為了她一人廢除了後宮麼?一時間整個人愣在原地,仿佛被點了穴一般動都動不了。她不敢想像,從古至今,哪一個朝代的帝王不是姬妾成群,而他司馬皓軒如此,要讓她如何承受?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司馬皓軒微微勾起唇角,眸光灼灼:「我倒是不羨慕什麼後宮佳麗三千,須知這世上最貴重的莫過於人心。窮此一生,得一人心已是足矣,又何必要那些空殼,自己看著也覺得頗累。」
窮此一生,得一人心已是足矣。凌月細細咀嚼著這句話,只覺得自己的心思正慢慢變得綿軟,喉頭一陣發緊,幾乎忍不住就要感動的落下淚來。那樣簡單的一句話,原本也是她此生所求,卻是中間突發變故,讓這最後的結局易主,不過還好,總歸沒有偏離了自己的本心,也算是得償所願。
伸手纏上他的脖子,整個人都縮進了他的懷裡,耳側就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只覺得無比的安心。
這是在撒嬌?司馬皓軒低頭看她,就見她抓著他的領口,把整張臉都埋進了他懷裡,還蹭了蹭,那樣子真是少有。心頭一軟,將她圈進自己華麗,低頭在她頭頂輕輕落下一吻,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想她凌月曾經那般剛韌堅強,現在卻是如此依靠在他身邊,將自己完完全全託付於他,心中就有一股自豪之感噴涌而出。
就這樣坐著凌月坐了一陣,司馬皓軒突然支起了身子,似有些懊惱說:「你瞧瞧,讓你這麼你一折騰,正經事我倒是忘了個乾淨。定國公今早稟報,說是你那個姐妹妙笛昨天產下一個男孩,求我給他們的孩子賜名。」
凌月怔了一下,驚喜叫道:「妙笛生了?」
司馬皓軒點頭,凌月笑得更是開心,拍了拍手:「那你麻煩陛下給妙笛的孩子賜個好聽的名字,我能不能也求您賞個恩典?」她笑得鬼兮兮的,看著他的目光里滿是賊相。
「你是想出宮去看她?」司馬皓軒一手支著桌沿,似笑非笑的看著凌月,完全一副你想什麼我都知道的模樣。
凌月不好意思一笑,點頭。
原想著他能很爽快的答應,卻不想他思忖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跟凌月解釋:「不是我不讓你去。現在北域的王子還在京內,你貿然出宮實在不合適,不如你讓若水去,備下些厚禮,等過段時間北域的人走了,你再去看看。」
凌月滿臉不高興,但想想司馬皓軒說的也很有道理,於是只能點頭。乖乖坐他旁邊,腦子裡卻開始轉一些不相干的事情,隨口也就說了出來:「之前有些事一直沒跟你討論過,今天想起來了,也就說說。現在定國公和蕭庸手中都有兵權,怕是一山難容二虎,再者之前蕭庸因虎符一事在你心中存了疑影,他自知現在不受你重視,所以千方百計把蕭漪夢送到你身邊來,但是目前形勢依舊對他不利,他可能會有所動作。雖然後宮不得涉政,但我作為你的妻子,還是想要為了你多看清一分,所以·····」
「把蕭庸調離京城。」還不等凌月說完,司馬皓軒就淡淡接話,嘴角勾起笑容,牽起凌月的手:「果然是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