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黯然神傷
2025-03-03 17:10:50
作者: 蘭台公爵
第十四章
幾乎是一夜沒睡。
身側的司馬皓軒平穩沉著的呼吸就在耳邊,蕭芸琴側頭看他一眼,眼角涌了很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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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撫上他的側臉,他的眉,他緊閉的眼,想像著如果他此時清醒,這雙眸子必然睿智而冷靜,甚至還有絲絲的霸道。他的鼻樑很挺,那鋒利的稜角仿佛都能割開她的手掌。
一路遲疑的向下,手指停留在他略微顯得有些蒼白的唇上。單薄的唇瓣微微閉著,映著房間裡昏暗的燭光依稀能看到他細碎潔白的齒。
從未如此細緻的看過他的面容,就連新婚時刻也是一樣。
那時應該是羞澀的吧,日後竟然也忘了這件事。想不到如此仔細的在腦海中刻畫他的模樣竟然是在這樣的時刻,真真是有些可笑。可是可笑歸可笑,心中那滿溢而出的酸澀也是不能忽視的。
「她有沒有如此細緻的描摹過你的面容?」蕭芸琴喃喃自語,側了身支起一側的身子,輕輕低下了頭。她的唇印上他的,輕柔而緩慢。她的唇有些冰涼,而他的卻是意外的溫暖,然而這溫暖卻是讓她一陣心酸,眼淚不知怎麼的就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怕驚擾了他的安睡,她連忙起身背向他躺好,假作睡著一般,努力抑制住肩膀的抽動。
身後的他並沒有驚醒,還如方才一般自顧自睡得安然。蕭芸琴迴轉過身子,再度看向他,平靜的面容,嘴角微微帶笑,似乎是在做著什麼好夢。
「是真的喜歡她吧?」她垂下眸子,含著淚水的眼眸在燭光下閃著別樣的光亮,「倘若真的是喜歡她,那就把她收進王府好了。」
她也曾在你身側如我一般躺著吧。
那個名叫凌月的姑娘。
她也如我一樣曾獲得你的溫柔······
終究是不能再想下去,酸楚和委屈的淚水終於又忍不住從眼角紛紛落下,打濕了她如雲一般烏黑的長髮,滲進團雲錦的枕頭裡。
「我會學著大度起來的。」蕭芸琴顫抖著聲音喃喃,「如果她也如我一樣愛你,能夠給你體貼,我可以學著賢惠起來,包容她。畢竟······畢竟她是你喜歡的人啊。」終於再也說不下去,鑽心的疼痛自胸口蔓延開來,喉嚨里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連嗚咽都變得有氣無力。
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已經忘了,但是第二天蕭芸琴依然如往常一樣起的很早,伺候了司馬皓軒洗漱更衣,才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從銅花鏡里看著司馬皓軒出去,心情便又低落下去。
潤玉到底眼尖,看出王妃心中有心事,於是試探著問:「王妃昨日夜裡可是沒睡好麼,你瞧這眼眶下的烏青。」
蕭芸琴立刻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眼睛有些腫,眼眶下一片的青紫,那麼明顯。可是司馬皓軒居然沒有看到。果然是心思已經不在自己這裡了麼?
一想到這忙覺的自己不應該這樣想,轉念勸了勸自己,司馬皓軒心中裝的是大事,自己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自然不會掛記,何必找了理由讓自己難受?
伸手拿過首飾盒裡的一個蝴蝶金翠,遞給潤玉,「今天梳半月髻,一會用過早膳了你挑幾個機靈點的丫頭,帶上母妃前些日子賞的好料子,隨我去西苑看看那個叫凌月的姑娘。」
「王妃,您這是?」潤玉聽得出蕭芸琴口氣不似平常,一臉疑惑的看向鏡子裡的那個美貌婦人,雖然是極力克制,但臉上依稀可以辨識出她心中的委屈。不用細想便已是明了,於是低了聲音問道:「王妃,可是那浪蹄子勾引王爺?」
原本平放在膝上的手突然攥緊了掌下的衣料,蕭芸琴不動聲色的看向潤玉,臉上帶著溫怒,「污言濁語。到底是王爺帶回來的人,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去看一眼也是應該。倘若他日王爺真打算收了她,她也便是你的主子。不知尊卑,成何體統。」
潤玉原本想著能幫著蕭芸琴詆毀凌月幾句,蕭芸琴能開心些,卻不想話才出口卻被蕭芸琴教訓了一頓。慌忙跪下,「奴婢知錯了,求王妃降罪。」
蕭芸琴心中本就不悅,斜斜撇她一眼,也懶得再說什麼,只道:「罷了罷了,你是跟著我嫁過來的,說話時候總也得謹慎些,今天我就不計較了,但是私下裡也別跟著那些丫頭亂嚼舌根子,萬一傳到王爺哪裡,我也救不了你。」說完擺了擺手,「快些替我梳好了頭髮。」
從地上起來,潤玉有些訕訕的,忙謝了恩,便動手開始幫蕭芸琴梳頭。
凌月懶懶從被子裡鑽出腦袋,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才起身穿好了衣服洗漱。把盆里的水端出去潑掉的時候發現曹子俊今天奇蹟般的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門口,心情頓時大好。仰頭看一眼才從東方冒出的一片陽光,伸手遮了眼睛看過去,一片暖洋洋的紅色。心底似乎有溫暖的液體正在流動。
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凌月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每天早上都會這樣去看一眼陽光,心底就會莫名生出一絲滿足,那種莫名的甜蜜感覺讓她感到無比的欣喜。
正在凌月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下沒事自己偷著樂的時候,曹子俊抱著劍正緩緩經過轉角朝她走過來。
凌月一怔,好心情頓時被狂風吹走。她苦著臉看著逆光的曹子俊走近,突然間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他昨天晚上應該被司馬皓軒罰跪了吧,那麼他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就不能讓她一個人享受一下不被人看著的悠閒時光麼?
「曹子俊,你不去監獄看犯人真的是很屈才啊。這麼恪盡職守,我都要感激涕淋了。」這麼說著凌月還是微笑著朝曹子俊翻了一個白眼。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罰跪。」曹子俊冷淡的說著,走到凌月面前,一雙眼睛之下是濃郁的烏青,「而且昨天喝了太多酒,現在還有些頭疼。你還在這說風涼話,當真是不懂體貼。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害的我成了這樣。」
這算不算耍賴皮?凌月腦子裡閃過這句話,忙換了臉色,伸手扯一把曹子俊的袖子,「頭疼就多喝些茶,最好是有梅子湯可以喝,那個解酒最好。不過我這裡只有茶,你先湊合喝。」
曹子俊被凌月拉進屋裡,坐在桌邊,凌月為他沏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低頭輕抿一口,曹子俊像是想起來什麼,抬頭看向凌月,目光里滿是狡黠:
「凌月姑娘,你怎麼對解酒那麼了解啊,莫不是你經常喝醉?」原是調笑的話,可是看見凌月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曹子俊在心中輕笑一聲,果然猜的沒錯。
「沒有。」凌月擺手,艱難的狡辯,「我是大夫啊。我肯定知道怎麼解酒最好了。」這話說完連她自己都難以信服。看向曹子俊,他也只是嘴角輕揚,並沒有在說什麼,可能是不想拆穿她。
過了半晌,曹子俊放下已經空了的茶杯,輕描淡寫的說一句:「酒還是少喝的好,傷身體。」說完便站起身來,「我還是去屋外站著,免得旁的人看見說閒話。」
凌月也不攔他,任他去了。
說起來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後悔的,昨天把曹子俊灌成那樣,想來今後他一定不會再跟自己喝酒了。凌月有些氣悶,伏在桌子上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再過些日子,等風波平息,她就會回到紅街去,自然不會再跟司馬皓軒扯上關係。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再見曹子俊的可能,更不可能再和他喝酒。
當真是閒暇日子過得久了,人也變得閒散起來,凌月換了個姿勢坐好,眼睛咕嚕嚕轉了兩圈。還是想想回去以後怎麼重新開醫館吧,目前來看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正在凌月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院子裡窸窸窣窣傳來很多人的腳步聲,連忙站起身來,朝門口跑過去,就看見王妃蕭芸琴帶著潤玉和幾個面生的丫頭朝她所在的耳室這邊走過來。
王妃來這幹嘛?凌月很是疑惑。守在門口的曹子俊已經單膝跪了下去:
「卑職參見王妃。」凌月一怔,忙出來在曹子俊身後站定,福了身子,諾諾道:
「民女參見王妃。」
蕭芸琴溫婉著笑意,一拂自己寬大的衣袖,聲音溫柔道:「都起來吧。」說完上前兩步執起凌月的手,將她扶起來,含笑道:「前些日子裡府中瑣事繁雜,實在沒有時間來看看姑娘,今日裡才得了空閒,便過來瞧瞧。」回頭對潤玉使了一個眼色,身後抱著禮品的奴婢連忙上前兩步。「怕凌月姑娘在這裡住不習慣,今日拿了些日常用度的東西來。」
這是怎麼回事?凌月一頭霧水。王妃怎麼突然對自己這麼熱絡?想想自己這幾天沒有幹什麼太出格的事情啊。這翻天覆地的態度轉變是怎麼回事?凌月被嚇得不輕,但也不能在臉上表露,於是扯了扯嘴角,連忙後退兩步,從蕭芸琴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跪在地上:
「民女微賤,實不敢當。王妃厚愛,民女實在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