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番外:大人是要連兒,以身相許麼?
2025-03-01 23:02:01
作者: 容默默
267,番外:大人是要連兒,以身相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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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是個什麼樣子,百里連兒太清楚了。
雖然宮中人尊稱她為一聲姑娘,但她比誰都清楚一點,她就是皇后身邊培養的貼身婢女。
並非宮婢的下場就會不好。
十幾年前,皇后身邊,有個叫冷華蘭的宮婢,也一樣在出宮的年紀里,嫁給了安平侯。
她是皇后身邊的婢女,而自己現在也是。
宴會不常開,一般都是有特殊事件的,才會需要老皇帝和皇后一起出現。
這次來的人不是很多,百里連兒的目光卻是只黏在了,那個身著一襲官袍,面色寡淡的男人身上。
老皇帝寒暄了好久,下面坐著的官員,也大都面帶笑容,士氣昂揚。
大理寺卿和李侍郎破的案子,是帝京近些日子才出現的殺人案。
聽說殺人手法很殘忍。
每一起案件,受害者都是女子,高矮胖瘦不定,眼睛都是被挖出來的,其後那些死者的身上,還有大量的,被捅刺的傷口,像是被人泄恨一般,整個背部腹部都血肉模糊。
這起案件,除了受害人的身份是女子之外,其他的一概沒有相同之處。
按理說,應該是很難破解的。
可……
大理寺卿和李侍郎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將這起連環殺人案,順利破解。
據了解,殺人犯好像是個殺豬的屠夫。
大概是兩年前,他的妻子突然雙目失明,急需救治,他掏出所有的家產,只求好大夫相助。
死者裡邊,有個人是引薦他,帶他妻子去一個大夫那裡瞧病的。
他去了之後,那位大夫倒是醫術高明,看過病之後,他卻是皺眉搖頭,說他妻子身患重病,導致失明,接下來不是嗅覺會出問題,就是聽力會出問題,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教他回去,好好準備後事。
屠夫深愛妻子,兩人自幼感情堅定,一時無法接受事實,便大鬧了醫館。
醫館的大夫好說話,可大夫的妻子卻是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一把將他告上了衙門。
屠夫下跪認錯,說他情緒的確容易暴動,加上家中有病重妻子,需要養活,求大夫的妻子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恰好那時,大夫的妻子身邊,有個同樣牙尖嘴利的丫頭,說他就是咎由自取,二話不說,將他送上衙門,關了好些天。
等他出來的時候,他的妻子已經去了。
他平常為人尚好,做人也大方,有個好心人就將他妻子的後事料理了,他失魂落魄,面色慘白。
那人嘆了一句,「沒事何必跟那些人斗,你把自己斗進去了,到了最後,卻連你妻子的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何苦呢?」
屠夫也沒有說什麼,就只是趴在棺材上,看著他的妻子,痛哭流涕。
後來,醫館的生意越做越好,他那夫人越發的高調,偶爾心情好,出來買菜的時候,被他瞧見。
她和她的婢女,過的越是滋潤,有一種說不出的怨氣,就越是從他的心底滋生,膨脹,直至,爆發。
死者總共四人。
一個是大夫的妻子,一個是大夫妻子的侍女,一個是引薦他去那看大夫的大嬸,一個是平民中很普通的一個姑娘家。
案件算不上很抽象,難就難在,這恩怨情仇過去的時間有些長。
一般人很難查到,會是屠夫動的手,殺的人。
兩年的時間,李初然還能把她給忘了……
誰能料到,這位殺豬的老兄,卻是還會牢牢的記得,當年的事情?
具體的破案過程,百里連兒不清楚,聽外人說,好多關鍵的話,以及推理,都是李侍郎說的。
她正在這邊七想八想,殿內卻突然安靜了起來。
她有些疑惑的抬眸,便見眾人的視線,皆往她這邊瞟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
她朝皇后看去。
可是皇后坐在她的前方,她看不見,皇后臉上的表情好。
殿內靜寂的,似乎變得有些詭異。
李初然的目光,從坐在他身前的一個穿著褐色官服的官員頭頂上,筆直的落向了站在皇后身邊的女子身上,眸色幽幽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深沉。
百里連兒攪了攪手,不知所措。
老皇帝的聲音卻是有些薀怒。
「怎麼,連兒好像不大願意啊?」
百里連兒一愣,再是不知情況,也該明白,眼下的形勢並不利於她。
她走到大殿的中央跪下,重重叩首,卻是沒有說話。
皇后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朝老皇帝道,「皇上息怒,這丫頭迷糊慣了,皇上突然要給她賜婚,想來她是有些暈的,不如就讓她好好緩一下,等想明白了,自然就會好的。」
大理寺卿的視線,往百里連兒身上瞟去。
他也是少年英才,雖然年紀比李初然大上幾歲,但古人看重的從來不是年歲。
也不講究年歲。
百里連兒生的美貌,他也沒有多差。
何況,他如今勝任的,還是大理寺卿此等高位。
她嫁與他,哪點不好?!
皇后這麼一說,百里連兒瞬間瞭然。
那個大理寺卿,應該是向老皇帝求賜了,老皇帝可能是問她願不願意,只是她走神,沒有聽見。
誰讓他們嘮叨了那麼久,才切入正題。
她身子伏地,姿態極是卑微。
「皇上,民女年紀尚小,還想在皇后娘娘身邊,多陪她幾年,暫不想嫁為人婦,請皇上莫怪。」
這是很一般的推辭,任誰都聽的出來,她的抗拒。
大理寺卿何曾受過這種排斥,面上頓覺有些掛不住,心底騰的一下冒起了火氣。
「皇上,既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微臣絕不勉強,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老皇帝顯然也怒了,大手重重的拍了龍椅的扶手。
「百里連兒,你已經及笄,難道還小麼?!」
百里連兒緊緊的皺著眉,沒有說話。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說什麼都會是錯的。
她不想嫁,本身就惹惱了那兩個大男人。
可她若是順從了老皇帝所言,嫁給了大理寺卿,那她就是委屈了自己。
可她,又不想委屈自己……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坐在上頭的老皇帝,龍顏大怒,身邊忽然響起噠噠的腳步聲,隨後纖細的手臂猛地被人拉起,接著臉上一痛,她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該死的賤丫頭,皇上在此,豈容你胡鬧,還快磕頭認錯?!」
皇后一聲呵斥,百里連兒一怔,隨後伏在地上。
「連兒知錯,請皇上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冷冷的鬆開了她的手,朝老皇帝望過去,她保養得當的面容一片素色。
「皇上,這丫頭年紀雖然已經及笄,但這性子實在是魯莽,也是臣妾的不是,臣妾這就叫人把她帶下去,嚴加管教,還請皇上莫要動怒,氣壞了身子,不好。」
未等老皇帝說什麼,她看向大理寺卿。
「張大人年輕有為,絕非等閒之輩,連兒這丫頭嬌養橫氣,配不上大人,大人值得更好的。」
大理寺卿倒是不敢和皇后對著幹,他瞥了一眼,被皇后打的臉上紅腫一片的百里連兒。
那一巴掌不是虛的,他離的那麼遠,都可以聽到清脆的巴掌聲,可見力道有多大。
也算是消氣,他開口道,「皇后娘娘說的哪裡話,是微臣配不上連姑娘才是,微臣對不住皇上,對微臣的一番用心,也請皇上,收回成命罷。」
……
…………
宮宴仍在繼續。
百里連兒挨了一巴掌,臉上的傷還沒有上藥,就被皇后罰到御花園的小亭子裡,跪著了。
在御花園裡跪著,而非是在她的寢殿內跪著。
雖然大家都知道,可能是做戲的成分多了點,但……
百里連兒卻是真的在那裡跪著。
平素有幾個嬪妃,和百里連兒八字不合,確切的說,是和皇后八字不合,見此便來羞辱一番。
百里連兒懶得理會,任由她們來說。
不過就是罵罵而已,既不傷身也不傷人,理會什麼?
許是她們覺著無趣,便也就自己離開了。
此時,大部分妃嬪不是在自己的殿內歇息,便是在宮宴那邊,陪著老皇帝出席宴會。
除了巡防的禁衛軍,會從御花園走過之外,這大晚上,能陪在百里連兒身邊的,只有蚊子。
儘管無聊,腿還發麻臉還疼著,但百里連兒的心情總歸算好。
沒了姻緣的煩惱,只要她再等三年,容隱就會及冠,就會從邊境那邊回來了。
可她已經及笄,這三年的時光里,誰都不敢保證說,究竟會發生什麼……
畢竟,計劃永遠追不上變化。
思及此,百里連兒的心情莫名的又沉了下來。
今夜的月色很好,滿天繁星。
她的眸光黯淡,數著天上最亮的星星,暗暗想著,不知那顆是自己的父母親,變幻而成的。
……
在她不知拍死了多少只蚊子之後,有人邁著沉穩的步伐,朝她走了過來。
長長的走廊中,橘黃色的青燈掛在兩旁,顯得幽冷而冷情。
除了腳步聲之外,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靜,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百里連兒驀然回眸,那人的風雅清美的容顏,便瞬間落入了眼中。
她唇角一彎,「真的是你?!」
李初然的面色清清淡淡的,菲薄的唇微微抿著。
他走上前,她仰著頭看他,他便蹲下了身子,定定的看著她。
百里連兒的臉蛋很小巧精緻,如今右臉上卻是有很清晰的掌印。
她沒心沒肺的笑著,男人眸底翻滾了一絲情緒,自袖中掏出了一瓶藥膏來。
他擰開藥瓶口,百里連兒好奇的問他,「你也是破案的官員之一……你怎麼會來?皇上不是要嘉獎你麼?說不定是給你封官加爵,真是太好了,我在這跟你說聲恭喜!恭喜恭喜!」
說完了又覺得不對,她忽然扯了扯了他的衣袖。
「這是御花園,你一個外臣是不可以進來的……
男人把藥膏抹在手上,然後看向她的臉,給她抹上去。
百里連兒本能的一縮,往後退了退身子,李初然似是有些不耐煩的,扣著她的手,將她拉回來。
他幫她抹著藥,眸色專注,神色淡淡。
「別動,我給你上藥。」
百里連兒呆呆的看他。
男人的動作輕柔,眸色也很柔和,但他的面色卻是不怎麼好看。
便是在這麼柔和的昏黃的燭光下,他俊美異常的臉也是那麼的緊繃著,像是被什麼事情惹怒了一般。
在那些清晰的紅痕中塗抹好了藥,男人半闔下眼帘。
他收回了手,將藥瓶的瓶口重新蓋好,準備起身離開。
百里連兒忙拉住他的手。
男人掀起眼皮,唇上牽起涼薄的弧度,「有事?」
百里連兒抿著唇,低聲道,「你為何突然,待我這麼好?」
她發現,人的臉皮是會長厚的。
之前他對她尚且有禮,但後來,許是膩煩了她的糾纏,他便開始不搭理她。
所以,他突然來給她上藥,應該還是抱著特意的心態來的。
她忍不住好奇,很想知道為什麼。
難道……
是被她的心意打動了?
不大可能……罷?
男人的聲音很清晰,臉上說不出什麼表情,大概,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
「我生辰那天,你不是也幫了我?」
百里連兒心直口快,「那是因為,你救過我啊。」
男人的眼眸一眯,眼神不明的看著她,語氣淡淡的。
「什麼時候?」
百里連兒,「……」
哦。
對。
他忘記了三年前的事情。
百里連兒悻悻的收回了手。
那雙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了下,忽然想起了什麼來,她馬上從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個荷包。
拉過他的手,遞與他掌心上,她看著他笑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我什麼都不能報答你,唯一會的,就是秀花。你收著罷,就當是我感謝你。」
李初然終於抬起了頭,深黑的眼眸對上她那雙明亮的眼睛。
斂著暮色的濃霧,他將手裡的荷包還遞給她,低聲道。
「我來這裡,不是要你的報答。」
百里連兒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臉厚。
許是有些事情做的多了,也就不會再感覺到尷尬,她言笑晏晏的問他。
「大人不要連兒的荷包,難道,是要連兒,以身相許麼?」
李初然忽然嗤笑了一聲,「不過只是幫你上了藥而已,你就要對我以身相許?」
百里連兒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很是自豪的道,「那是因為,你是李初然啊。你若不是李初然,我百里連兒,也不會這麼廉價的把自己賣出去。」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想把自己賣給我?」
百里連兒眉眼彎彎,「是挺想的。」
她朝他傾了傾身子,嬌嬌柔柔的問。
「那,你會不會想要買?」
男人冷笑了一聲,「你現在,已經得罪了大理寺卿,我把你買回去,找罪受麼?」
百里連兒臉上的表情收了收,有些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我對他又沒什麼心思,是他突然說要娶我的,那我自然要拒絕啊。」
男人的眉目一動,似是對她這個回答還算滿意。
菲薄的唇畔牽出些笑意,只不過並不怎麼明顯,淡淡的弧度隨時會消失一樣。
似是想起了什麼來一般,他又斂起了唇角的弧度,收緊了手裡的荷包,面無表情的站起了身子。
沒有說一句話,就走出了這個涼亭。
百里連兒望著他的背影。
如果不是在罰跪,如果不是這個地方,李初然根本就不准進來,她倒是真想朝著他的背影大吼,問上一句――
【如果她賣,身,那他到底買,還是不買?!】
……
…………
春末的微風,仍舊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在。
李初然剛走進了殿內,便有人讓他去李丞相身旁好生坐著。
李丞相一張臉緊繃著,不苟言笑。
李初然定了定眼眸,唇角淡淡的抿著,倒也不曾開口,說過些什麼。
直到宮宴結束,他們父子二人出了宮門。
所有參與宮宴的大臣都已經紛紛離去
李丞相面上的笑意,漸漸斂下,忽然對準了李初然的臉,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男人的力道,不比女人。
百里連兒被皇后甩了一巴掌,頂多就是臉上腫了一點。
李初然被自己老子甩了一巴掌,便連唇角也跟著溢出了些血色。
李丞相的眸底有濃烈的暴怒掠過。
「為父不是說了,不准和百里連兒靠近的麼,你把為父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李初然低垂著眼眸
「她幫過初然,見她落難,初然沒理由放任不管。」
李丞相冷冷的笑了笑。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的人?」
李初然抿唇不語。
李丞相卻是氣急反笑。
從他的衣袖中尋出了,百里連兒送給他的荷包
李初然盯著那荷包,默著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