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忠
2025-02-27 19:05:42
作者: 玉貓
與小允子作別後,小宇子將藏著顧玉書的木桶藏了起來。白天不利於隱蔽,若被發現就全完了。
小允子出示了出宮的憑證,便去了護城河邊上,等待接應顧玉書。期間,小允子思索了很多事情。他知道小藍子將家當分給了自己與小宇子,完全是想用自己來代替太上皇,畢竟沒發現屍體的話,宮中很快會派人出來追蹤太上皇。但是,若只發現一具屍體呢?難免惹人懷疑,若皇宮派人來追蹤的話,無論太上皇躲到哪裡都不安全,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
小允子嘆了口氣,自己這條命是太上皇給的,如果沒有太上皇的話,那天肯定被程總管活活打死了,像他這種不知名的小太監在宮裡多了去了,就算死了也沒人知道。自己家裡人早已死光,就剩下自己一人了,這齣了宮,舉目無親,也不知道該去哪。如今太上皇有難,該是報恩的時候了。看了看那高大森嚴的宮牆,小允子似乎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是夜,小宇子悄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任何人,便悄悄將木盆順著光滑的斜坡推進了護城河。看著木盆幽幽得漂出了宮牆,消失在黑暗中,才放心離去。再過一會兒,小允子應該能看到木盆了吧。小宇子心道:太上皇,出了這冰冷危險的宮,希望您吉人天相,好好的活下去。
小宇子推出木盆約莫半個時辰,藏身岸邊的小允子才看到了晃晃悠悠漂來的木盆。他將木盆拖到岸邊,檢查了下,確定顧玉書安然無恙,便又將自己的包裹,以及小藍子給的那兩張銀票盡數塞進顧玉書的身子底下,又將棉被整了整,將顧玉書包好,便又將木盆推入了河裡。
白天時,小允子已經探查過了,這條河往下一段有一個村莊,若不遇意外,大概天亮前便會被村莊的人發現,希望太上皇能撐到那時候。小允子默默道:「太上皇,原諒小允子,本想帶你一起走,但是有些事情小允子不得不去做。您的大恩大德,小允子來生做牛做馬定當報答。」語畢,對著顧玉書磕了三個響頭,便又悄悄潛回皇宮附近,順著那條河流潛進了皇宮,神不知鬼不覺。
這夜,公輸哲依舊陪在顧文澈身邊。自從顧玉書被關押後,公輸哲就經常陪著顧文澈,這在外人眼中看來,公輸哲似乎頗受顧文澈的寵愛,所以被冠瀚海國第一寵臣之名。
公輸哲帶了幾壺好酒過來。顧文澈伏案批閱奏摺,這奏摺似乎總也批不完。
「皇上連日操勞,為國事憂心勞神、親力親為,真乃萬民之福。」公輸哲奉承道。
顧文澈抬頭瞄了兩眼公輸哲,復又低下頭繼續看奏摺,道:「拍馬屁可不是你公輸哲的作風,說吧,有什麼事。還有,御書房可是不能帶酒進來的,難道公輸大人連這點都不知道嗎?」
公輸哲笑了笑,道:「這點臣還是知道的,並沒打算在此飲酒,只是示意皇上該休息放鬆下了。這幾日您連著處理奏章,連御書房都沒有離開過,臣也是擔心您的身體。」
「那你說說,不看這些摺子,我還能做什麼?」顧文澈淡淡道,「玉書現在生病,我又不能去看他。」
一聽顧玉書,公輸哲眼神變了變,轉而又笑道:「太上皇洪福齊天,想必很快就會康復。皇上就別憂心了,還是放鬆放鬆,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下來,您身體可是會垮掉的。」
顧文澈將奏摺放下,揉了揉眼角,嘆口氣,又看了眼公輸哲手中的酒壺,無奈得笑了笑,說:「好吧,既然酒已經拿過來了,就別浪費了。咱們去亭子裡喝。」
「請。」公輸哲笑道。
這晚的月亮霧蒙蒙得,像是長了毛的月餅,看來並不是一個好天氣。
顧文澈與公輸哲在眾侍衛太監的簇擁下,在湖邊的涼亭中斟飲了起來。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顧文澈道,「我覺得,玉書不會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哦?」公輸哲嘴角含笑,並無太大的表情,輕笑,「皇上是否發現了什麼?」
「玉書與夜城交情又不深,何以會與他有不清不白的關係?還有,夜城說那酒有問題,這完全說得過去,設計陷害的人,肯定會將酒都換掉。而且,我相信玉書是愛我的,他沒必要將皇位禪讓於我後,還與他人通姦,這麼做,的話,無疑是將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對他完全沒有好處。」顧文澈分析道。
「所以皇上認為,太上皇是被人陷害的?」公輸哲看著顧文澈說。面上風平浪靜,其實心中早就風起雲湧了。
皇上啊皇上,您儘管為那個傀儡洗刷冤屈吧,過了今晚,一切都會結束的。公輸哲心中猙獰道。
「不是認為,是一定,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顧文澈肯定道,轉而又問公輸哲,「他現在如何?有沒有加派人手去照顧他?」
公輸哲放下手中酒杯,笑道:「皇上儘管放心,太上皇現在很好,臣派了一些懂得醫術的宮女太監侍奉著太上皇。只是,他還是很恨您,不願意見您。」
聞此,顧文澈眼神黯淡了下來,猛灌了一杯酒,略帶愧疚道:「算了,還是先讓他冷靜下,把身體養好了,情緒穩定了,我再去看他也不遲。」說完,又狠狠得灌了幾杯酒。也不知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怪顧玉書太過執拗。
恐怕,沒有那個時候了。公輸哲暗笑。
將一整壺酒飲盡後,顧文澈便沉沉得睡了過去。
公輸哲吩咐內侍道:「皇上醉了,將皇上扶回寢宮好好休息。」
「睡吧,一覺起來,便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公輸哲看著顧文澈,冷笑道。「不要怪我奪走了你最心愛的人,我也是為你好啊,皇上。」
內侍將皇上送走後,公輸哲一個人坐在亭子裡,自斟自飲。看了看天空,約莫亥時近子時。
此時,一個胖胖的身形從亭子後走來,尖聲尖氣得說:「公輸大人,是否可以行動了?」
「去吧,侍衛我早已經調開了。」公輸哲吩咐道。
那人詭異得笑了笑,道:「奴才這就去辦。」
承華宮,小藍子已經換上了顧玉書的衣服,將從顧玉書手上摘下來的白玉戒指套在手上,解開長發,披散下來,躺在顧玉書的床上。
這時,承華宮的門被人打開了,一個人影小心得閃了進來。小藍子察覺到了那個人,依舊躺著沒動。那個人小心得走到小藍子身邊,小藍子睜開眼睛,看見的居然是去而復返的小允子,不禁驚慌道:
「小允子,你怎麼會在這?太上皇呢?」
「太上皇已經順利送出去了,我回來的時候沒發現宮門口有侍衛守著,看來他們要行動了。」小允子坐在床邊,將小藍子換下來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道:「如果這宮裡只燒死一個人的話,皇上肯定會懷疑,如果是兩個人的話,就不一樣了。」
小允子這樣輕描淡寫,似乎即將面臨的災禍,只是一種解脫。小藍子知道他說的話的意思,便不在說什麼,復而躺在床上,道:「你會後悔嗎?」
小允子看了看小籃子,反問他:「你呢?你後悔這個選擇嗎?」
「不後悔。」小藍子笑道,「我在這宮裡無親無故,太上皇對我好,便是我的親人了,夜大哥被關在天牢難逃一死,如果太上皇也死了,那麼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便也是多餘的了。」
「我也不後悔。」小允子說:「我這條命是太上皇救的,我娘還活著的時候,就教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如今,我在這世上也沒有親人了,我還是個沒根兒的,就算活著,也沒啥意思,不如報答太上皇的救命之恩,也算死得有點兒價值了。」頓了頓又道,「或許,死會是一種解脫呢。」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小藍子淡淡得笑了笑,小聲道:「解脫我們的人來了。」
小允子也笑著點了點頭,同樣小聲道:「噓,別說話,太上皇可是昏迷著呢。」
屋外的人捅破窗戶紙,悄悄看了看寢宮裡的情況。看見太上皇的床上躺著一個人,披頭散髮的,靠著床蹲坐著一個小太監,抱著雙膝埋頭睡覺。看來這屋子裡的人還沒發覺外面有異。
那人悄悄得吩咐手下,將準備好的木柴堆在門口與木質的窗邊,又悄悄得將火油澆了上去。一切準備好後,點燃了大火。
看著越少越大的火焰,那人笑了笑,哼道:「風水輪流轉,你這不可一世的太上皇,也會有今天的下場。」
說完轉身欲走,卻看到公輸哲已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忙面帶阿諛奉承的笑,連忙道:「公輸大人,小的剛看過了,屋子裡的人都睡著了,這麼大的火,肯定跑不掉。」頓了頓,看著公輸哲滿意的笑容,這才放下心,「公輸大人,那個,小的的那份酬勞是不是該給了?」
「程總管放心,少不了你的。」公輸哲面兒上帶著笑容,手中卻取出一把匕首,程總管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匕首扎進了心窩,當場斃命。旁邊的那個小太監看得一驚,剛要逃,便被公輸哲從背後講匕首刺進心窩,立刻殞命。
「留著你,遲早是個禍端。」公輸哲冷冷道。將屍體扔進了火中,毀屍滅跡。
此時,屋裡響起悽厲的呼喊聲。
「太上皇!太上皇!著火了,救命啊!太上皇快醒醒!救命!」
叫聲持續了不到一刻鐘,便隨著塌陷的房頂被淹沒在熊熊烈火之中。
看著這一切,公輸哲不禁大笑。一切都結束了,皇上沒有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