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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相思了無益

2024-05-10 00:26:03 作者: 雲川縱

  此言一出,堂上諸人神色各異。

  陸九萬皺眉:「孫夫人知道秦玉瓏的名字?」

  裴氏瞥了丈夫一眼,嘆息:「玉瓏曾是名妓,在江南風頭挺勁。進京後,我家這位又跟家裡鬧得……京中沸沸揚揚,熟人多半是知道的。」

  陸九萬一言難盡地望了眼魂不守舍的汝陽侯一眼,心說怪不得大家都說這位年輕時混帳了,的確腦子有坑!

  「她拆信看了麼?」

  「沒有沒有!」綠袖慌忙搖頭,「不過那封信放得太久,婢子之前收拾的時候劃破了信封邊角,所以動作大了,能看到一點內容。」

  陸九萬心思一動:「能看到秦玉瓏的名字?」

  「大概是吧!」綠袖不太確定。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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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去太久,主僕倆誰都說不清。

  陸九萬隻得退而求其次:「那時,老侯爺還在麼?」

  綠袖一下子精神了:「在,在的!不過當時老侯爺身體已經開始不好了。」

  信息差不多足夠了。

  陸九萬推測,約莫是孫夫人無意中知曉此事後,不知因何告訴了陶盛凌,進而導致了秦玉瓏為長興教所擄。

  難怪秦玉瓏逃出長興教後,陶盛凌那麼上心,合著就是他一手炮製出的悲劇。

  蔣柔臉色越來越白,她已經預感到陸九萬接下來要說的跟自己有關了。她柔柔俯身,在汝陽侯耳畔輕輕請示:「侯爺,奴家身子不適,想要出去透透氣。」

  汝陽侯還沒從紛至沓來的信息衝擊里緩過來,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蔣柔鬆了口氣,提著裙擺,就要輕手輕腳地溜出去。

  然而陸九萬卻喚住了她:「蔣氏,你跑什麼?」

  她聲音不大,落在蔣柔耳中卻如驚雷一般。女子戰戰兢兢回過頭來,忍著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強笑了下:「奴家,身子突然不適,侯爺已經允了……」

  「蔣柔,你是不是沒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誰才是主事人?」陸九萬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而後猛一拍案,「大膽賊人,跪下!」

  這聲暴喝驚醒了汝陽侯,他不滿地皺皺眉,卻沒說什麼。

  蔣柔嬌嬌怯怯地望向汝陽侯,張口欲喚,卻聽姓陸的女官又是一聲大喝:「本官瞧你不太老實,來人,拖出去,教教她規矩!」

  蔣柔面色慘白,再不敢作妖,「噗通」跪了下來,因跪得太猛,還撞傷了膝蓋,痛得她秀氣的眉輕輕蹙起,顯出我見猶憐的風情。

  陸九萬卻不吃這套,又威脅恫嚇了一番,看她老實了,才厲聲問:「蔣柔,你這行走坐臥,是何人所教?」

  裴氏心念電轉,隱隱意識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望向蔣柔。

  場上只汝陽侯父子還在狀況外,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猜測成了真,蔣柔頭垂得更低了,細聲細氣地道:「奴家,奴家不懂千戶的意思。」

  陸九萬冷笑了聲:「不知道?需要本官說得更明白點麼?你根本不是什麼採藥女,你是長興教特意培養出來的替身,秦玉瓏的替身!」

  此言一出,汝陽侯豁然站了起來,顫巍巍指著跪在地上的蔣柔,想要發火卻發不出來,想要責罵卻不知從何處責罵,千言萬語一時哽住,哽得他胸腔難受。

  而孫逸昭不愧是吃嘛嘛不剩,幹嘛嘛不成的混帳,他居然露出了解恨的神態。

  裴氏扭頭打量了下他,無可奈何轉了回去,好氣又好笑。

  蔣柔死死攥住衣裙,渾身抖若篩糠:「奴家,奴家不知什麼,什麼長興教。奴家的確是……」

  「採藥女要幹什麼,你知道麼?」陸九萬一針見血地戳破她的謊言,「你是能爬山,還是能識藥?就你那手,知道藥鋤怎麼使麼?」

  「她肯定不知道!」越聽越興奮的孫逸昭大聲嚷嚷,「她進家門的時候,給我娘敬茶,手白白嫩嫩的,連個繭子都沒有!也就我爹會信!」

  汝陽侯一口老血幾欲噴出,他已經沒心思揍兒子了。朝廷最近在查長興教,他自然是知道的,陶盛凌入獄,他還來求過情,可他萬萬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自個兒頭上。

  從前不在意的事情,突然就成了要命的事兒。

  他真的不明白蔣柔在偽裝麼?

  不,他只是不在乎。他不在乎這個女子是什麼人,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為了想過好日子,而掩飾自己出身的小女子罷了。他看見她,就想起秦玉瓏曾經的無助,就算有些小心思,也願意遷就她。

  可是這份遷就,卻給汝陽侯府帶來了大麻煩。

  陸九萬不給蔣柔反應的餘地,步步緊逼:「教你的是秦玉瓏對不對?她為何會教你,長興教做了什麼?」

  蔣柔顫抖得說不出話,而汝陽侯終於反應過來,大步走過去,一把薅起了這個曾經當眼珠子寵的女子,怒吼:「你說啊,玉瓏呢?她在哪裡?你們把她怎麼了?!」

  大手掐住了纖細的脖子,蔣柔被迫仰起頭來,眼中沁出了淚花。她掙扎著去推男人,卻推不動,她奮力去看陸九萬,可是陸九萬隻是冷眼旁觀。

  明明二堂有那麼多人,然而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冷的——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蔣柔一下子崩潰了,她帶著哭腔喊:「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小卒子!他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不想像秦玉瓏一樣遭受折磨!」

  「你說什麼?!」折磨二字刺激到了汝陽侯,他雙目赤紅地搖晃手中女子,大聲質問,「你們為何要折磨她?你們在逼她做什麼?!」

  蔣柔哭得喘不過氣來:「長興教讓她,讓她來找侯爺,讓她母子團聚,她不願意,她說她已經嫁人了,只想平平淡淡過日子。」

  「不願?平平淡淡?」汝陽侯鬆開了蔣柔,踉踉蹌蹌後退,良久,驀然大笑,笑聲響亮而悽厲,幾乎震裂屋宇,「她不願?!她不願來找我,她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要了!」

  孫逸昭正想大逆不道諷刺點什麼,卻倏然發現堂上所有人都在望著自己,那目光帶著憐憫與嘆息。

  這個一輩子沒心沒肺的紈絝,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僵硬地抬手指了指自己,艱難出聲:「我?她的兒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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