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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請君入甕

2024-05-09 22:31:14 作者: 少尹

  陰暗幽森的賭場裡,更楊找了幾根蠟燭,點燃了四角的燈。

  這樣的條件下,君歌蹲下身,側著頭看了很久,還是無奈地搖頭道:「不行,這些腳印手印太雜了,一層蓋著一層,價值不大。」

  她環顧四下:「再加上現在勘驗的條件不好,基本上取不到什麼關鍵的痕跡證據。」

  天太黑,腳印太多。

  君歌站在屋子裡,仿佛跨越了時間的界限,與當時混亂的人群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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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奪路而逃,在地上留下大片擦痕的身影,也有依依不捨甚至逆流而上,想要趁亂得到些什麼的,足跡方向明顯異常的碎步腳印。

  還有推搡的,凌亂的,互相踩踏的。

  那一股亂的感覺,在君歌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望著台子上,那一瞬仿佛看到了披著斗篷的男人,桀驁不拘地翹著二郎腿,支著自己的下顎,以俾睨眾生的神情,淡然自若地望著整個賭莊裡發生的一切。

  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本該如此的模樣,淡定得像是一幅畫,融在紛亂不堪的背景里。

  夜如海底,沉默地掩藏著曾經發生的一切。

  和將目光集中在那把椅子上的蘇辰與周啟不同,君歌一個人站在門口,雙手抱胸,看著眼前的廳堂,只覺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廳堂兩側各有兩間屋子,二樓有迴廊,正中吊著像是祈福一般的大圓環,彩色的綢緞像是層層波濤,連結在四周的房樑上。

  怎麼看,君歌怎麼覺得熟悉。

  「像不像米家的書院?」她喃喃道。

  蘇辰和周啟愣了一下,轉過身,也抬頭望了過去。

  像,確實像。

  「快想想。」周啟胳膊肘撞了蘇辰一把,「你爹平日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書院的什麼地方?」

  不僅僅是周啟,就連蘇辰也本能地覺得,這裡布局成米家書院的樣子,應該不是單純的巧合。

  他回憶了片刻,蹙眉搖頭:「重要的東西從不放在書院。」他說完,卻又深思片刻,望著正中垂吊地,正好形成一個小平台的圓環,「但是……」

  他目光望向君歌,遲疑了片刻,什麼也沒說。

  米家的書院是間小小的私塾,自從柳南和更楊改名換姓的住進了米家之後,他們和少年時期的蘇辰一起,在這裡度過了很多年的時光。

  這當中,平日裡公事繁忙的米元思很少出現,反倒是君維安擔心教書先生管不住這三個半大的小子,每天都會過來監督一段時間。

  為了不影響先生教書,他很少直接出現,都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而那個中間吊下來的圓盤,其實只是米元思為了讓君維安幫他監督的時候,躺得舒服一些,專門掛上去的。

  君維安經常會躺在上面休息,順便盯著他們三個讀書習字。

  蘇辰話音剛落,更楊便順著房梁,走到了那圓環前。

  「殿下、大人,這有幾封信……」

  他蹙眉,瞧著圓盤上黑色的信封,猶豫了片刻才撿起來,衝著下面的眾人揮了揮手。

  借著手裡的火摺子,更楊看著上面收信人的名字,後背的汗毛漸漸豎起來了。

  「這全是寫給倉加國三司使的信。」

  倉加三司使,總攬財政收支,租賦及鹽鐵專賣事務,在倉加地位和官職與大晉戶部尚書差距不大。

  但詭異就詭異在,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大晉京城的一間賭莊裡?

  像是「請君入甕」的請柬,也像是「有種就來抓我」的挑釁。

  「若是後者,本宮未來一定要親手剁了他的手。」周啟坐在零散的椅子上,冷冷道。

  不論是誰人布局,如今這般一點一點勾著他們,在漆黑的夜裡慢慢往前的樣子,無論從哪個角度上都令周啟不爽。

  仿佛遇到了第二個米元思一般,讓他隱隱察覺到失控的徵兆。

  他最討厭的,便是不在掌控中的感覺。

  就好像每一次都讓人覺得勝利在望,卻每一次都在最後關頭,發現就差那麼一點。

  對方像是釣魚一般,一點點下餌,溜著他們一眾人,到處亂撞。

  煩。

  和周啟的煩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此時此刻正在內侍省,瞧著已經見底的毒藥,拿在手裡,手腕轉了三圈的沈鈺。

  「今日新毒沒拿到不說,還差點把我也給卷進去。」他看著袁一,意味深長地說,「袁公公,你這心腹裡面,怕是有細作啊。」

  他說得那麼順理成章,理所當然,讓從沒想過身旁會有細作的袁一手指一緊。

  「細作?」他挑眉,不怒自威地看著沈鈺。

  「我知道公公看我最像是細作。」沈鈺笑起,「哎呀……要不是今日小袁公公搭了把手,怕我也一同在京兆府里喝茶了。」

  他看著袁一,邊說邊抱怨:「你們家袁冰處理的速度還是慢了。這種情況下,怎麼還能雲淡風輕的跟沒事人一樣,還惦記著賭場的銀子。」

  見袁一蹙眉,沈鈺鄭重其事道:「你想想,是損失一間賭場、一本帳冊比較划算,還是讓人摸著那本冊子一路查上來比較麻煩?」

  袁一瞧著他,許久才說:「是我讓他把冊子留下來的。」他咂嘴,「趁機看看這蘇大門主最近都在幹些什麼事情。」

  他撩一把衣擺,坐在小桌旁,掌了一盞茶:「上次錦華回報說蘇辰在東山借著給她掃尾,和東山林家走得很近,甚至暗中已經掌控了官道。」

  「這事兒稀奇麼?」沈鈺笑著看著他,「錦華到底是誰的人?是公公您的人麼?未必吧。」

  「換個人,隨便是個誰,坐在那個位置上查了陳千南的案子,都會被錦華揪著不放的。」沈鈺眯眼,「除非,那官道讓倉加的人拿著,那她一準安靜了。」

  咣當一聲,袁一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她做夢。」

  六十歲的袁一面頰上閃過一道狠辣:「野心歸野心,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我心裡有桿秤。」

  沈鈺見狀,適時點了他一下:「看來你是不知道了。」他說,「本來我以為是公公的安排,所以什麼都沒說。」

  袁一不解,詫異地瞧著沈鈺:「你要說什麼就說,別藏著掖著的,我最煩你們這些個讀書人,有話好好說,就事論事的不行麼?」

  夜色絕美,天地安寧。

  沈鈺哈哈笑起,點著手指道:「倉加拿著你我旗號送去的銀子,正在北境屯兵呢。」

  他看著愣住的袁一,順勢推了他一把:「如今看你像是被蒙在鼓裡的樣子,那先前錦華連夜出發去北境,如今還真指不定是幹什麼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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