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渾渾噩噩

  隨著「咣當」一聲響，朱東被踹的往後滑了一段距離。

  他艱難的開口，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滿是祈求的說：「在……在床側，在……在床的側面。」

  隨著口中一抹甜腥的血味散開，朱東連再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就那麼躺在地上，意識模糊的望著少年的背影。

  看著他從床側將銀箱抱出來，而後失去了意識。

  見他暈了過去，抱著箱子的少年冷冷的將目光轉到了朱東夫人的身上：「鑰匙呢？」

  他俯身，雙眸陰狠的看著被綁在凳子上的夫人，怒吼道：「鑰匙呢！」

  夫人被嚇壞了，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哆哆嗦嗦的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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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她的哭聲，少年更加煩躁，他猛然抬手用銀箱子瘋狂的砸了一下夫人的頭：「我問你！鑰匙呢！」

  被箱子重重打了頭的老夫人，恐懼的，震驚的，祈求的，口中嗚嗚囔囔的聽不清說什麼。

  她無助的搖著頭，目光看著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朱東，整個人渾渾噩噩。

  被無視的少年更加生氣。

  他又舉起銀箱子瘋狂對的砸了兩下，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垂著頭，半晌沒動。

  年紀偏小的兩個少年嚇壞了，剛才還興致高昂，現在卻嚇得兩腿直打哆嗦。

  他們眼睜睜看著裡面自以為熟悉的人，猛的舉起銀箱，啪的一下摔在地上，裂開大大的口子。

  他不疾不徐的從身後拿出一把短刀，順著裂縫戳進去，一邊罵，一邊用力打開：「媽的，老不死的東西！」

  銀箱裡，除了幾吊銅板，兩枚銀錠，還有幾張銀票。

  他一股腦揣進了懷中，隨手將空銀箱子扔在一旁。

  已經紅了眼的他，看著垂著腦袋坐在椅子上的老婦人，根本沒去確認她的死活，當著兩個少年的面，猛然一刀戳進她的心口。

  一刀不夠，他怕她還活著，順勢抬手，又補了一刀。

  血濺到財神畫像上，變成長長的一條線。

  他看著面前悄無聲息的老女人，滿意的後退了幾步。

  轉過頭，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掌柜朱東，將手裡的短刀在空中拋了一下，閒庭信步的走到他身前，衝著心口的位置，又是一刀。

  一刀不過癮，肚子上也沒拉下。

  手起刀落，他面無表情的捅了四下，才滿意的起身。

  少年面頰帶血，轉過身看著嚇傻了兩個人，咧嘴一笑：「走吧。」

  他前腳剛剛離開，因為刀傷勉強恢復意識的朱東，看著緊閉的屋門，看著沒了氣息的夫人，忍著山崩地裂一樣的痛，挪到了門邊。

  他努力站起來，蹭著門板撞開了門，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

  看到正好出來方便的小二時，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光。

  而後，倒在了後院裡。

  陽光之下，君歌指著男受害者趴著的位置，嘆一口氣。

  「那種情況下，還能堅持著走到這裡來，可以想見他有多想活下去。」她感概道，「人在失血過多的時候，經歷的可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別說走出來這五米了，若非堅強的意志支撐，怕是兩三米都沒有。」

  「之後就有勞金大人出護本了。」蘇辰淡淡的說，他走到金十三身旁，「我還要帶著那個女人先去京兆府，我把柳南留下，協助金大人收尾。」

  金十三看著他，瞭然的點了一下頭。

  她望了一眼前廳的方向，半晌才說：「這案子和閹黨有關係麼？」

  「不知道。」蘇辰神情冷了不少，「應該有關係，只是沒找到。」

  他扭頭看向君歌：「花叢里的刀你提好，我們先將谷雲心送過去，你再去刑部提指紋。」

  他說：「這個現場，剩下的就交給金大人和柳南吧。」

  留在胭脂鋪子裡的時間越久，谷雲心暴露的時間就越久，那便意味著越來越不安全。

  她是毒藥的調製者，如果她指認閹黨的話，那可謂是坐實了閹黨謀害皇族的罪名。

  依照袁冰的心性，一定會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殺她滅口。

  所以，不能再耽擱了。

  載著谷雲心的馬車緩緩停在京兆府門前，君歌扶著她下了馬車，蘇辰一個人走在後面。

  「讓她先去看看吧。」蘇辰望著京兆府少尹吩咐道。

  他說的是糟了滅口的林辭和夫人剩下的衣冠配飾。

  待谷雲心走遠，站在京兆府二堂的院子裡，君歌回眸瞄了一眼蘇辰，挑眉道：「我說你這肋骨斷了其實也沒多疼吧？」

  蘇辰一滯，正面吃了君歌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你這恢復能力這麼強的身板，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白瞎了一個耐打的底子。」

  她話音剛落，蘇辰停在了院門口，他伸出手去：「扶我一把。」

  君歌咂嘴：「你這剛才不都好好的麼？」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他有理有據的說，「你當時用了多少力道，自己心裡沒點數麼？這就想不負責任了？」

  兩人之間奇奇怪怪的對視著。

  蘇辰一點不慌，手按著「疑似斷裂」的肋骨，一股扶風弱柳的態勢，引得君歌實在是忍不住吐槽道：「就你這樣的，是怎麼在六扇門門主這個位置上活下來的啊？就沒個眼紅的刺殺你一下？」

  「你扶我坐下，我給你講為什麼。」他看著君歌柔聲道。

  兩兩互懟，理論上講誰的臉皮厚誰就能占上風。無奈君歌「施暴」在先，缺了幾分理，這就產生了點功虧一簣的連鎖反應。

  她喉嚨里嘆一口氣，無奈的上前兩步。

  「我要是不問，我估計你也不疼。」她冷哼一聲。

  「我怎麼能在君大人辦案的時候故意添麻煩呢？」蘇辰輕笑著說，「不合適。」

  聞言，君歌蹙眉打量了他一眼。

  這人站的筆直，一點不像是哪裡疼，哪裡出問題的樣子。

  她伸手去攙扶他，在碰到他胳膊的一瞬，猛然先發力，用力拉扯了他一把。

  蘇辰愣了一下。

  這明顯的試探讓他原本站的很穩的雙腿，故意鬆軟了一下。

  而後向著君歌，猛的就那麼倒了下去。

  原本，君歌只是想試試這男人到底是不是在坑她。但是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按理說，應該是蘇辰自己摔倒了，還順便把她撲倒在身下。

  可是，有些人她就是不在體系內，超脫套路外。

  君歌挑眉看著蘇辰，一手攬著蘇辰的腰，一手拖著他的後腦，反倒是蘇辰一個大下腰的樣子，撐大了雙眼，比她還驚恐詫異。

  姿勢不僅十分尷尬，還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咳咳……」君歌尬笑，「意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