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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泰然自若

2024-05-09 22:26:56 作者: 少尹

  披斗篷的黑衣人,這段時間蘇辰所有的目光都盯在這個人的身上。

  不僅他盯著,君歌也在盯著。越是注視,便越是危險。

  何況這案子背後牽扯的,可能不僅僅只是太醫院那麼簡單。

  

  蘇辰在廖明認罪之後,專門將廖明提到的賭場一鍋端了。

  碩大的賭場,往來人員眾多,奇怪的是搜出來的帳本卻乾乾淨淨。

  不是沒有條目,而是記錄的無比清晰,清晰到每一筆錢都是光明正大,來龍去脈十分清晰。

  這不正常。

  先不說賭場在大晉本就是非法開設,一個本就非法的地方,卻做出了合法合規的帳目,這是不可能的。

  蘇辰知道,若是不能抓到帳目的馬腳,就算對太醫院下手,也是徒勞。

  「眼睛盯得太緊,有時是適得其反的。」彭應松說,「你需要松松腦袋裡那根弦,她一個姑娘家,更是需要。」

  他柔和笑起:「這麼一樁找人的小案子,帶她去外頭走走……」他頓了頓,「該說清楚的要說清楚。」

  蘇辰一滯,瞧著彭應松的側顏。

  「有些事情,你告訴她,總比從閹黨嘴裡,或者從別的什麼別有用心的兔崽子口中說出去,要好很多。」彭應松潤了口嗓子,感慨道,「嗨呀,這父女倆,你可別讓她重蹈覆轍,這輩子都記恨那一個人。」

  他狀似無意,卻字字句句都說在蘇辰的心頭上。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蘇辰這才點了下頭:「彭大人的意思我懂了。」他將手裡的密信對摺,「這案子六扇門接手了。」

  看著他瞭然的模樣,彭應松眼眸微垂,又探著身子問:「聽說你端了一個沒有破綻的賭場?」

  蘇辰挑眉。

  「哎,這做假帳吧……」他故意道,「高手在民間。」

  說完,彭應松撩了一把袖子,如釋重負一般起身往外走,邊走邊哼歌,心情大好:「這燙手的山芋扔出去了,就是舒暢。」

  蘇辰看著他哼著小曲搖搖擺擺離開的樣子,將「民間」二字,在腦海中回憶了很多遍。

  他想到了一個人。

  此時再看彭應松送來的案子,恰好就在往東山鎮的必經之路上。

  蘇辰思量了片刻,將手裡的信湊在燭火旁,燃盡了。

  第二天一早,君歌在馬車裡挑眉看著他。

  馬車搖搖晃晃,蘇辰蘇辰手裡一把二胡,泰然自若的很。

  半晌,她抿嘴問:「你真會拉二胡?」

  蘇辰不以為意,輕笑著搭在弦上:「以為我騙你?」

  說完,那曲調悠揚而出,輕快婉轉,在秋高氣爽的時節里,與南飛的大雁擦肩而過。

  先前蘇辰說自己會二胡的時候,君歌還以為他把自己當成傻子坑。

  現在看著眼前這人不輸宮廷樂師的手法,眨了眨眼,誠心誠意的讚賞了一句:「還真的不錯哦。」

  她那發自肺腑的稱讚模樣,讓蘇辰猛然覺得心頭頓了一下。

  他蹙眉:「案子看完了麼?」

  君歌搖頭。

  「那還有功夫在這聽曲子。」

  這話,說的君歌莫名其妙。

  她翻著手裡的案宗,歪著嘴埋汰:「又不是我在拉二胡。」

  說完,她將手伸出來,指著案宗上寥寥幾行字問:「就只有這些消息?」

  蘇辰睨著她,以牙還牙:「御史台調查的,又不是我派去的人。」

  兩句話,懟的君歌連連點頭。

  不怪她好奇,整個案子調查了一輪,案宗上卻只有幾行小字。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活生生的人,說不見了就不見了。

  除了知道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穿什麼衣服,全名叫什麼都沒整出來。

  可又因為這是彭應松給的案宗,被蘇辰這麼一懟,君歌還真不好問了。

  見她一臉擰巴,蘇辰這才從懷中拿出另一封密信。

  他兩指夾著,就那麼鬆散隨意的放在兩人之間,開口便是一句討打的話:「求我啊。」

  君歌詫異的看著他。

  細胳膊細腿,氣質不錯,英俊瀟灑,這臉要是不這麼黑,也算是一表人才。

  她故意緩緩舉起拳頭,眯著眼睛在他身上幾個致命的位置比劃了一下。

  「蘇大人以為我是什麼人?」她說。

  而後輕笑一聲,手一攤:「求您了。」

  駕車的更楊「噗」的一聲,身旁柳南忙一把捂上了他的嘴。

  手掌捂的太靠上,漲的更楊滿面通紅。

  車裡,蘇辰擰著眉頭瞧著笑的十分燦爛的君歌,半晌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信也被她一把拿走了。

  眼前的女人不以為意,低著頭自顧自的拆信。

  反倒是蘇辰,覺得喉嚨里卡了石頭,左看右看都覺得不順眼。

  被他那冒著黑煙的目光吹的渾身彆扭的君歌,一邊瞧著紙上的內容,一邊挑眉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節,蘇大人何必揪著不放?」

  嚯!成他心胸狹窄了。

  不等他開口回懟,就瞧著君歌仔細端詳著信上的內容。

  「早就聽聞六扇門的暗衛是京城最強。」她頭也沒抬,「現在看,倒有可能是中原最強。」

  她瞧著信上比案宗完善了不知道多少的具體內容,點了下頭,隨口問:「蘇大人的暗衛強,還是閹黨的青龍衛強?」

  閹黨的青龍衛。

  蘇辰看著她的面頰,思量了一息才說:「青龍衛強。」

  君歌點頭:「也是。」她合上手裡的信,「不然我爹也不會躲得這麼徹底,連我都不聯繫一下的。」

  聽到這句話,蘇辰探身前傾:「為什麼?」

  他目光灼灼,望著君歌的眼眸。

  君維安是青龍衛這件事並不是秘密,君歌一直以來都知道。

  但是青龍衛對外宣稱是皇帝直隸,聽皇帝管轄。只有內閣和皇帝身旁的人才知道,青龍衛實際上被閹黨一手建立起來的。

  他問君歌的這句為什麼,在君歌耳朵里其實有兩層的含義。

  第一是為什麼她知道是「閹黨的青龍衛」,第二個則是為什麼身為閹黨青龍衛閣領的君維安,要躲起來。

  他想知道,君歌已經調查到了多少。

  想知道距離這個秘密曝光,還有多遠。

  君歌看著他,坦言:「因為我父親反閹黨。」

  蘇辰一滯,撐大了眼。

  「因為他反閹黨,他要肅清閹黨,一定會成為閹黨內部中流砥柱一樣的存在,然後。」她說到這,沒繼續往下說。

  蘇辰大為震驚。

  他看著君歌,目光考究的上下看了好幾次。

  「你這話,還誰講過。」他無比警惕,眼眸里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君歌搖頭,笑言:「你是第一個。」她頓了頓,「也會是唯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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