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實話實說

  趁著方正去沏茶倒水的時間，君歌看著手裡的護本和掌柜證言，翻過一頁後，歪著腰湊在蘇辰身側。

  「看看方大人多英氣，你這瘦骨頭，顯得不那麼可靠。」

  蘇辰抬手將冊子抽出來：「沒能入了你的眼，可真是抱歉。」

  「那沒有。」君歌笑盈盈說，「光看臉的話，還是蘇大人更帥氣。」

  蘇辰黑了面頰：「君歌，出來查案，你瞎叨叨些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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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是瞎叨叨呢！」君歌咧嘴一笑，「我爹說，做人說話要誠實，我只是實話實說。」

  她說完，站直身子，任由陽光傾斜在她肩頭，面頰上笑的十分歡快，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故意的。

  故意逗他，還欣賞他氣不過卻又拿她沒轍的樣子。

  蘇辰嘴角直崩，咬牙切齒：「你爹還說了，你若是來了，從哪裡來，就讓我把你送回哪裡去。」

  誰知，君歌大手一揮，不以為意：「大人不必如此鬧心，我搬家了。」

  蘇辰瞧著她：「什麼？」

  君歌探頭過來，神神秘秘道：「太子殿下送了我個院子，在承福坊河道小碼頭旁邊，安全，可靠。」

  說完，她咧嘴一笑，安心看案宗去了。

  只有蘇辰迷糊了半晌，那承福坊河道只有一個小碼頭，旁邊只有一個府邸。

  蘇辰懂了。

  難怪周啟拿兩本冊子，還要自己從紫薇宮裡跑出來，原來是去把他的蘇府當禮物送人了。

  蘇辰一臉生無可戀，自己這到底效忠了個什麼東西。

  不等他反應，君歌卻又湊了上來。

  她手指著案宗，鄭重的問：「先前有說這藥，廖明是最後一個經手的對麼？」

  蘇辰點頭：「是最後一個。」

  「那我有個問題。」君歌說，「如果有問題的藥，真的是從他這裡出去的……」

  她指著案宗上詳細的記錄：「一個債台高築的賭徒，哪裡有錢準備那麼多藤黃，而他毒殺一個宮廷畫師，又是為了什麼呢？」

  藥材哪裡來，又為什麼要毒殺一個素未蒙面的人？

  屋檐下，君維安點著米元思畫在桌上的流程圖，手指在這裡圈了一下：「說不通。但凡是個人，有點腦子的，都干不出這種奇葩事。甭管是誰，他總得有個合理的理由啊。動機不合理，六扇門這麼順著查下去，根本摸不到戶部就會被閹黨察覺了。」

  米元思站在桌後，看著那張圖，思量半晌：「什麼人自律性差，沒有計劃，揮霍無度……最好還能六親不認。」

  他抬眸，看著君維安。

  眼前的男人蹙眉，脫口而出：「賭徒。」

  說完，他自己愣了一下：「……你該不會……」

  米元思搖頭：「不，賭徒山窮水盡的時候，往往就是人性泯滅的時候，我們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只需要等著就好。」他說，「等著這個時機，然後將兩個案子串起來。」

  「那要是始終沒這個時機呢？」君維安倒抽一口涼氣。

  「那就等著。」米元思說，「不能打草驚蛇，除非已經到了玉石俱焚的境地。」

  屋內，沉檀香味極重，但被熏了這麼多年的君維安，已經聞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了。

  他看著手裡的玄武劍，半晌，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

  他沉沉問：「這一條線若是成了，會有什麼結果？」

  米元思想了想：「國庫和太醫院會重新回到陛下手裡，戶部會被大換血，日後舉事的時候，起碼不會擔心閹黨狗急跳牆，下毒殺人。」

  「我問的不是這個。」君維安看著他，「我問的是你，你會怎麼樣。」

  米元思沉默了。

  他手背在身後，白衣如雪，緩緩望著窗外打成一團，不分勝負的三個男孩，搖了搖頭：「不知道。」

  「只將戶部收回，遠遠不夠。」他嘆息，「太子專注於兵部，禮部是連閹黨都懶得占領的地方，刑部已經在我們手裡，最難的是吏部和工部。」

  吏部掌管百官任免升降，工部掌控航政水利。

  不管哪一樣，都是閹黨利益的大頭。

  動人利益如殺人父母，只要觸及了吏部和工部，最厲害的謀士，也一樣會引起閹黨的懷疑。

  「我問你會怎麼樣，你跟我扯你的大業如何。」君維安撇嘴，「會不會死？我說，你會不會死？」

  米元思詫異，難得露出驚恐的神色：「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會死。」

  他點著圖上吏部和工部的字樣，坦然道：「這兩個大頭沒想出解決方案，我怎麼可能會死。」

  看著他的神情，君維安嘆一口氣。

  米元思從來沒有騙過他，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這麼多年，他都從不同君維安講虛的。

  他看著米元思，點了下頭：「別死。」他舉起手，指著窗外，「你瞧瞧外頭這三個混蛋，你要是撒手不管，大業鐵定玩完。」

  順著君維安的目光望過去，米元思正好瞧見米修把更楊和柳南打翻在地上的模樣。

  「文官家的孩子，把武將嫡子揍的滿地找牙。」君維安連連搖頭擺手，「垮掉的一代啊！太難委以重任了！」

  米元思點頭：「嗯，就像我當年把你揍翻在地上一樣。」

  君維安愣了一下。

  「嗨你這個人，怎麼還記得呢，我那是失誤，放水。」

  「那再來？」米元思笑起。

  君維安語結：「……我想起來了，我還得給十三買糰子去，告辭。」

  京兆府里，案宗從頭看到了尾，也沒瞧出來哪裡不同尋常。

  可就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

  難不成這廖明下手毒殺，完全是個隨機事件？

  就在這節骨眼上，方正帶著幾個捕頭回來了：「蘇大人，人抓回來了。」

  蘇辰放下了手裡的案宗，看向君歌：「想不明白就別想了，親自審問更快一些。」

  君歌愣住：「你這什麼都沒有，怎麼切入怎麼審？」

  陽光下，蘇辰睨著她，輕聲一笑，沒有回答。

  倒是方正小聲說：「蘇大人善察言觀色，洞悉人性，好幾個無頭案子，都是他直接審出來的，值得信賴。」

  聽到這麼高的評價，君歌乾笑一聲：「這傲嬌還有這個本事？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