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節 造化弄人（下）

  陸紫陌沒有再理睬凌曦仙尊，而是沿著六道輪迴來到了無盡虛空，站在了羽天齊面前。

  此刻，羽天齊迎上陸紫陌的冰冷的目光，總感覺心中充滿了愧疚，不僅是對夢靈仙子的愧疚，更是對陸紫陌的愧疚。

  「羽天齊，是不是覺得很心痛？」陸紫陌無悲無喜的聲音緩緩響起，其看著羽天齊的目光不帶有任何情感。

  羽天齊見狀，心中猛然一突，此刻陸紫陌給他的感覺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冰冷，這與自己記憶中的陸紫陌相差甚遠。而且，這是羽天齊喚醒陸紫陌之後，陸紫陌第一次稱呼自己的名字。

  「紫陌，我……」羽天齊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羽天齊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夢靈的死，凌曦仙尊沒有資格自責，但是，羽天齊你卻必須自責，是你傷害了夢靈！」在羽天齊沉默不語時，陸紫陌卻是再度開口道。

  羽天齊聞言，心中惆悵，深深地看了眼陸紫陌，道，「不錯，是我害死的她，若不是為了救我，她不會死！」

  「的確，她是為你而死，可是即便如此，你還一而再的傷害她。羽天齊，你說你心痛，但你可曾感受到夢靈的心痛，與你的痛苦比起來，夢靈才是飽受煎熬，甚至到死，她也被你傷害著！」陸紫陌一字一頓道。

  

  羽天齊聽聞，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但是這股感覺，卻讓羽天齊理不出頭緒。

  遠處在六道輪迴的盡頭處，邢塵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陸紫陌和羽天齊對視著。此時此刻，若說知道真相的，也只有他。

  「天齊，這一次，你的確對不起她！」輕輕呢喃一聲，邢塵仰頭望天，最終，隨著他輕輕一拂袖，那六道輪迴的入口便緩緩閉合。在那入口閉合剎那，一道身影自其中墜出，正是昏迷不醒的乾徒。

  「邢塵，你做什麼，你怎麼封閉了六道輪迴，天齊他們還沒有回來！」一旁的姜健見狀，眉頭頓時一皺，道。

  邢塵惆悵一嘆，搖了搖頭，道，「不用等了，他們暫時不會回來的，我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說話間，邢塵抱著乾徒轉身而去，竟沒有任何停留。而留在此處的一干強者們，也是目瞪口呆，邢塵都已經離去，他們也覺得多留無益，於是，他們緩緩揮手告別，各奔東西。大戰結束，仙界已毀，但是七界的未來沒有毀滅，他們還需要為七界的重振而努力。

  「他究竟怎麼了！」姜健深深地看了眼邢塵離去的背影，最終，他也沒有再做什麼，而是扶著悲傷的凌曦仙尊，踏空而去。

  好不容易贏下的生死之戰，結局卻讓人始料未及，沒有隆重的慶典，只有靜悄悄的離別。所有人都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眾人卻是感覺到，邢塵之所以會這般，怕是與虛空中的羽天齊有關。只是究其原因，沒人猜得到。

  隨著六道輪迴關閉，虛空突然變得安靜下來，那六道輪迴雖然沒有消失，但卻變得極為靜謐。

  羽天齊和陸紫陌站在輪迴前，彼此對視著，許久，羽天齊才開口言道，「紫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嗎？那好，我便說個故事給你聽，你可願意？」陸紫陌冷然一笑，道。

  「你說！」羽天齊點了點頭，平靜的看著陸紫陌。

  陸紫陌收回了目光，微微醞釀一番才開口言道，「有一對姐妹，為了尋找失蹤的道侶，一起尋遍了整個寰宇，甚至後來，她們來到元界，尋遍了元界每一個角落。可是至始至終，她們都沒有尋到。一次次的失望，讓她們心灰意冷，可是，就在她們以為覆水難收時，她們卻是看到了希望。

  卜天大帝，想必你聽聞過吧？沒錯，就是邢塵得到傳承之人，她們意外得到了卜天令，請動卜天大帝為她們推演天機，最終，她們得知了道侶的下落。

  隨後，為了能夠找到道侶，她們膽大包天，竟然甘願入輪迴尋找。可是，輪迴是何等地方，又豈是一般人可以入內，那些個大帝、仙尊都無法入內的地方，更何況區區兩名大仙修為的女子。最終，她們苦苦哀求卜天大帝，得了一法，分神之術，利用自身的一魂一魄墜入輪迴，去尋覓那一縷機緣。

  輪迴亦入，那一縷機緣難求。最後，那墜入輪迴的女子，不但神魂從此分離，原本剩餘的神魂也開始消逝。」

  羽天齊靜靜地聽著陸紫陌的講述，心中感慨萬千，陸紫陌雖然說得簡單，但其中的艱辛和坎坷，卻是可以想像的，兩名弱女子，能夠踏遍千山萬水尋自己，此情此心，已然說明了一切。

  「是我對不起你們！」羽天齊悲傷道。

  陸紫陌瞥了眼羽天齊，並沒有假以辭色，而是繼續道，「神魂的消逝，讓另一名女子大急，她設法保住姐妹的神魂，可是她根本做不到。於是為了保住那一縷希望，她施展了奪天之術。強行將那剩餘的神魂拘束出來，而且，為了保證這縷神魂不滅，她必須不斷滋養，於是，她將那縷神魂拘束在了自己的體內，用自己的神魂不斷醞養！」

  「恩？」羽天齊聽到這裡，已然皺起了眉頭，羽天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同時，也被這段經歷所震撼。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神魂在不斷的滋養下壯大，終於，其擺脫了消逝的命運。可是當那女子想將神魂送回本體時，卻是發現，在這無數年的滋養中，那神魂已然適應了自己的肉身，貿然將其送出，只會讓神魂重新開始消逝。於是，為了保住那神魂，她捨棄了自己的肉身，將自己的元神注入了那神魂原本的肉身中。」

  「你說什麼！」羽天齊聽到這裡，猛然回過神來，忍不住大喝出聲道，打斷了對方的話。此刻，羽天齊目露駭然地看著對方，看著「陸紫陌」，羽天齊心裡一直告誡著自己，對方是在開玩笑。

  「原本的這一切，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可是造化弄人，你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羽天齊，你不僅對不起她，害的我也無顏面對她！」「陸紫陌」悲哀地看向羽天齊，眼中充滿了蒼涼，「其實，最該死的應該是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