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節 重頭開始（大結局）

  聽著「陸紫陌」這一句撼動心弦的話，羽天齊徹底沉默了，其整個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原本沉寂下去的氣息也變得紊亂不堪。

  羽天齊粗重的呼吸著，面龐始終低垂，這使得眼前的「陸紫陌」根本瞧不清羽天齊的神色變化。

  這一刻，沉默成為了永恆，仿佛過去了無數個世紀，又仿佛僅僅剎那之間，「陸紫陌」緩緩轉過身，一串晶瑩從其閉合的眸間滑落。

  虛空無風，仿佛此刻又有了風，風捲起思緒，又無聲無息的帶走。

  「陸紫陌」一步一步的遠去，忍著心痛的感覺遠去。這是訣別，也是告別，同時，這也是無聲的祝福。

  

  羽天齊一動不動的處在原地，直到「陸紫陌」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視野盡頭，羽天齊才緩緩抬起頭，一步跨出。

  這一步，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穿越了彼此那漸漸遠離的彼岸，羽天齊出現在「陸紫陌」的身後，簡單的一抬手就挽住了「陸紫陌」的手腕。

  羽天齊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原本慘然的目光化作了堅定，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盯著「陸紫陌」的背影。

  「你該放手才對，你的未來不在這裡！」「陸紫陌」低下頭，輕聲言道。手臂微抬，想要甩開羽天齊，可是她怎麼也做不到。

  「我曾經放手了無數次，傷害了彼此無數次，這最後一次，我不會再放手。」羽天齊柔聲說道，雖然聲音不響，但其中卻有著羽天齊的執著。

  「你這麼做，可曾為紫陌想過？」「陸紫陌」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也不想羽天齊放手，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因為還有一個女子，因羽天齊傷心欲絕。

  「我明白，當初初見時，我喊了她夢寒，那時候的她，是多麼的心痛。她沒有告訴我真相，讓我一直蒙在鼓裡，甚至，她對我一度的冷漠與仇視。我昔年以為是我傷的她太深，但如今我才明白，是她為了讓我記住你，能夠全心全意的對你！」羽天齊平靜言道，說完之後，羽天齊微微頓了頓，又突然開口道。

  「正如你如今所做的一切，為了讓我忘記你，全心全意的對她一般。」

  說完這一切，羽天齊忽然感覺整個人輕鬆了，露出抹溫和的笑容，道，「猜心的遊戲玩了這麼久，我累了，你們也累了。昔年初見時，紫陌給了自己選擇，將主動權交給了我，是我讓她失望了，沒有認出真正的她。如今，你也將自己的選擇給了我，如果我放手，是不是此生此世都不可能看見你了？」

  「你應該去找她才對！」「陸紫陌」顫抖的聲音緩緩響起。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去找她，你又何必出現，又何必和我說出這麼多的真相。」羽天齊莞爾一笑，手上輕輕用力，就將「陸紫陌」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雖然後者仍就垂著頭，但羽天齊卻能感覺到，對方臉上原本的冷漠和蒼涼消失了，留有的僅僅是迷茫和惆悵。

  「你忘不了我，所以你還是想來見我，那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就這麼退出呢？」羽天齊漸漸湊近「陸紫陌」的臉龐，輕聲言道。

  「陸紫陌」撇過頭，下意識的避開了羽天齊的目光，道，「因為燕彤的遺願！」

  「燕彤！」羽天齊聞聲，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你的神魂已經完整了嗎？」

  「陸紫陌」點了點頭，道，「她犧牲了自己，成全了我。」

  「既已完整，又何談犧牲。」羽天齊輕輕甩了甩頭，道，「你既是我萬載前在元鼎相識的李夢寒，也是我今生在星羅認識的燕彤。兩世的情緣，真的就讓你想要遺忘我嗎？如果有朝一日，紫陌回來，她不願看見沒有你的我！」

  「你說什麼！」「陸紫陌」有些驚慌道。

  「論起對神魂的掌握，我不如你這位星傲前輩的傳人，但是，你就真的認為我是一無所知嗎？」羽天齊微微一笑，道，「我突破真神是在輪迴的盡頭，我看見了無數神魂的泯滅與重生。燕彤有的，是你從前的性格與執著，而你有的，是她的記憶與牽掛。你們少了彼此都是不完整的，或者說，你們彼此成全了彼此才對，更成全了我，讓我等來了完整的你！」

  「夢寒，不要在漂泊了，我們已經漂泊了一輩子，真的還要繼續這毫無意義的猜心嗎？你怕對不起紫陌，所以要離開我，可是，你覺得這一切，真的是紫陌願意看見的嗎？」羽天齊鏗鏘有力的質問道。

  「可是如果我在這裡，那她又該怎麼辦？」「陸紫陌」頭一次抬頭看向羽天齊，堅定問道。

  「很簡單，將她找回來，但是這一次，我不是自己去尋找，而是要帶著你一起去！」羽天齊從容說道。

  「找回來？」「陸紫陌」神色淒涼，夢靈仙子承受了虛無反撲一擊，早已魂飛魄散，又豈能找的回來。

  「昔年紫陌見到我，告訴了我你的情況，她同樣不覺得我可以找回你，但如今，你不正站在我的面前嗎？」羽天齊見「陸紫陌」極為掙扎，繼續道，「她不願意相信，但我做到了，如今你不願意相信我，你也覺得我做不到嗎？」

  「可是情況不一樣，她已經……」說到這裡，「陸紫陌」已經說不下去了。

  「的確，昔年的你只是殘缺了一魂一魄，而她則是徹底煙消雲散，可是既存在就有道理，你看似煙消雲散，其實只是另一種形式的變化罷了！」羽天齊輕描淡寫道。

  「好了，夢寒，我們可以出發了，我們還有好多的事要做，我們要找爺爺，要找無滅，要找凌熙，還要將七界歸位……」在李夢寒掙扎間，羽天齊已然拉著她飄到輪迴的面前，看著那猶如夢幻般的輪迴深處。

  直到此刻，李夢寒才回過神，有些驚疑不定道，「天齊，你是說，他們真的都沒有死嗎？」

  「死，只是一種過程，生，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雖然還原一切不可能一蹴而就，但終究一切都會回歸正軌，這需要我們的努力。」羽天齊露出溫和的笑容鼓勵道。

  李夢寒有些不敢置信，她始終覺得，羽天齊說的這一切很難讓人相信，「真的就憑我們可以讓一切回歸正軌？」

  「哦，光靠我們兩個，可能還有些不夠，還需要兩個人的幫忙。」羽天齊笑道。

  「還有誰？」李夢寒愈加的迷糊，羽天齊是如今七界的最後一位真神，如果說只有達到羽天齊這個境界的人才可以做他所說的一切，李夢寒還真不覺得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是我，弟妹！」就在李夢寒話音剛落之時，一道虛幻的身影突然自輪迴中走出，嬉皮笑臉地看著李夢寒道。

  李夢寒怔怔的看著出現的人，目光有些呆滯，這出現的，正是天佑，輪迴的化身。只是，此刻的天佑卻很虛弱，似乎一陣風的吹過，都可以將其這已經近乎透明的身體給吹散一般。

  「天佑，你這是變著法子占我便宜啊，夢寒是你的嫂子，不是弟妹！」羽天齊臉色一板，很是嚴肅道。

  「去，什麼嫂子，明明是弟妹，我是輪迴，我可以決定這一切！」天佑很是驕傲地說道。

  「得，真拿你沒辦法，你愛怎麼整怎麼整，不過甭想我承認。」說到這裡，羽天齊露出抹玩味道，「你的情況似乎比想像的還要糟糕。」

  「哎，沒辦法啊，我的靈魂之力正一點一點的回歸輪迴，我想再要不久，我就徹底消散了，連這僅剩的記憶都快消失了。」天佑苦著臉，可憐巴巴的看著羽天齊，道，「要是你這小子再磨嘰一點，我怕我已經消散了。」

  「哈哈，對不住，你也知道，我好久沒和夢寒見面了，有些話，實在忍不住。」羽天齊歉意一笑道。

  「行了吧，以後有的是時間說，放心，讓你們說一輩子，對了，還有另一位弟妹！」說話間，天佑怪笑一聲，迅速退開三步，避開了羽天齊的一腳。

  羽天齊無奈地看著天佑，轉移話題道，「現在你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七界已經失衡，輪迴也已經力竭，幫我將七界恢復，重塑輪迴即可。」天佑很是輕鬆道。只是這話聽在李夢寒的耳中，卻是讓人驚駭。這平衡七界，重塑輪迴，是人能辦到的嗎？

  「哎，就知道你小子不會安好心，要壓榨我這個勞動力，也罷，我就恢復這一切。」說到這裡，羽天齊整個身體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白芒，然後，羽天齊的身體，就這麼突兀的消失了，留有的，僅僅是羽天齊的神魂。

  李夢寒驚顫地看著這一切，下一刻，她就看見在無盡虛空內，白芒大放，只見原本肉眼都微不可見的身體忽然無限放大，然後，一股濃郁到極致的虛無之力充斥滿整個虛空。

  李夢寒親眼看見，羽天齊的身軀，就這麼無限放大，最後化作了一片世界，山川、河流、陸地、天空，在那虛無之力的作用下快速誕生，最終成為了一片嶄新的世界，在這處世界裡，濃郁的仙靈之氣瀰漫，數不盡的天材地寶猶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這片世界中。

  「天齊，你！」李夢寒看到這裡，已然說不出一句話，毫無疑問，羽天齊用自己的肉身，營造了一個嶄新的仙界，為這片世界創造了一切，這便是虛無領域的另一種極致，生之道。

  「既要離開，這幅殘軀就多做些貢獻了。」羽天齊渾不在意捨棄肉身，做完這一切，羽天齊並未停止，神魂中濃郁的靈魂之力，猶如颶風般席捲而起，湧入了輪迴通道內。

  在這一刻，輪迴內傳來了無盡的轟鳴聲，原本已經多處崩塌的輪迴，快速的癒合，又仿佛重新煥發了生機一般。而與此同時，羽天齊的神魂卻越來越虛弱，直到最後，也變成了與天佑一般孱弱的靈魂之軀。

  「嗞嗞，天齊，你可真夠義氣。輪迴既已修補好，那我沒問題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天佑美滋滋地看著這一切，很是滿意羽天齊的自我犧牲。

  羽天齊虛弱的看了眼天佑，翻了翻白眼道，「得，不要話中有話，什麼叫輪迴修補好，你的七界平衡似乎沒平衡好一般。」說到這裡，羽天齊的目光眺望向遠方道，「罷了，為了堵住你這張嘴，我還是好人做到底，幫你將靈界重生吧！」

  「哈哈，你真的願意幫我重生靈界？」天佑聞言，頓時大喜，原本他不指望的，既然羽天齊敢這麼開口，那天佑就知道，羽天齊有把握。

  「行了，少說這麼多廢話，不過我的肉身已經使用，我沒有更強的生命之源，憑我僅剩的力量，怕很難做到！」羽天齊毫不避諱的直言道。

  「無妨！無妨！只要你肯施展生之道的虛無之力，其他的一切我來搞定！」說話間，天佑輕輕一招，他的聖槍就從輪迴中疾馳而至。

  「恩？」羽天齊看見這一幕，眉頭微微一皺，道，「你確定要用你的這杆聖槍？要知道，這可是七界的唯一一柄聖器！」

  羽天齊或許以前不知道聖器所代表的含義，但進入真神之後，羽天齊就明白了，聖器，是一個世界的意志。為何天佑有聖器，虛無有聖器，因為他們都曾是一個世界的天道，好比自己等人，即使煉器實力再強，沒有天道的意志，也絕對鍛造不出所謂的聖器。

  「無所謂了，反正我也很快就不是天道輪迴，留著它也沒意義。」天佑毫不在意道。

  「罷了，隨你吧。」說話間，羽天齊接過聖槍，右手一拋，聖槍就飛入了輪迴另一邊的無盡虛空中，綻放出耀眼的七彩光華。在羽天齊虛無領域的作用下，又是一片嶄新的世界快速重生。只是這一次這世界重生的速度似乎慢了許多，而且整個世界中，少了一種靈動，沒有了那萬物生機。

  「哎，死物就是死物，沒有了生命的含義，也創造不出原本的靈界。」天佑有些失望，不過他卻不遺憾，只要這世界產生，以後靠輪迴的孕育，這個世界還是很快就會發展起來，會誕生無數的生機。只是這進度，或許需要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

  「如果需要生命的活力，用我的肉身吧！」在天佑感慨之時，李夢寒平靜的聲音忽然響起道。

  羽天齊和天佑同時看向了李夢寒，天佑有些不好意思，羽天齊則是欣慰的一笑。

  李夢寒見狀，捶了捶羽天齊虛幻的身體，然後，她也捨棄了肉身，將肉身投入到了虛無領域中。

  頓時，那嶄新的世界內生機萌生，猶如萬物甦醒般，無數嫩芽自那蒼茫的大地中破土而出。猶如星火燎原般，覆蓋了整片大地。然而，李夢寒畢竟只是半神的境界，她的肉身所蘊含的生機遠遠比不上羽天齊，所以也只能做到這麼多。

  「對不起，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李夢寒歉意一笑道。

  「無妨無妨，多謝弟妹的慷慨。」天佑有些受寵若驚，打著哈哈說道，「不過我相信，以天齊的能力，可以給這片大地更多的生機，不是嗎！」

  羽天齊一怔，頓時有種想罵人的衝動，天佑這是真的要榨乾自己。

  「天佑，你就知道在一旁說風涼話，你自己都不出力！」就在羽天齊想要還嘴時，一道女聲忽然響起，為羽天齊打抱不平起來。

  「恩？」天佑聞聲，臉色頓時一僵，極為木訥的轉過頭，只見一道倩影自輪迴中走出，出現在三人的近前。

  「慕容晨雪！」李夢寒一怔，目光古怪的掃過羽天齊和天佑，沒有說什麼。倒是天佑，頓時跳了腳，有些怒意地看向羽天齊。

  「別看我，不是我做的。就我如今的能力，怎可能讓晨雪姑娘過來。」羽天齊第一時間解釋道，深怕天佑和自己急眼。

  「不是你做的？」天佑一怔，頓時反應過來，剛想破口大罵，就被慕容晨雪一把揪住了耳朵道，「你要離開我不怪你，但是你不帶我，你覺得有意思嗎？」

  「晨雪！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這是要吃苦去，我不想你受累，所以才……」

  「你覺得我是怕受累的人嗎？總之一句話，你不帶我也得帶我！」說話間，慕容晨雪嬌軀一晃，其肉身也是應聲飛出，投入到那嶄新的世界內，繼李夢寒的身軀之後，慕容晨雪這半神的身軀，再度為這片大地帶去了濃郁的生機。

  「現在好了，你想拋棄我都拋棄不掉了。」慕容晨雪得意的看了眼天佑，然後就繼續數落起後者來。

  羽天齊抿著嘴含笑的看著這一切，仿佛又看見了無數年前天佑追求慕容晨雪的那一幕。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天佑對晨雪的愛護，始終不曾改變。

  「天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旁的李夢寒輕聲問道。

  「這個嘛，就要說到幫我們去完成任務的另一位了，想必，晨雪便是他送來的。」羽天齊說道，「夢寒，你可猜得出這另一位是何人嗎？」

  「邢塵？」李夢寒張了張嘴，第一時間想到了兩人的另一位兄弟。

  「可不就是邢塵，也只有他，可以幫我們完成這一切！」說到這裡，羽天齊已經停了手，那新誕生的靈界雖然還是一片新生之地，但是它會和新生的仙界一般，在天道輪迴無數年的孕育之後，成為修者與靈修的世界。

  「走吧，天佑，我們該啟程了！」制止了天佑和慕容晨雪的打鬧，羽天齊已然拉著李夢寒，跨入了輪迴中。

  ……

  「喂，天齊，你慢點，等等我們。你說邢塵這小子靠譜嗎？」

  「你不相信兄弟！」

  「咳咳，不是啊，我只是覺得讓他掌握著我們以後的命運，我總感覺心裡瘮的慌。」

  「你做了很多對不起他的事。」

  「哪有，要不是我，他能成為七界的唯一嗎！誒，對了，天齊，你說他會幫我們安排怎樣的重逢。」

  「我希望越晚越好，因為我可以多清靜幾年，多陪陪紫陌夢寒，還有我的侄女丫丫！」

  「喂，我們是不是兄弟，沒有我，你會很孤獨的。」

  「我還有爺爺，凌熙他們陪我，用不著你。」

  「靠，我們是不是兄弟。對了，你說我們誰會先出生呢？回頭我喊你弟弟好，還是你稱呼我哥哥好呢！」

  ……

  「喂喂，天齊，再多說幾句啊……」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