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眸情（25）

  絕煞接過他遞來的錢，愣愣地往外走，回頭看了那個江湖人一眼。

  如果…溲…

  他當時有武功，絕不會讓那些人按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摔死……

  如果……

  他是他們說的決定高手，是不是可以帶語眸悄無聲息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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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將語眸接回璧周，他卻不改變，他照樣沒法保護她。靠別人，不若靠自己！她父母都扔下江山走了，哪裡還會管她？她的弟弟，誰知靠不靠得住？

  他得靠自己！他得親自保護她！他不能寄望別人！

  他要學武，阻擋這世界對她的一切傷害恧！

  他下定了決心，不再想著去京城，專心打聽江湖事。

  聽說武功很難學，沒個十幾二十年是成不了事的。

  十幾二十年……

  語眸等不了那麼久。

  「除非是走邪門歪道，那就三五年都可能成高手啦！但那是不可能被正派人士承認的，會被全江湖唾棄的……」客棧老闆說。

  邪門歪道嗎？

  他無所謂。他不要江湖，不要排名，只要能保護語眸就好。

  於是，他只打聽邪門歪道的事。

  正好，結了工錢，他點了點，省吃儉用、邊走邊賺，可以去西域或苗疆找師父了，就辭了瓦窯的活離開。

  要找誰做師父，他不知道。想來也不是每個大俠都願意收徒弟的，這條路怕有些難。

  反正先往前走，路過京城順便看能不能將語眸的情況告訴她的家人。讓她先回來，自己再去學武，更好。

  冬日大雪，路上行人稀少。他剛進這座小城，專心尋找熱氣騰騰的饅頭。買到饅頭，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正要吃，突然聽身後巷子裡傳來小女孩的喊聲。

  他一愣，往裡看了看，沒看見人影。

  回過頭，對著饅頭要咬下去，又聽到聲音傳來：「你們放開我！流氓！我告訴我爹！讓他殺了你們！」

  「我們就是你爹！」男人發狠的聲音傳來。

  「一個人怎麼可能有兩個爹！」

  「這個是舅舅！聽話，我們送你去宜春院，那裡穿漂亮衣服、吃雞腿，唱歌跳舞天天玩，還可以賺大錢——」

  「不——」女孩大叫，「救命——」

  絕煞收起饅頭，轉身走進去，看見兩個男人拉扯著一個女孩，那女孩約莫十二三歲，哭得梨花帶春雨，依稀可見姣好的容貌。

  結合剛剛聽到的話，他明白了，這兩人想將人家賣到妓院去。

  「你們住手！」他大喊一聲。

  兩個男人嚇一跳，看著他，怒喝道：「滾開！不要多管閒事！」

  「哥哥！救我！」那女孩大叫，「你們還不放開我！我哥哥可是武林高手，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斷愁劍就是他！」

  斷愁劍？

  絕煞聽人說起過他，據說是江湖後起之秀里最厲害的。

  那兩個人顯然沒聽過斷愁劍的大名，大笑道：「什麼斷愁劍？哪裡有劍？」

  絕煞只回頭望街頭看了一眼，然後冷冷地道：「有官兵來了。」

  兩人愣了一下，扔下人就跑。

  那小女孩也是一愣，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沒事了，早知道她也說有官兵來了。

  絕煞說：「你快走，一會兒他們回來了。」

  「還會回來嗎？」

  「沒有官兵，我騙他們的。」他說，「你怕不怕我是壞人？不怕的話，我送你回家。」

  女孩一聽，咚咚地跑過來：「你是好人！不過我家很遠呢，我餓了，你可不可以先請我吃飯？等我爹爹和哥哥來了，我讓他們還你！」

  請吃飯？

  看著她亮晶晶的雙眼，他覺得自己惹到了麻煩。見剛剛那兩人在街頭出現，他拉著她先躲起來，然後問她：「你要吃什麼？」他沒多少錢，她可千萬別點山珍海味。

  「隨便來點燕窩魚翅就好啦！」女孩天真的道，見他臉色驚恐，馬上弱弱地改口，「烤鴨可不可以？那雞腿呢？麻婆豆腐、炒青菜？」

  他沒答話，她看他半天，明白了，這是一個窮人。

  「那你平時吃什麼啊？」她有氣無力地問。

  他默默地把饅頭掏出來。

  她看了好久，大義凜然地抓過饅頭：「那就將就一下吧！只要不被餓死！」說完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三兩下就將一個饅頭啃光，然後望著他，「還有沒有？」

  「包子鋪里還有。」他面無表情地道，轉身再去買了兩個饅頭，一個給她，一個給自己。

  吃完，他問：「飽了嗎？」

  「差不多。」她說。

  「你家在哪裡？」

  「貴州。」

  「貴州？」絕煞在腦子裡想了一下，好像很遠，「那裡好像很遠。」

  「是啊。」她眼巴巴地望著他，「你要不要送我回去？我爹會報答你的。」

  「可我有事。你怎麼會來這裡？是這裡有親戚嗎？」

  「嗯……我逃出來的啦！誰知道外面一點也不好玩，還那麼多壞人！如果你有事，先辦事沒關係，你帶著我就好了。等你辦完事，你再送我回家啦！」

  「……」

  她見他不說話，抓住他的手：「你不會扔下我吧！」

  「但我真的沒時間！也沒有盤纏到貴州那麼遠的地方！」

  她嘟嘴看著他：「那……那你扔下我好了……」說著就退到牆腳，可憐兮兮地掉眼淚，時不時地瞅她一眼。

  他看著她，實在很想扔下她。但是……若有一天語眸遇到這種事……

  他嘆口氣，走過去牽起她的手：「你附近有沒有親戚？我先送你過去。」

  她馬上擦了淚，問他：「你是打算去哪裡呢？我好多地方都有親戚，你順便帶上我就好了！」

  「……京城。」

  「京城嗎？」她摸著下巴想了想，「好像有的！你先帶我去吧！」

  好像？

  絕煞實在擔心到了京城也甩不掉她，但當下沒有辦法，只能帶上她。

  他沒辦法露宿荒郊了，只好去找客棧投宿。為了省錢，讓她住客房，自己借柴房和馬廄睡。

  第二天，他讓她好好待在屋裡，她問：「你要扔下我嗎？」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人，她可要賴到底，不然路上又給壞人欺負了。

  「我去賺錢。」他實說，「我錢不夠花。幾天就好，賺夠了錢，我們雇馬車去京城。」

  她眨眨眼，呆呆地看他走出房門。

  他……是為了她？呃，或者說是因為她吧！

  哎，拖累了人，有點小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