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蕭易和江楚跟著那人來打家裡，就見病人不是生了重病，而是受了重傷。

  家裡人都慌亂成一團，見到江楚楚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連忙上來道：「你是那個江大夫是吧，您一定得治好我們孩子啊！」

  江楚楚一看到這些家屬這個狀態就心煩，他們這樣圍上來問東問西，是最打擾醫生的行為，這樣一打擾，很可能就導致病人的情況惡化了。

  蕭易是知道這個的，他立刻對那些家屬道：「現在讓我娘子給病人治療，大家先到屋子外面去，不要打擾治療。」

  那些家屬都不願意離開，蕭易怎麼說都沒用，最後只得將他們推到房間外，將門從屋子裡面鎖上，這才稍微安靜了些。

  蕭易來到江楚楚身邊，問：「有什麼需要的嗎？」

  江楚楚檢查著病人的傷勢，言簡意賅道：「熱水。」

  蕭易立刻開門讓燒了熱水，然後端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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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進來的時候，床邊已經扔了很多染血的繃帶，蕭易只看一眼就知道這人失血過多了。

  江楚楚手上壓著那人的傷口，對蕭易道：「相公，你快洗手，然後幫我按住他的傷口。」

  蕭易照做之後，江楚楚又去端來乾淨的水，仔細清潔了自己的手，然後來到病人身邊。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他應該是被什麼木製的銳器穿透了腹部，現在傷口難以止血，更不要說去清理傷口進行縫合了。

  眼看壓迫傷口的方法不能止血，江楚楚只得從荷包中拿出藥粉撒在傷口上，然後再次壓迫，這次血才漸漸止住。

  但是現在病人的臉色已經很蒼白了，就算傷口處理好，病人的情況會不會好轉，也很難說。

  江楚楚低聲道：「我現在要給他清理傷口了。」

  蕭易問：「需要去煮麻沸散嗎？」

  江楚楚搖了搖頭，「他失血過多，我怕他就這樣昏過去。我直接清理，若是他掙扎，相公你幫我按住他。」

  江楚楚的衣服上已經染上了血，但她毫不在乎，與蕭易換了位置之後，開始把病人傷口上的木屑清理出去。

  這個過程是很痛苦的，但是病人只是發出了低吟，卻並沒有掙扎，甚至到最後連聲音都不發出了。

  不用江楚楚說，蕭易都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現象，便只能不停地同病人說話，希望能讓他保持清醒。

  最後，兩人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雙手、衣服上都已經沾滿了鮮血。

  病人家屬一下子涌過來，問：「大夫，他怎麼樣？」

  江楚楚神情疲憊，又有些無奈道：「你們找我找得有些慢，他失血過多了，現在還出於昏迷的狀態。並且在我來之前，你們止血的方法不衛生，可能會發炎感染，雖然我已經進行了處理，但是整體情況還是不太樂觀。」

  聽到江楚楚這麼說，病人家屬都是一愣，隨即臉上出現了悲痛的表情。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則衝上來拽著江楚楚用力搖晃，她聲嘶力竭道：「不會的！明明你來的時候他還只是受了傷而已，你不是神醫嗎？你怎麼可能治不好他？他才十五歲啊……」

  蕭易連忙將江楚楚護在身後，但女人已經脫力地坐在了地上。

  江楚楚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女人也知道病人的傷勢很嚴重，只是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這時另外一個老婆婆道：「不可能的！孫子他現在只是昏過去了，一定還有救的！……沖喜，對！找人沖喜！老大，你現在就去找個姑娘來給孫子沖喜，他一定能好的！」

  聽到這話，江楚楚忍不住道：「他能不能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若真的不行了，沖喜也沒用的！」

  那老婆婆立刻用含著淚水的眼睛瞪過來，她厲聲道：「你是大夫，你不能好好醫治，現在我們要給孫子沖喜，你還要阻止，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聽到這話，江楚楚一臉震驚，沒想到那老婆婆會說出這樣的話。

  蕭易立刻將江楚楚拉到自己身後，冷聲對那個老婆婆道：「神醫我們不敢當，但既然你們信得過我們讓我們來看病，那就不要懷疑我們。況且你們一定也知道他的傷勢有多嚴重，不要把你們的怒氣隨意發泄在別人身上！」

  蕭易說這些話後，那老婆婆便不再說話了，只是跑到屋子裡在那昏迷的孩子身邊不住哭喊。

  在院子裡無語凝噎的男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走過來對江楚楚道：「江大夫，多謝你了，我娘她疼愛孫子，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您別介意。」

  江楚楚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只得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她從來只會將人給治好，像這樣類似前世「手術失敗」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她忍不住想，自己前世手術失敗的時候，給自己做手術的醫生們是什麼心情，自己的父母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像這家人這麼悲痛嗎？

  而那個現在在昏迷中的孩子，也一定很不甘心就這麼結束自己的生命吧。

  江楚楚知道，自己真的盡力了，但她心裡還是難以邁過這道坎。

  但是想到有一個姑娘可能因為「沖喜」這樣的封建迷信而葬送自己後半段的人生，江楚楚還是忍不住對那男人道：「病人現在的情況還不確定，還是不要讓人來沖喜了。」

  說完這句話，江楚楚就看到那個男人用濕潤的眼睛看了自己一眼，然後他就將他們請了出去。

  江楚楚腦子比較亂，不知道應該怎樣措辭比較好，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不太好的話，但她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回家的路上，江楚楚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她決定要開藥堂的時候，她沒想到有一天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蕭易比較擔心江楚楚的狀態，便道：「楚楚，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但是你要儘快振作起來，說不定那個人的狀態還有好轉。」

  江楚楚勉強提起精神，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相公，我會努力的。」

  對，事已至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從鬼門關里搶人，她不能這樣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