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一次受挫

  江楚楚之後每天都去那戶人家去給那個孩子看病，希望能用一些方法讓他的狀態好起來。

  但遺憾的是，他的情況還是越來越差，最後幾乎是被江楚楚吊著一口氣，才沒有就這樣死過去。

  這戶人家中，只有孩子的父親還比較鎮靜，江楚楚也曾隱晦地同他說過，與其讓孩子這麼痛苦，不如讓他輕鬆地離開。

  況且為了給這孩子續命，江楚楚用了價格不菲的藥材，而這戶人家的錢也幾乎要因此而掏空了。

  但她和孩子父親說這話時，卻被孩子的奶奶聽到了，硬是將江楚楚打出了家門。

  蕭易幫江楚楚擋下了這些攻擊，然後看著失落的江楚楚，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江楚楚前世經常出入醫院，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更是見了不少這樣的場景，幾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雖然心中委屈，但也理解病人家屬心中的心態。

  尤其是在這樣的時代里，她勸說病人家屬讓病人不再痛苦地離去，在他們眼中，這無異於殺人。

  她於是苦笑了一聲，道：「只要他還活著，病人的家屬還想要救他，我就會盡我所能給他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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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者仁心，蕭易自然尊重江楚楚的選擇，於是沒有說出阻止的話。

  回家的路上，江楚楚經過自我勸說，再次打起了精神，她對蕭易道：「相公，多謝你這段時間都陪著我，不然我恐怕堅持不下來。」

  蕭易溫柔又有些心疼地看著她，道：「我只是陪著你罷了，你才是辛苦了。」

  第二天，江楚楚和蕭易再次往病人家去，可是大老遠就聽到了笙簫嗩吶的聲音。

  再往前走，就看到了紅色的迎親隊伍。

  江楚楚看著喜隊前進的方向，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立刻反應過來，病人家還是娶人沖喜了！

  她立刻趕到病人家，就見這家人病並沒有設酒席，也沒有人來賀喜，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喜轎，然後一個穿著喜服、蓋著紅蓋頭的小姑娘從轎子上下來了。

  她身量不大，看起來有些低矮瘦削，肩膀還一抽一抽的，似乎再哭泣。

  明明應該是喜氣洋洋的場景，那姑娘看起來卻孤零零的。

  沒有新郎，她下了轎之後只是按照病人奶奶的指示走了流程，最後自己拜了堂，走進病人所在的屋子，這親就算成了。

  江楚楚看到，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若是病人能好起來也就罷了，若是病人就這樣撒手人寰了，這個姑娘小小年紀就成了寡婦了。

  在這樣一個時代，一個寡婦，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江楚楚立刻走進院子，她有心想要阻止，卻被病人奶奶看到後，直接推搡著往院子外推。

  「去，去！你個喪氣的！今天是我孫子的大喜日子，你別來我們家！」

  江楚楚目瞪口呆道：「我是來給你孫子療傷的！」

  他們這一推一搡，就吸引了不少村民來圍觀，有人從鄰居的口中聽說了來龍去脈，又不免說起江楚楚是掃把星的事。

  但江楚楚根本沒時間顧及這件事，她道：「比起沖喜，明明給你孫子療傷更重要，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可能會害了你孫子！」

  那老婆婆卻堅持道：「呸！你個庸醫，明明是你沒本事，快把我孫子給醫死了，現在給我孫子沖喜，你還來添晦氣！你走，你走！」

  病人的父母連忙去拉老太太，蕭易也將呆愣的江楚楚攔在身後，鮮見地怒了，「你們自己清楚病人的傷勢如何，若是找了其他的大夫，恐怕連治都不給你們治！我娘子好心給你們醫治，每天都上門給病人療傷，現在病人傷勢惡化，你們卻反咬一口，我們又是何苦？」

  老婆婆聽了這話卻倚老賣老道：「我不聽，我孫子現在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們害的！」

  蕭易終於忍不住了，拽著江楚楚的手要帶她走，「楚楚，我們走！若是這樣，我們什麼病都不能看了，不然病人惡化了，就都要怪罪在我們頭上！」

  江楚楚心情複雜，沒有拒絕蕭易，被他牽著走。

  然而就在一片混亂的時候，新房裡卻傳來一聲尖叫，接著新娘推開房門，臉色蒼白道：「他、他死了！」

  這下人群愣了一下，病人的家人都衝進新房，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慟哭聲。

  江楚楚和蕭易聽著那哭聲，也頓在了原地。

  江楚楚看向蕭易，呆呆道：「相公，他死了……」

  蕭易看她面無血色的樣子，內心揪成一團。

  他將她抱在懷中，一邊撫摸她的頭，一邊低聲道：「你已經盡力了，這不怪你……」

  他這麼重複了幾次，終於感覺到江楚楚用力抱住自己，然後也啜泣著哭了起來。

  江楚楚忍不住在內心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沒有能力，才將人給治死了？

  其實她心中明白，病人的情況惡化是多方面的原因，綜合來看這是難以避免的。

  但她心中仍然會下意識地覺得，病人的這個結局，是她一手導致的。

  若她真的宛如神醫在世，也許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江楚楚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已經坐在了床上，兩隻眼睛酸脹不堪，整個人都還在不停地發抖。

  這時房門被推開，蕭易臉色也不是很好，但還是關懷地端來一杯水，道：「這是長嬴帶會來的蜂蜜，我沖了蜂蜜水，你喝一些吧。」

  江楚楚將那杯水接過來，喝了一口之後，眼睛中又盈滿了淚水，然後被蕭易用手帕擦掉了。

  她放下水杯，哽咽道：「相公，我們還要在縣城開醫館嗎？」

  蕭易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若你不願意，我們就不去了。」

  江楚楚靜靜坐了一會兒，漸漸冷靜了下來。

  蕭易道：「楚楚，我理解你的心情，因為你掛念每一個病人，所以除了這件事，你才會這麼難過，但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你。」

  江楚楚深吸了口氣，用手帕擦了擦紅腫的眼睛，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去縣城開醫館吧。這次的事情我們大家都不願意發生，既然這樣，我就更應該提升我的醫術了。」